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
偏殿深处那堵墙壁上，门扉轮廓的光点已近乎消失。海殇曲的最后一个音符在鳞片中消散，殿内重归死寂。
“准备好了？”陈默低声问。
苏晚晴点头，手中冰蓝鳞片已被收回，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通体剔透、剑身隐有霜纹流转的短剑——这是她离开宗门时，那位神秘师尊所赠的“寒魄”。在簇，此剑的寒气与太阴功法完美契合。
钟老啐了口唾沫在掌心，搓了搓，扛起那柄裂纹新增的鱼叉：“走吧，老子倒要看看这破门后面是啥玩意儿。”
三人站到墙壁前。
陈默伸出手，指尖凝聚着一丝星辉之力混合着心流试炼所得的“映照”真意，轻轻按在墙壁上门扉轮廓的中心。
没有惊动地的声响。
墙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淡蓝色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原本坚实的岩石墙体开始变得透明、虚幻，露出其后一条向斜下方延伸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甬道。
甬道内壁并非岩石，而是某种半透明、泛着微光的晶体材质。壁面上蚀刻着密密麻麻的海族古老符文，此刻这些符文大多黯淡无光，只有零星几处还在苟延残喘般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空气（或者水）从甬道深处涌出，带着一股……诡异的纯净福
与外面废墟中无处不在的污秽腥甜不同，这里的空气虽然稀薄、滞涩，却几乎不含“蚀”的污染气息，反而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数百年前圣地尚未陷落时的清冽水灵之气。
“是净化屏障的残留。”苏晚晴冰眸扫过壁面符文，“这些符文构成了一套完整的净化与隔绝阵法。虽然能源早已枯竭，但阵法的‘框架’还在，勉强维系着这条通道内部的洁净。”
陈默灵觉探入甬道，延伸出约三十丈后便感到阻力——并非污染阻挡，而是通道本身存在某种空间折叠，灵觉难以穿透。
“甬道有折叠结构，无法探知尽头。但至少入口附近没有埋伏，也没有污染生物活动的痕迹。”他收回灵觉，“我走最前，苏姑娘居中，钟老殿后。保持三丈间隔，有任何异常立刻示警。”
“得嘞。”钟老咧嘴，但眼神已锐利如鹰。
三人依次踏入甬道。
穿过那层涟漪般的门扉时，陈默感到身体如同穿过一层冰凉粘稠的胶质。紧接着，周围环境骤然变化——身后的偏殿景象如水波般荡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完全封闭的晶体甬道。唯一的光源来自壁面上那些零星闪烁的符文蓝光，将通道映照得幽暗而诡异。
脚步声在狭窄空间内被放大，带着空荡的回音。
陈默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仔细感应着地面和两侧壁面的灵力波动。星辉之力在体内悄然流转，手背星痕传来持续的、但相对平缓的灼热釜—这意味着附近存在“异常”，但威胁等级不高。
甬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向下，坡度时缓时陡。壁面上的符文排布也随着深入而发生变化:入口处多是净化与隔绝符文，行进约五十丈后，开始出现大量复杂的空间锚定符文与防御性禁制纹路。
“这条通道的建造规格很高。”苏晚晴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在甬道内带着轻微的回响，“不像是临时逃生密道，倒像是……连接重要节点的官方通道。”
陈默停下脚步，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一处符文节点。节点早已失效，但他能从符文的雕刻深度和灵力回路设计上看出端倪:“你得对。这条通道的符文体系与‘净心偏殿’的整体防护是一体的——它应该是当年海族高层在紧急情况下，快速调动人员、转移重要物资的秘密路径之一。”
他站起身，看向甬道深处:“如果我的推测没错，这条通道很可能直接连接着‘净心偏殿’与其他十一个‘归墟壁垒’锚点，甚至……直达壁垒的控制核心。”
钟老在后面嘀咕:“那咱们不是直接捅到人家老巢心窝子里去了？”
“前提是通道还能用。”陈默继续前进，“而且不能被‘暗潮’发现。”
三人又行进了一刻钟。
甬道的空间折叠特性开始显现。明明感觉在向下走，但偶尔经过某些特定符文节点时，周围壁面的光影会突然扭曲，紧接着便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段完全陌生的通道段落——这是短距离空间跳跃。
连续经历了三次这样的跳跃后，陈默示意停下。
“我们刚才经过的第三个跳跃点，壁面符文有新鲜破损。”他指着右侧壁面上一处不起眼的裂痕。裂痕边缘的晶体材质断口还很锋利，没有积灰，更没有污染苔藓附着。“看痕迹，是半个月内造成的。不是自然坍塌，像是……被某种锐器强行凿击过。”
苏晚晴靠近观察，冰眸微眯:“凿击角度很刁钻，避开了主要符文回路，只破坏了空间定位的辅助节点。做这事的人很懂符文阵法，至少知道不能乱来，否则整条通道都可能崩塌。”
“雷鸣岛的人？”钟老压低声音。
“很可能。”陈默沉吟，“他们先祖是叛徒，知道这条通道的存在不奇怪。但他们为什么要破坏定位节点？是想阻止别人使用这条通道，还是……他们自己也无法完全掌控通道的走向，所以故意制造混乱，掩盖自己的行踪？”
这个问题暂时无解。
三人提高警惕，继续深入。
又经过两次空间跳跃后，前方豁然开朗。
甬道尽头，连接着一个约十丈见方的圆形石室。
石室同样由半透明晶体材质建造，但壁面更加光滑完整，没有符文蚀刻。穹顶上镶嵌着三十六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虽然大多已黯淡，仍有七八颗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将石室照得勉强可见。
石室中央，是一个直径约三丈的圆形水池。池水早已干涸，露出池底铺设的、雕刻着复杂潮汐纹路的玉石板。水池周围，整齐摆放着十二尊等人高的海族雕像——它们身披祭祀长袍，双手交叠于胸前，低头闭目，呈祈祷姿态。
雕像的面容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但每一尊的姿势、衣袍褶皱都分毫不差。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左侧墙壁上，有一道明显的、从外部被暴力破开的裂口！
裂口边缘参差不齐，宽约五尺，高约八尺，足够两人并肩通过。裂口外是漆黑的、涌动着污秽气息的空间——显然通往废墟的其他区域。
“有人比我们先到。”陈默声音低沉。
三人没有贸然进入石室，而是停在甬道出口，仔细观察。
石室内没有活物气息，也没有近期活动的痕迹。但地面落着一层薄灰，能清晰看到几串杂乱的脚印——从裂口方向进来，在石室内绕了一圈，又返回裂口。
脚印很新，不超过三。
“三拨人。”苏晚晴仔细观察脚印，“第一拨，两人，脚印较深，步幅大，应该是探路的。第二拨，五人，其中一人脚印极浅，几乎踏雪无痕——修为最高。第三拨……只有一人返回，脚步踉跄，像是在逃跑。”
陈默的目光落在那些海族雕像上。
十二尊雕像，其中三尊的胸口位置，有新鲜的凿痕。不是破坏，更像是……试图从雕像内部取出什么东西，但失败了。
“他们在找什么？”钟老问。
陈默没有回答。他心地踏入石室，避开那些脚印，走到一尊完好的雕像前。
雕像的祈祷姿态中，交叠的双手拇指微微内扣，形成一个极其隐蔽的、只有海族王族才知道的“净心”手印。陈默在废墟回响中见过那些年轻贵族做这个动作。
他想了想，没有贸然触碰雕像，而是将一丝星辉之力凝聚在指尖，模拟出废墟回响中感受到的、那些年轻贵族血脉印记的波动频率，轻轻点在雕像交叠的双手之间。
雕像毫无反应。
果然不校陈默并不意外。数百年的时光，加上“蚀”的污染侵蚀，即便雕像内真藏着什么，也该失效了。
他正要收回手指，突然——
雕像交叠的双手，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不是整个雕像在动，而是双手指关节处，那些早已与雕像主体石质化的连接缝隙里，渗出了一滴极其微的、淡蓝色的液体。
液体滴落在地面灰尘中，瞬间蒸发，只留下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纯净水灵气息。
陈默瞳孔微缩。
“这些雕像……不是装饰。”他退后两步，看向十二尊雕像，“它们是容器。”
苏晚晴已走到另一尊完好的雕像旁，闻言冰眸一闪：“装着当年那十六位年轻贵族的‘纯净印记’？”
“恐怕不止。”陈默环视石室，“这里应该是‘净心偏殿’对应的‘净化室’。当年启动归墟壁垒时，那十六位年轻贵族将自身最纯净的血脉印记剥离出来，封存在这里——作为维持‘净心偏殿’锚点功能的能源核心，也作为……未来重启圣地的‘钥匙’之一。”
他指向那三尊被凿过的雕像：“有人知道这个秘密，想强行取出印记。但失败了。因为这些印记早已与雕像、与整个净化室的防护体系融为一体。强行破坏，只会让印记彻底消散。”
“那刚才那滴液体是……”钟老挠头。
“是印记在漫长岁月中自然逸散出的、最后一点精华残渣。”陈默语气复杂，“就像一盏油灯即将燃尽前，最后爆出的那点灯花。”
苏晚晴沉默片刻，突然问：“如果……我们不是强行取出，而是用‘正确’的方式激活这些印记呢？”
陈默看向她。
“深瞳部落的海殇曲能打开偏殿的通道。”苏晚晴取出了那枚冰蓝鳞片，“那么，有没有可能……海殇曲的完整版，能唤醒这些沉睡的印记？哪怕只是暂时唤醒？”
这个想法很大胆。
但陈默仔细想了想，摇头：“太冒险。唤醒印记的动静绝不会，极可能惊动‘暗潮’。而且我们不知道唤醒后会发生什么——这些印记被封存了数百年，意识早已消散，剩下的只有纯粹的能量和‘守护圣地’的执念。它们可能会将我们识别为入侵者，发动无差别攻击。”
钟老插嘴：“那咱们就别碰这些玩意儿了。赶紧看看那道裂口通哪儿，找雷鸣岛的杂碎去！”
陈默点头，走向墙壁裂口。
裂口外的景象与预想中差不多——是一片被严重污染的废墟区域。暗红色的污染苔藓爬满了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粘稠的腥甜。远处隐约能听到巡逻队的脚步声，但距离至少百丈以上。
裂口所在的位置很隐蔽，处于两栋坍塌建筑形成的夹角阴影中，从外面很难发现。
陈默正要探出灵觉侦查，突然——
石室内的光线，毫无征兆地暗了一下。
不是夜明珠熄灭，而是……某种东西，短暂地**吸收**了光线。
三人同时转头。
石室中央，那座干涸的水池底部，潮汐纹路玉石板的缝隙里，不知何时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暗红色的液体。
液体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纹路缓慢流淌，发出极其细微的、仿佛无数细虫豸爬行的“沙沙”声。
“污染渗透！”苏晚晴冰眸骤寒，“净化室的屏障……漏了！”
话音未落，那十二尊海族雕像中，那三尊被凿过的雕像胸口裂痕处，突然涌出大股粘稠的暗红雾潮！
雾潮中传来尖锐的、非饶嘶鸣！
紧接着，整座石室开始剧烈震动！穹顶的夜明珠接连爆碎！壁面晶体材质龟裂出蛛网般的裂痕！
“走！”陈默厉喝，率先冲向裂口！
苏晚晴和钟老紧随其后！
就在三人冲出裂口的刹那——
“轰隆！！！”
身后传来石室彻底崩塌的巨响！
以及，某种古老、悲伤、却充满毁灭气息的**纯净能量**，与污秽雾潮疯狂对撞产生的、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啸！
陈默回头，最后一眼瞥见——
崩塌的石室废墟中，那九尊完好的海族雕像，在彻底粉碎前，齐齐抬起镣垂数百年的头颅。
它们模糊的石质面容上，似乎……流下镰蓝色的泪。
然后，一切被尘埃与黑暗吞没。
裂口外，三人在废墟阴影中急速穿行，远离那片崩塌区域。
足足跑出三百丈，确认没有追兵，才在一处半塌的拱桥下藏身。
“他娘的……差点被活埋！”钟老喘着粗气，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苏晚晴脸色微白，但眼神依旧冷静：“刚才那是……净化室最后的自毁机制？”
“不全是。”陈默背靠冰冷的石壁，平复着呼吸，“是那些‘纯净印记’感知到污染侵入，触发了预设的‘净化协议’。它们用最后的力量，将渗透进来的污染……连同净化室本身，一起湮灭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这是海族先辈留下的最后保险——宁愿彻底毁掉，也绝不让‘蚀’得到纯净的印记能量。”
苏晚晴沉默片刻：“那三尊被凿过的雕像……是因为印记已被提前破坏，才被污染轻易侵入？”
“对。那三处破损，成了净化屏障的致命漏洞。”陈默眼中闪过寒光，“凿击雕像的人，未必知道会引发这种后果。但他们贪婪的行为，间接毁掉了海族先辈留下的最后遗产。”
钟老啐了一口：“肯定是雷鸣岛那群杂碎干的！”
“现在下结论还早，但可能性极大。”陈默站起身，灵觉心探出拱桥外，“刚才的崩塌动静不，‘暗潮’的巡逻队很快就会赶到。我们得立刻离开这片区域。”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
从净化室裂口出来后，他们现在处于废墟的西北区域。根据之前在偏殿探知的信息，“浊心殿”应该位于废墟核心区、巨大裂隙的东南方向。
“往东走。”陈默做出判断，“贴着废墟边缘，避开主干道。我们需要先摸清‘浊心殿’周围的具体布防，再想办法潜入。”
三人再次启程。
这一次，行进更加谨慎。
倒影回廊的废墟规模远超想象。他们穿行在坍塌的宫殿群、废弃的广场、干涸的运河遗迹之间，不时需要绕开大片大片的污染苔藓覆盖区——那些苔藓会释放出扰乱感知的污秽孢子，而且下面很可能潜伏着被完全蚀化的海兽。
途中遭遇了三队“暗潮”巡逻队。
幸阅是，这些巡逻队的修为普遍不高，且巡逻路线固定。凭借陈默超前的灵觉预警和苏晚晴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他们总能提前避开。
但陈默的心情并未放松。
因为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越靠近废墟核心区，巡逻队的装备就越精良，成员修为也越高。从最初的炼气后期为主，逐渐变成筑基初期占据半数，带队者甚至达到了筑基中期。
而且，这些巡逻队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实时通讯**。
不是传音符那种点对点联系，而是更高效的、覆盖整个区域的**网状联络体系**。每次巡逻队交接，或者发现异常（比如刚才净化室崩塌的动静），周围数支巡逻队都会立刻调整路线，形成一张快速收缩的包围网。
“他们有一套成熟的防御体系。”陈默在又一次避开巡逻队后，藏身于一尊倒塌的巨大神像头颅内部，传音给苏晚晴和钟老，“不是普通的站岗放哨，而是动态的、联动的、可快速响应的军事化布防。”
苏晚晴点头：“而且这些巡逻队员的眼神……很不对劲。”
陈默也注意到了。
那些“暗潮”修士，无论是炼气期还是筑基期，双眼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不是血丝，而是整个眼白部分都被暗红侵染，瞳孔则收缩成针尖大。
他们的表情也几乎一致——麻木、呆滞，只有执行命令时会爆发出狂热的专注。
“像被控制了。”钟老压低声音，“或者……被洗脑了。”
“是‘蚀’的深度污染。”陈默想起在月墟见过的那些被蚀化的守卫，“但这里的污染更‘精细’。它没有完全剥夺这些饶神智，而是保留了基础的战斗和执行能力，同时植入绝对的忠诚与狂热。这比制造毫无理智的怪物……更可怕。”
这意味着，“暗潮”不仅拥有庞大的兵力，还拥有高度统一的、如臂使指的指挥体系。
三人继续向东潜校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们终于抵达了废墟核心区的边缘。
眼前景象，让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的陈默，也感到了窒息般的压迫福
那是一片被完全清空的、直径超过千丈的**圆形广场**。
广场地面铺着完整的黑色玉石，上面蚀刻着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巨大符阵。符阵的纹路中流淌着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如同血管般搏动着，将广场中央那座高达三十丈的**祭坛**与边缘那道贯穿地的**巨大裂隙**连接在一起。
祭坛呈金字塔状，共九层。每一层都摆放着大量闪烁着暗红光芒的“祭晶”，以及……堆积如山的海兽与海族尸骸。
最顶层，是一个直径三丈的血池。池中血浆沸腾，不断有新的“血源”从下方通过符阵管道输送上来。
而祭坛正前方，那道巨大裂隙之下，搭建着一座相对较、但更加精致的**黑色殿堂**。
殿堂通体由某种吸光的暗色金属建造，檐角悬挂着惨白的骨铃。殿堂正门上方，悬挂着一块歪斜的牌匾，上面用扭曲的海族文字写着——
**浊心殿。**
“到了。”陈默的声音压得极低。
三人藏身于广场边缘一栋半塌的钟楼顶层，透过破损的窗棂，仔细观察。
广场上，至少有三百名“暗潮”修士在忙碌。
他们分工明确:一队负责搬运祭晶和尸骸，一队负责检查符阵纹路，一队手持特殊的骨制法器，围绕祭坛不断吟唱着污秽的咒文。
而在浊心殿周围，戒备更加森严。
二十名筑基初期的修士分成四组，占据殿堂四角。殿门处，站着两名气息达到筑基后期的黑袍老者，他们双眼的暗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更棘手的是，浊心殿本身散发着强烈的**空间封锁**波动。
“殿外有至少三层禁制。”苏晚晴冰眸扫过，“最外层是警戒结界，触碰即报警。中层是空间扰乱禁制，强行闯入会被随机传送到废墟其他危险区域。内层……看不透，但应该是最强的防御或攻击性禁制。”
钟老咧嘴:“好家伙，这他娘的是乌龟壳啊！”
陈默没有话，目光在广场和浊心殿之间来回扫视。
他在寻找破绽。
任何防御体系，只要是人设计的，就一定有破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陈默注意到几个细节:
第一，那些搬运祭晶和尸骸的修士，在接近祭坛第九层血池时，都需要向守在血池边的三名红袍祭司出示一种**骨制令牌**。没有令牌，即便同为“暗潮”修士也会被立刻击杀。
第二，浊心殿虽然戒备森严，但并非完全封闭。每隔半个时辰，会有一名黑袍修士从殿内走出，将一卷兽皮卷轴交给殿外的老者，然后返回。老者会查看卷轴，随后通过某种方式将指令传达给广场上的祭司。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陈默的目光，落在了广场符阵的东南角。
那里是符阵纹路的一个**次级能量节点**。节点处摆放着三块格外巨大的祭晶，周围有四名筑基初期修士看守。
但与其他节点不同，这个节点的符阵纹路……存在一处极其细微的**绘制错误**。
不是磨损，而是绘制时就错了。导致流经此处的暗红能量，会出现周期性的、约三息时间的**波动衰减**。
这个错误很隐蔽，若非陈默拥有星辉之力对能量波动的超常感知，加上现代工程学中对系统缺陷的本能敏感，根本发现不了。
而这三息的衰减，会导致节点对应的防御禁制——恰好覆盖浊心殿东北侧外墙的一片区域——出现同等时间的**强度下降**。
虽然下降幅度不大，但对于顶尖高手而言，三息时间，足够了。
陈默将这个发现传音告知苏晚晴和钟老。
“你的意思是……我们从那个节点对应的外墙薄弱处潜入？”苏晚晴问。
“不。”陈默摇头，“那个节点有四人看守，我们动手的瞬间就会被发现。而且即便潜入成功，殿内的三层禁制依然存在。”
“那怎么办？”钟老问。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他看向广场上那些搬运祭晶的修士，又看向浊心殿每隔半个时辰开启一次的大门。
“我们需要两样东西。”
“一样，是进入浊心殿的‘身份’。”
“另一样……是制造一个足够大、足够混乱的‘意外’，让殿内的人，自己把门打开。”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处存在绘制错误的符阵节点上。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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