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岳低吼一声，脚下松了油门，卡车速度慢了下来，表现出配合的姿态，但引擎依旧低沉地轰鸣着，像一头压抑着暴躁的野兽。
距离哨卡还有三十米米左右，车灯已经能清晰照出两个端着枪的伪军和后面一个指手画脚的鬼子军曹的脸。
那军曹似乎觉得这车停得不够利索，不耐烦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嚷嚷着什么。
就是现在！
“打！”
江岳一声令下！
几乎在卡车停稳的瞬间，魏和尚手中的三八大盖和江岳从车窗探出的驳壳枪同时喷出火舌！
“啪！”
“啪！啪！啪！”
急促的枪声骤然撕裂夜的宁静！
子弹精准地泼洒过去！
那两个伪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
那鬼子军曹反应稍快，刚想趴下，也被和尚紧接着的一发步枪子弹撂倒，马灯摔在地上，“啪”地熄灭。
哨卡旁一个土屋里，猛地又钻出两个睡眼惺忪的鬼子兵，衣服都没穿整齐，愣愣地看着眼前景象。
和尚眼疾手快，最后一颗手榴弹脱手而出，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从那屋的窗口丢了进去！
“轰！”
一声闷响，土屋的窗口喷出火光和浓烟，里面传来惨叫，再没了动静。
“走！”
江岳喊道，同时卡车再次咆哮起来，缓缓朝前顶去。
和尚跳下车，忍着呛饶硝烟味，奋力推开那根沉重的木头路障。
卡车轰鸣着，笨拙地挤过了哨卡，将地上的尸体和破烂的沙包甩在身后。
重新上路，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只有引擎的噪音充斥耳膜。
刚才的交火太快太狠，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血腥和火药混合的刺鼻味道。
“娘的，这要是每个口子都这么搞，咱这点家当迟早耗光。”
和尚检查着所剩无几的弹药，嘟囔道。
江岳没话，脸色更加凝重。
他知道，刚才的偷袭能成功，全靠出其不意。
下一个哨卡，绝不会这么容易了。
果然，大约二十多分钟后，远远又望见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和更密集的路障轮廓，甚至还能看到一挺轻机枪架在沙包后面反射的冷光。
这个哨卡明显加强了戒备，人数多了好几倍，远远看到卡车过来，所有枪口立刻就指了过来，探照灯的光柱也猛地扫过来，牢牢罩住了驾驶室。
“减速！停车接受检查！”
生硬的中文通过扩音喇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减速个屁！冲过去！”
江岳眼中凶光一闪，非但没减速，反而一脚将油门踩到磷！
卡车引擎发出濒临崩溃的咆哮，疯狂地加速前冲！
“和尚！给我狠狠地打！”
“早就等不及了！”
魏和尚大吼一声，左右开弓！
他右手握着三八大盖，不断拉栓、射击，左手又摸出了那支驳壳枪，对着哨卡方向就是连续不断的概略射击！
两支枪喷吐着火舌，子弹瓢泼一样洒向哨卡！
“敌袭！是敌人！”
哨卡顿时炸了锅！
机枪率先开火，哒哒哒的子弹打在卡车引擎盖和驾驶室前方钢板上，叮当作响，火星四溅！更多的步枪也加入了射击，子弹啾啾地掠过车厢，打碎了侧面的玻璃！
卡车像一头发狂的铁牛，对射来的子弹不管不顾，直直地撞向路障！
“哐当！咔嚓！”
木头和沙包被撞得四处飞溅！
卡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几乎侧翻，但最终还是凭借着惯性硬生生冲开了缺口！
车身两侧传来刮擦障碍物的刺耳噪音！
整个过程中，魏和尚打光了步枪子弹，又把驳壳枪里最后的几发子弹全部倾泻出去，压制得哨卡敌人一时抬不起头。
卡车冒着弹雨，拖着伤痕累累的车身，终于冲过了这片死亡地带，将混乱的喊叫和愈发稀疏的枪声甩在身后。
冲出去老远，直到后方哨卡的灯光彻底消失在夜幕中，江岳才缓缓降低了车速。
引擎盖下冒出阵阵白烟，散发着焦糊味，刚才的撞击和高速狂奔让这辆老卡车濒临极限。
卡车在坑洼的土路上疯狂向西奔驰，引擎盖下不断冒出白烟，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魏和尚半个身子探出车窗，警惕地回望着后方漆黑的公路，直到确认没有车灯跟来，才缩回身子，喘着粗气骂道：
“他娘的，总算甩掉了！这帮狗日的追得真紧！”
江岳没有答话，双手稳稳地把着方向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
又坚持行驶了十几分钟，来到一处荒僻的弯道，旁边是茂密的灌木丛和一片黑压压的树林。
他猛地一打方向，将几乎要散架的卡车拐下主路，钻进树林边缘一片浓重的阴影里，最终熄了火。
引擎的轰鸣声骤然消失，四周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金属冷却收缩的“咔嗒”声和两人粗重的喘息声格外清晰。
“车快不行了，油也烧干了。”
江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油污，声音低沉。
和尚瘫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无边的黑暗：
“咱这不是跑出来了吗？接着溜啊！”
江岳摇摇头，手指蘸零车窗上的灰尘，在方向盘上粗略划了个方向：
“一直往西？那是楚云飞新七旅的地盘。咱俩这祸水东引，算是引成了，这架势，够楚云飞喝一壶的，但也替咱暂时引开了追兵。
现在，咱该往北了，回咱们的地头。”
和尚一听，立刻就要扯掉身上那件绷得难受的伪军上衣：
“操，这身晦气皮早该扔了！”
“别急！”
江岳立刻按住他的手腕，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车外静谧的树林，
“这衣服不能扔在这儿。鬼子追上来，发现这衣服立马就知道咱在这下了车。”
他推开车门跳下车，压低声音快速吩咐：
“和尚，先去前面探路，往北大概一里地，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等我，注意清理掉你自己的脚印。
我处理完这里的痕迹就跟上来。”
魏和尚一愣，显然不放心：
“队长，俺跟你一块！两个人快当点！”
“执行命令！”
江岳语气不容置疑，
“几分钟我就跟上过去了。”
和尚看着江岳不容商量的神色，又想想队长的本事，终于一咬牙：
“中！队长你快点！俺在北边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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