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仲抚摸着矮脚马，偷偷擦干眼里的泪水，笑着道，“我们和南蛮的语言不通，但这匹马太通灵，简单的手势和嘬嘬嘬的声音，它是懂的。”然后他朝矮脚马招了招手，嘬了几声。
韩博武笑道，“你当养狗呢，还嘬嘬嘬。”
话音未落，矮脚马居然真的过来了。
“有意思。”韩博武笑道，“真听得懂啊？”
“看好了。”
丁仲指了指韩博武，往地上拍了拍几下。
矮脚马来到韩博武身前，顺从地趴下了。
“试试，殿下。骑上去试试。”
有几个侍卫上来帮忙，被丁仲抬手止住了。
韩博武明白丁仲的意思，咬咬牙，双手一撑，整个人趴在了马身上。
就这么直挺挺砸下来，矮脚马居然不惊，也没有站起来，等着韩博武调整身形。
韩博武抓住马鞍上的握把，把自己调整好，道，“起。”
矮脚马没动。
丁仲解释道，“可能是南蛮的起不是这样的，你拍拍它的脖子或者屁股什么的，试试。”
韩博武拍了拍马脖，它果然一发力就站起来了，身上压着这么大一个人，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压根没有影响。
韩博武坐在马背上，这马鞍蒙了几层皮，结合黯木做了一个凹陷；两边的布一拉，可以把他的腿固定在马鞍上，充当了半个马镫，让他牢牢坐稳；坐稳后，后腰可以拉起一块木垫，也蒙了皮，充当腰托，整个人就舒服很多。
“怎么样，殿下？”丁仲笑道，“您才是制作这些的高手，有没有心思自己弄一个？”
“当然。”韩博武仔细打量着马鞍，“这已经很不错了，将就用着。两边我要改一下，方便放点短弩啊，针盒，机关兽啊什么的。”
“那您打造一个用手操作的机关兽不就行了吗？”丁仲抱怨道，“这是给你骑着解闷的，不是和徐卢生这样的人争衡的。”
“嗯，有道理，过几我就开始设计图纸。不过这马鞍上，防身的东西还是要樱”
“好。我这就去办。”
“不急。丁仲，有件事，你要马上去办。”
“什么事？”
“熊崇离世、灵萱出关的消息，听了吗？”
“听了。”
韩博武望向南方，沉声，“嬴无垢不会放过他们，姬晨旭和昊仪也不会，他们师兄妹危险了。”
“殿下的意思？”
“你带人去一趟苍楚，设法把人救下来，送往我府上。”
“这……”丁仲有些为难，“他们在苍楚，不好弄吧？”
“你不好弄，嬴无垢更不好弄，何况他和芈炫父子有仇。都是在暗中进行，用江湖手法来解决。”
丁仲明白了。“我这就出发。”
“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任何人发生冲突。救人要干净利落，救了就走，绝不拖延、恋战。”
“好。”
“万一，我是万一，遇到徐卢生的话……”
“殿下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本来我想让谭光树和你一起去，想来父王不会同意。”
“算了吧。临行前，有件事我想劝劝殿下。”
“嗯？你。”
丁仲抬头看着他。
“谭光树是大修行者，所习涅盘经绝非凡品，听学到最高境界，可以让人像凤凰一样涅盘重生。殿下的双腿已成定局，但听谭光树所言，涅盘经对饶经脉、气血涉入颇深，也可以疏通经脉，延年益寿。我看他有意把涅盘经传授与你，不如试一试。”
韩博武点点头，没有话。
丁仲看出了他的犹豫，拍了拍他的腿，“殿下，老臣走了，你要保重。”
“放心。”韩博武笑道，“我还能去哪？本来这趟是我亲自去的。现在不成啦，我送你回府。”
“不用了。”丁仲连连摆手，“我丁家世代修行，出门一定会请一件祖上法器用来保命，你去了不方便。”
韩博武笑道，“那你自己去吧。我溜达一圈，等着你的好消息。”
“殿下先请。”
韩博武也不和他客气，从怀中摸出一个盒子丢给他，“我也送你一个防身的东西。”便打马离开。
丁仲朝着他的背影挥手，直到看不见他为止。
韩博武很久没有纵马驰骋了，这一趟跑了很久，直到马嘴边的白沫明显增多才停下来。
矮脚马的耐力名不虚传，侍卫们没有准备换骑的马，逐渐掉队，落他身后好一段距离。
他已经远离城内，来到一片树林郑
他解开绑腿，双手抱住树干，慢慢地滑下来。
矮脚马抓紧时间休息，长嘶了一声。
“看得出来，你是干活的马，不是奔跑的料。”韩博武笑道，“主人是不是用你来驮东西？茶叶啊，粟米啊，果子啊什么的，对吧？”
矮脚马嘶鸣一声，不知是认可还是反驳。
韩博武轻声，“叫矮脚马太难听了，换个名字吧。我是跛脚，你是矮脚，叫什么好呢？跛鳖怎么样？”
马甩了甩头，似乎是在抗议。
“难听啊？我也觉得。可是跛鳖也能行千里的，只要坚持、努力就可以了。以后，就叫你千里了，记住了没有？”
“好名字！”
背后有人鼓掌，慢慢走了出来。
“知道是你了，怎么不早点现身？”
来人年长，又没有胡子，是风韩君王韩骧的贴身供奉，谭光树。
他微笑道，“你这马太能跑，我得歇口气。”
“丁仲的话，你都听到了？”
谭光树微微一笑，“听到了。”
“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不重要，关键看你怎么想。”
韩博武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涅盘经，真的可以让人涅盘重生吗？”
“可以。”
得到了谭光树的肯定回答，韩博武回过头，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他的裆部。“那这个为什么不长出来？”
这本是很戳肺管子的问题，谭光树却不以为意。
“我境界不够高，没练到那种境界。再了，我一把年纪，长出来干嘛？”
韩博武大笑，心情畅快许多。
“那好。反正我闲来无事，就练一练吧。还有一点我要提前，我不会放掉我喜欢的机关之术，一门心思地修行涅盘经。如果你不同意，这件事就此作罢。”
“无妨。”谭光树微笑道，“不冲突。你就把涅盘经当做修身养性的东西就可以了。另外，它真的可以养颜，你不觉得我很帅气吗？。”
韩博武认真地看了一眼没胡子的谭光树，两人同时大笑，惊起一群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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