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刚蒙蒙亮，张舒铭刚走到教具室门口，一个肥硕的身影就从办公楼拐角冒了出来，正是王福升。
“张老师，来得挺早啊！” 王福升脸上堆着假惺惺的笑容，眼神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算计，“这仓库可是学校的公共财产，堆得乱七八糟好几年了，也没人好好整理。正好下周县教育局要下来检查，你把这些‘珍贵资料’好好归置归置，腾出点空间来。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可得尽快完成，不能给学校丢脸啊！”
张舒铭看着他故作姿态的模样，心里一阵厌烦 —— 昨的龌龊事还历历在目，此刻对方却能装得若无其事，这份厚脸皮着实令人作呕。但他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点零头：“王校长，您放心，我会尽快整理好的。不过这些整理出来的旧书、杂物，后续怎么处理？总不能一直堆在外面吧？”
“先整理分类，登记造册，后续我自有安排。” 王福升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敷衍，“你只管干活就行，别管那么多。” 完，便背着手，慢悠悠地踱回了办公楼，那模样仿佛在欣赏自己布下的陷阱。
张舒铭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仓库的木门。“吱呀” 一声，腐朽的木头发出刺耳的声响，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味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他微微皱眉。仓库里果然如赵磊所，杂乱得像个垃圾场：旧书旧本堆积如山，有的甚至堆到了花板；破损的课桌椅、生锈的教具随意摆放，横七竖柏占据着空间；墙角结着蛛网，地面上的灰尘厚得能没过鞋底，显然多年未曾有人彻底清扫。
他从墙角找来一把扫帚，先将地面的浮尘扫开，扬起的灰尘让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阳光透过仓库唯一的窗户照进来，光柱中漂浮着无数尘埃，像是凝固的时光。他定了定神，开始动手整理 —— 先将旧书一本本从高处搬下来，按照教材、参考书、课外读物大致分类。这些书大多纸张发黄变脆，有些甚至边角残缺，稍一用力就可能撕破，他只能心翼翼地托着，一本本摆放在临时腾出的空地上。
忙活了两个多时，汗水浸湿了他的衬衫，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晕开一片湿痕。他直了直酸痛的腰，正准备歇口气，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到屏幕上 “芸” 两个字，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意。
“喂，芸。” 他走到窗边，避开灰尘最重的区域，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舒铭，你终于接电话了！” 听筒里传来林晓芸温柔又带着急切的声音，像裹着暖意的羽毛，轻轻落在他心上，“我早上七点就开始给你打，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你在忙什么呢？”
“在整理学校的仓库，昨王福升把这活儿甩给我了，里面又脏又乱，忙到现在才顾上看手机。” 张舒铭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刻意弱化了其中的刁难，“让你担心了，抱歉。”
“又是那个王福升！他是不是故意刁难你？” 林晓芸的声音立刻绷紧了些，满是关切与气愤，“你话的声音都透着疲惫，肯定没好好休息吧？仓库那么脏，你有没有戴手套？别把手弄脏弄破了。”
“放心吧，我找了副手套戴着呢。” 张舒铭笑了笑，不想让她跟着焦虑，“就是有点累，不过没关系，慢慢整理总能完成。倒是你，今不上班吗？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我请假了，想好好跟你话。” 林晓芸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思念，像化不开的糖霜，“舒铭，我好想你。每晚上下班回家，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就想起以前我们在省城一起的日子，眼泪就忍不住想掉。”
张舒铭的眼眶瞬间热了，指尖攥得手机微微发烫。“我也想你，芸。”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想你煮的葱花面，想你撒娇时撅着嘴的样子，想你趴在我怀里悄悄话的温柔。再等等我，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一定尽快调回省城，到时候陪着你，再也不分开。”
“我等你，可我怕…… 我等不及了。” 林晓芸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哭腔，“舒铭，我爸妈又逼我相亲了。昨他们带回来一个男人，是做生意的，在省城有三套房子，让我今下午去见一面。我不想去，跟他们吵了一架，他们我要是再不同意，就不让我出门了。”
张舒铭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石砸中，又闷又疼。他能想象到林晓芸在电话那头委屈落泪的模样，也能猜到她父母那尖酸刻薄的嘴脸。“芸，别去！” 他急切地，“我知道你爸妈一直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可我们的约定算数，我一定会回去娶你的！你再坚持一下，给我点时间。”
“我一直在坚持啊，舒铭。” 林晓芸的哭声越来越清晰，“可他们每都在我耳边唠叨，你在偏远镇没前途，我跟着你只会吃苦。昨我爸还，要是我再跟你来往，就断了我的生活费。舒铭，我好难啊，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对不起，芸，是我没用。” 张舒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眶泛红，满心都是愧疚，“是我没能早点调回省城，没能给你一个安稳的承诺，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想你。” 林晓芸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哽咽却依旧坚定，“舒铭，我跟你正事 —— 上次我给你找的那个省城重点中学的面试机会，你没忘吧？就在后上午十点，你一定要请假来省城！这是个好机会，要是能面试成功，你就能调回省城了，我爸妈那边也能有个交代。”
张舒铭心里一动，他当然没忘 —— 那是林晓芸托了好多关系才帮他争取到的机会，是他调回省城的最大希望。可他看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旧书，想到王福升那副让志的模样，又犯了难：“明？可这仓库的活儿，王福升催得紧，我要是请假，他肯定会借机刁难，不定还会扣我的工资，甚至……”
“什么刁难都没有你的前途重要！” 林晓芸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舒铭，这是你调回省城最好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你听我的，明一定要来！仓库的活儿能拖就拖，王福升那边，大不了我们以后再想办法应对。你要是不来，我……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爸妈交代了。”
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哀求，张舒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想起两人在护城河边上的约定，想起她眉眼弯弯 “我等你娶我” 的模样，咬了咬牙：“好，芸，我去！明我一定请假去省城参加面试！”
“真的？” 林晓芸的声音瞬间亮了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你没骗我？”
“没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张舒铭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丝犹豫 ——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王福升请假，也不知道这一去会不会让王福升更加变本加厉，但为了林晓芸，为了他们的未来，他必须赌一把，“我今尽量把仓库的活儿多赶一点，明一早就坐车去省城，面试结束就回来。”
“太好了！舒铭，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林晓芸的声音甜得像浸了蜜，“我明去车站接你，面试的资料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到时候直接跟我去学校就校”
两人又了几句相思的话，直到林晓芸的母亲在门外催促，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羚话。张舒铭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心里又甜又涩 —— 甜的是能见到日思夜想的恋人，还有调回省城的希望；涩的是眼前的困境与未知的风险。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揣回口袋，转身重新投入到整理工作郑既然答应了林晓芸，他就必须尽快把手头的活儿赶完，也好安心去省城。
他搬开一摞厚重的旧教材，露出磷下一个落满灰尘的旧木箱。箱子上了锁，但锁扣已经生锈断裂，轻轻一掰就开了。里面除了几本残破的课本，还有一叠泛黄的纸张和一张老照片。他拿起照片，拂去上面的灰尘 —— 照片上是几个老师和学生的合影，背景是青石镇中学的老教学楼，其中一个年轻男老师眉目清朗，看着竟有些眼熟。他猛地想起，之前在整理旧文件时，曾发现过一封举报信，署名正是 “李老师”，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那位李老师！
张舒铭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他，这木箱里或许藏着什么秘密。他心翼翼地翻看那些纸张，大多是零散的教案和笔记，并没有特别之处。但他还是把照片和纸张都收了起来 —— 那位李老师据当年因为举报学校的违规行为，被排挤得离开了青石镇，这或许能成为扳倒王福升的又一份证据。
他将木箱放回原处，继续整理杂物。在一堆生锈的教具中，他偶然发现了一台旧投影仪 —— 机身布满锈迹，电线也有些老化，但镜头却意外地完好，没有划痕。他心里一动，要是能把这台投影仪修好，不定能给学生们上一堂多媒体课，让那些从未见过幻灯片的孩子，也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教学方式。这个念头让他瞬间来了精神，心翼翼地将投影仪搬到窗边，找来一块抹布，全神贯注地擦拭着镜头和机身。
整理仓库时，张舒铭意外有了惊喜发现：一堆旧书底下压着个破旧纸箱，里面竟藏着不少古籍与文献。他随手抽出一本，正是《沙河地方志》，纸张虽已泛黄，字迹却依旧清晰。再往下翻，《素书》《云门五禽戏》等典籍接连出现，这些古籍虽因年代久远略有破损，但文字与图案仍可辨认。向来痴迷传统武术与养生之道的他，顿时兴奋不已，又继续在仓库中搜寻，最终发现了一本被污损包裹的明清医书 —— 凭其外观与纸张质感判断，竟是《本草纲目》的早期刻本，此外还有几部手抄版典籍。他心翼翼地将这些珍贵古籍单独整理好，打算后续再深入研究。
整理工作远比想象中费力：部分旧书堆叠过高，搬卸需费十足力气；书籍摆放杂乱无章，分类归档也格外耗时。不知不觉间，张舒铭额头布满汗珠，衣衫被汗水浸透，但他始终专注投入，未曾停歇。历经一整的忙碌，仓库终于被理出清晰轮廓，腾出了大片空间。尽管浑身疲惫，但望着整洁的仓库与一旁的珍贵古籍，他心中满是沉甸甸的成就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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