沈建脸色一变，他感觉到顾承章不是盲目冲撞，而是在引导、干扰大阵的运校
“不可能！他境界不高，怎会如此？”他疯狂催动令牌，试图重新稳定阵法。
顾承章对阵法节点的破坏是精准的。他时而点碎某处隐藏的符文基石，时而一脚踏散刚刚凝聚的法力。
“拦住他！直接攻击！”沈建怒吼，放弃了对阵法的依赖，命令所有巫祝直接出手。
若是他一开始就这样直接围殴，顾承章完全没有脱身的可能，可他偏偏要启动禁绝大阵。
沈建就不知道，这大阵是熊崇所创，顾承章时候拿它过家家。
晚了。
顾承章一剑刺入地下。
他刺的是阵法上的一个节点。禁绝大阵一阴一阳，一主镇压，一主束缚，这个节点上有一枚符文玉蝉，是阵法平衡的关键。熊崇曾笑言，若此处震荡，会引发阵法短暂的阴阳逆乱，如同人突然岔了气。
咔嚓一声，整个禁绝大阵的阵眼紊乱，宝石和阵旗明灭不定。威压消失，地元气恢复了流动。阵法范围内的所有巫祝，包括沈建，心神一震，与大阵的联系被强行切断，气血一阵翻涌。
沈建手中的令牌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他本人被阵法波及，口鼻流血，眼神惊骇。
“走！”
顾承章一把拉住灵萱的手，直扑院侧面的一堵墙壁。
什么时候出现了这堵墙？
在沈建和众巫祝惊怒的目光中，顾灵二人撞入那堵墙，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间消失不见。
墙也随之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阵法逆乱之后形成的虚妄之墙，只会短暂出现。
“追！全城搜捕！他们跑不远！”沈建捂着胸口，气急败坏地咆哮。
可没人敢动，都立在了原地。
原因很简单，司命府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指令。哪怕熊崇地位如此之高，也没有过全城搜捕。
还好，沈建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咳一声，道，“大家今晚辛苦些，各归本位，心巡查。本官这就去找三闾大夫，请求巡城司搜捕此贼。”
众人一哄而散。
府中出现刺客，出手镇压是本职所在，但大部分人对熊崇心存敬意；正所谓爱屋及乌，对他的弟子基本没什么敌意，看上去声势浩大，其实没下死手。
顾灵二人一阵狂奔，很快就返回原先的藏身之所。顾承章比较有经验，选在乱哄哄的流民聚居地，官府很难查到。
灵萱一路惊魂未定，到了屋里还有点懵。顾承章给她沏了一杯茶，柔声道，“喝点水吧，压压惊。”
灵萱接过来，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顾承章看出她情绪低落，安慰道，“没什么。沈建这个人，师父生前就告诉过我，此人能干，但性格狭隘，不要与之接近。今日之事，全在预料中，不必难过。”
灵萱鼻子一酸，“师兄，没按你的计划来，是我冲动了。”
“还好，你不打我也要打了，他那个欠揍样，看了就想打。”
灵萱破涕而笑。“他们会不会追来？”
“放心好了，司命府没有缉拿权限，要请示渚宫或三闾大夫，然后上报巡城司。等他们找到这里，不知是几以后的事了。”
灵萱心神略定。“接下来怎么办？”
“我要出去一趟，查清楚沈建为何如大难。感觉他个人是不会这么干的，师父任大司命多年，且死者为大，后辈收几件衣物都不可以，未免不近人情，有悖理。”
“我和你一起去。”
“这种事情，一定要隐秘。俩人同行，目标较大。”顾承章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就安心在这里等我，睡不着就好好调息。亮我准回来。要是有人找到这里，不要应战，从地道走，去南山藏起来，我自会找你。”
灵萱点点头，嘱咐道，“心些。”
“那自然。”顾承章轻轻关好门，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司命府”三个大字，在火把的照耀下格外醒目。府墙外，巡逻的卫队来回走动，人数加了三倍，气氛肃杀。
顾承章伏在阴影里，耐心观察。
他要杀一记回马枪。
灵萱想不到，沈建也想不到。
顾承章对司命府太熟悉了，闭着眼都能摸到。他避开哨兵和法阵，充分利用阴影和死角，悄无声息地再次接近了那间屋。
他没有进入，隐匿在距离屋不远的一棵大树上，仔细探查着周围的动静。
昏暗的光线和太虚绕丝使得他的气息和环境完美融合，除非贴脸，否则很难发现。
屋内的烛火依旧亮着，门扉虚掩；几名巫祝和侍卫在院门口来回踱步，低声交谈。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空中的云层渐渐汇聚，遮蔽了星月，夜色愈发浓重。沈建出来过一次，撤掉了所有守卫。
顾承章知道自己来对了，继续耐心等候。
一阵极其轻微的衣袂破空声传入他的耳中，顾承章精神为之一振。
这不是司命府侍卫的脚步声。
顾承章屏住呼吸，望向院的另一侧，连接着司命府内部园林的月洞门。一道黑影轻飘飘地掠过月洞门径直来到了屋门前。那黑影身形瘦高，动作与楚国巫祝截然不同。
黑影在门前略微停顿，似乎确认了一下周围环境，然后轻轻推门，闪身而入。
顾承章的心跳微微加速。此人身份不明，潜行手段高超，绝非司命府中人。他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他按捺住性子，继续等待。
屋内设有禁制，他听不清两人在交谈什么。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屋的门再次开启。那道黑影率先走出，沈建紧随其后。
沈建的脸上刻着一种压抑的兴奋与恭敬。他低声道，“特使请放心，沈某必定竭尽全力，不负国师厚望。”
黑影声音沙哑，“祝官是聪明人，国师大人从不会看错人。办好此事，将大司命之位，都不过是你的囊中之物。至于那顾灵二人，螳臂当车而已。鱼已经咬钩，剩下的事，国师自有安排，你的参与到此为止，专心掌控府内局势即可。”
“是是是，有国师运筹帷幄，沈某自然放心。”沈建连连点头，“只是……顾承章当真有点本事，请务必重视。”
“好，十大干已经出发，很快就到。你接掌司命府，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放心吧。”
“好。”
“嗯。”黑影满意地点点头，“证道大会在即，参选少司命的缺中，有个人叫肖如，造化上境，是国师亲自挑选的，你也用得着。你这几也看看，他选不选得上。若有紧急消息，老办法联络。”
“好。”
黑影不再多言，自行离去。
沈建独自站在屋门前，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脸上表情变幻不定。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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