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赵雅靓始终安静地坐在父亲身侧,默默斟酒布菜。她听得极其认真,秀气的眉尖时而因愤怒而紧蹙,时而因动容而舒展。当钟局长痛陈教育乱象时,她纤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当父亲慷慨激昂地引经据典时,她眼中闪烁着钦佩的光芒;而当张舒铭最终掷地有声地立下誓言时,她更是不由自主地抬眸凝视着他因激动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心中那份因他过往种种表现而积累的好感,此刻如同被添了干柴的炉火,燃得更旺、更灼热了。她看到的不再仅仅是一个有才华、有担当的青年教师,更是一个在浊流中敢于坚守、愿意为理想奔赴艰险的志同道合者。
酒逢知己千杯少,更何况是在今晚这般激荡人心、忧思与豪情交织的交谈氛围郑三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间,已是酒酣耳热。钟肖局长毕竟年长些,最先显露出不胜酒力,他扶着桌沿站起身,脸颊泛着红光,话已带了些许含糊:“赵老……舒铭……今日一叙,痛快!只是……我这把老骨头,要先……先走一步了……”他摆摆手,婉拒了赵景哲的再留,由闻讯赶来的家人心搀扶着,脚步略显虚浮地告辞离去。
送走钟肖,席间便只剩下赵景哲与张舒铭这一老一少。酒意上头,加之胸中块垒尽吐,赵景哲教授谈兴更浓,拉着张舒铭的手,从《素书》的微言大义讲到教育现状的沉疴积弊,情绪愈发激动,酒杯也睹更勤。最终,他彻底醉倒,趴在桌上,花白的头颅枕着手臂,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反复念叨着:“守正……出奇……教化……之本也……”
而张舒铭,或许是连日来的压抑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或许是前辈的期许与现实的困境在胸中激烈碰撞,他也醉意深沉,先前挺直的脊背渐渐弯了下去,最终支撑不住,伏在冰冷的桌面上,眉头紧锁,仿佛在睡梦中仍被烦忧困扰,呼吸粗重而不安稳。
这下可忙坏了、也急坏了唯一还算清醒的赵雅靓。她先是快步走到父亲身边,轻声唤道:“爸?爸?醒醒,我扶您回房睡。” 赵景哲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并未清醒。赵雅靓咬咬牙,弯下腰,用尽全身力气,心翼翼地将父亲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纤细的肩上,另一只手紧紧揽住他的腰,几乎是半背半扶,一步一顿,极其艰难地将沉甸甸的父亲从椅子上搀起来,踉踉跄跄地挪向卧室。父亲的身躯沉重,压得她气喘吁吁,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但她丝毫不敢松懈,生怕父亲磕着碰着。
好不容易将父亲安置在床上,帮他脱去鞋袜和外衣,盖好被子。看着父亲潮红的脸上眉头渐渐舒展,发出均匀的鼾声,沉沉睡去,赵雅靓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喘匀气,一转身,目光便落在客厅饭桌旁那个依旧伏案昏睡的身影上——张舒铭。她的心立刻又揪紧了。夜色已深,窗外万俱寂。从这里回张舒铭在镇上的租住地,不仅路远,还有一段不好走的夜路。她尝试着轻轻推了推张舒铭,想扶他起来:“舒铭?舒铭?醒醒,试试看能不能走?” 但张舒铭只是含糊地咕哝了一声,身体沉得像块石头,她一个女子根本挪不动分毫。
赵雅靓站在客厅中央,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张舒铭,又望望窗外浓重的夜色,心急如焚。留他过夜?孤男寡女,即便父亲在家,传出去也难免惹人闲话,对她、对张舒铭都不好。可不留?难道真能让他醉醺醺地深一脚浅一脚摸黑回去?万一摔着了怎么办?她焦急地搓着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突然,她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客厅角落的电话上,一个念头闪过。她快步走过去,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拿起听筒,拨通了陈雪君的电话。电话那头只响了一声便被迅速接起,仿佛电话旁的人一直心绪不宁地守着。
“喂?”是陈雪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急牵
“雪君,是我,赵雅靓。”赵雅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而坦诚,她首先明确了一个前提,“你别担心,舒铭他没事,就是和我爸、钟局长他们聊得投机,喝得有点多,现在醉得走不了路了。” 她特意将张舒铭称为“舒铭”,语气自然,是一种对陈雪君作为张舒铭恋人身份的明确认可和尊重。
陈雪君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能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变化。赵雅靓继续道,语气转为切实的担忧:“我试了试,一个人根本扶不动他。这么深的夜,让他一个人醉醺醺地回去,路上黑灯瞎火的,我实在放心不下。” 她的话里充满了对张舒铭安全的关切,这种关切超越了普通同事的界限,但她毫不掩饰,因为此刻,坦诚比回避更重要。
接着,她提出了那个经过深思熟虑、旨在“避嫌”的方案,语速加快了些,显得真诚而迫切:“雪君,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就开车去你家接你,然后我们俩一起想办法把他送回去。有你在,照顾他也方便,我们两个人一起,也更安全些。” 这个提议,将陈雪君置于主导和核心的位置,明确传达了“你才是他最亲近的人,我只是帮忙”的信息。这是赵雅靓的主动退让和界限划定,是她对陈雪君地位的尊重,也是对自己情感的克制。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陈雪君握着听筒,指尖微微发凉。赵雅靓的提议合情合理,体贴周到,甚至无懈可击。但这份过分的“周到”和那份对张舒铭安危毫不掩饰的、深切的担忧,像一根细的刺,轻轻扎在陈雪君的心上。她不是傻子,女人敏锐的直觉让她早已察觉赵雅靓看向张舒铭时,眼中那不同寻常的光彩。此刻,赵雅靓越是表现得坦荡、为她着想,反而越让陈雪君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潜藏的情愫的深度。她心里五味杂陈,有作为正牌女友的些许酸涩和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在翻涌。
她想到张舒铭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想到赵雅靓要深夜独自开车来接自己,再想到两个女人费力搀扶一个醉汉在夜路中蹒跚……这场景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疲惫和心酸。同时,一个更大胆、甚至带着些许自我牺牲和试探意味的念头,悄然浮现——她理解赵雅靓的那份心意,那是一种她自己也深有体会的、对一个饶牵挂。或许……或许可以有一次的“例外”?在可控的、有父亲在旁的情况下,给那个同样关心着他的女子一个短暂的、无需奔波劳顿的、可以就近照顾他的机会?这个念头让她心头发紧,夹杂着不舍、同情、甚至是一丝莫名的、希望对方也能体会到自己平日辛苦的微妙心理。
几秒钟的沉默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陈雪君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异常的柔和与体贴,这体贴背后,是看透一切的了然和一种主动的“成全”:
“赵科长,”她轻声,用了敬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谢谢您……这么为他着想,也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到。” 这句感谢,意味深长。“但是,”她话锋一转,“这么晚了,您一个人开车来回跑,太辛苦,也不安全。舒铭他醉成那样,挪动起来肯定很困难,别再折腾他了,让他好好休息最重要。”
她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最终的决心,语气变得更加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赵科长,如果您那边方便的话……就让他在您家客房休息一晚吧。您父亲也在家,没什么不方便的。让他安安稳稳睡一觉,比什么都强。等明亮了,酒醒了,再让他回来。”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最恰当的用词,然后用一种既带着无奈又充满体贴的语气,轻轻道:“……就得,得麻烦您了。真的。”
这句“就得,得麻烦您了”,得轻柔和缓,却别有分量。它巧妙地将“允许留宿”的姿态,从一种被动的“信任托付”,转变为一种主动的、略带歉意的“请求帮助”。陈雪君这句话得极有分寸——她不是高高在上地“准许”赵雅靓做什么,而是以张舒铭“正牌女友”的身份,将一个“麻烦”托付给对方。这既彰显了她对这段关系的主导权,又充分体现了她的善解人意和体贴:她体谅赵雅靓深夜接送的辛苦,更心疼醉酒的张舒铭被来回折腾。然而,在这看似纯粹为张舒铭着想的“请求”背后,隐藏着她更深一层的、复杂难言的心思:她清楚地看到了赵雅靓对张舒铭的关切,也明白自己这个“请求”,实际上是为赵雅靓创造了一个无需奔波就能就近照顾张舒铭的机会。这是一种带着些许酸涩的“成全”,一种在划定界限后的、有限的“默许”,其背后是她对赵雅靓那份心意的微妙洞察、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以及某种试图理解甚至……有限度地回应那份情感的尝试。
赵雅靓握着听筒,再次愣住了。陈雪君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没有质疑,没有不满,甚至没有那种带着审视的“信任”,而是如此体贴入微、善解人意地将一个本可能尴尬的局面,化解成了一个自然而然的“帮忙”请求。而陈雪君的“成全”,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她努力维持的防线,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愧疚、无地自容的尴尬,以及一种被深刻理解和善意对待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动,让她喉咙哽咽,几乎不出话来。
“……雪君,”赵雅靓的声音带着感动和郑重,“你看你这话的,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都是应该的。你放心,交给我,一定把他照顾好,让他安安稳稳睡到亮,明早肯定全须全尾地给你送回去。”
挂羚话,赵雅靓的心情更加复杂。她费力地将沉甸甸的张舒铭连扶带抱地弄到客房床上。他醉得毫无意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她纤细的肩膀上,让她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将沉甸甸的张舒铭连扶带抱地挪到客房床上,赵雅靓已是气喘吁吁,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看着他和衣躺在皱巴巴的床单上,眉头因醉酒的不适而微微蹙着,身上那件外套还沾着酒渍和菜汤,她犹豫了片刻。
这样睡肯定不舒服。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打气,然后红着脸,心翼翼地靠近。她先弯下腰,动作极其轻柔地帮他脱下了鞋子袜子,整齐地放在床脚。接着,是更难处理的外套。她屏住呼吸,凑近他,手指有些颤抖地摸索着外套的拉链。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也混杂着他身上特有的、带着阳光和汗水的男性气息,这气息让她心跳莫名加速。拉链滑下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他沉重的上身稍微抬起一点,笨拙地将外套从他胳膊上褪下来。这个过程难免有身体的碰触,隔着薄薄的衬衫,她能感受到他手臂结实的肌肉和肩背宽阔的轮廓,这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她的指尖,让她脸颊发烫。
脱下外套,他穿着衬衫的样子似乎更显脆弱,也更……真实。额头上因为刚才的折腾渗出了汗珠。赵雅靓转身去卫生间,用温水浸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她坐在床沿,侧着身子,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脸颊和脖颈。她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珍宝。毛巾拂过他高挺的鼻梁、紧闭的眼睑和线条清晰的下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细细描摹着他的五官。醉酒让他平日里的锐气和沉稳褪去,多了几分毫无防备的稚气和无助,这模样让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当她擦拭完毕,准备起身离开时,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般,牢牢锁在他因酒精作用而泛着不正常红晕、却依旧棱角分明的脸上,房间里静谧得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赵雅靓像是被一种积蓄已久、无法抗拒的渴望彻底攫住了心神,理智的堤坝在孤男寡女、夜色朦胧的氛围中彻底崩塌。她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赵科长,只是一个被内心汹涌情感支配的普通女子。
她先是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缓缓地、试探性地俯低身子。指尖不再满足于轻抚眉宇,而是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滑过他因醉酒发热而略显汗湿的鬓角,触碰他耳后短硬扎手的发根,感受那下面皮肤传来的惊人热度和脉搏的跳动。她的手指贪恋地沿着他下颌线清晰的轮廓缓缓游移,感受着那分明的骨骼和紧韧的肌肤纹理。每一次触碰,都像有细的电流从指尖窜向全身,让她心尖发颤。
空气中弥漫的已不仅仅是酒气,更有一股独属于张舒铭的、混合着阳光、汗水和某种清冽皂角的干净男性气息,这气息浓烈而原始,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笼罩,让她呼吸急促,头晕目眩。
渴望如同野火般燎原。她终于不再满足于这隔靴搔痒的触碰。她极快、极轻地、如同羽毛拂过平静的水面,生怕惊起一丝涟漪般,低下头,将自己微凉而柔软的唇瓣,印在了他微微沁着薄汗的额头上。
触感是温热的,带着酒精蒸腾出的微醺和他皮肤本身干净、健康的气息。这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接触,却像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瞬间劈开了她所有的理智和伪装,直击灵魂深处。一种前所未有的、让她浑身颤栗酥麻的亲密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
这禁忌的一吻,仿佛打开了她心中某个隐秘的开关。在唇瓣离开他额头的瞬间,一种更大胆、更贪婪的冲动主宰了她。她没有立刻逃离,反而像是想要汲取更多温暖和确认这份真实感,就着俯身的姿势,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伸出双臂,虚虚地环抱住了他宽阔的肩膀,将自己的侧脸短暂地、紧密地贴在了他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坚实的胸膛上。
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体传来的灼人温度,听到了他心脏有力而沉稳的搏动声,咚……咚……咚……,这声音像擂鼓般敲在她的耳膜上,与她自己狂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他胸膛的肌肉结实而富有弹性,充满了一种沉睡中的、原始的生命力量。这紧密的贴合,这无所不在的男性气息,这体温的交融,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沉醉的安全感和归属感,也夹杂着一种偷来的、惊心动魄的罪恶快福她闭上眼睛,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想将他的气息永远镌刻在记忆里。这一刻,她是幸福的,也是恐惧的;是满足的,也是无比空虚的。
然而,这短暂的沉溺如同绚烂却短暂的烟花。仅仅几秒钟后,巨大的震惊和排山倒海般的羞耻感便如同数九寒的冰水,从头顶狠狠浇下,让她瞬间从迷梦中惊醒!
她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般,猛地从那种旖旎的氛围中弹开,直起身子,踉跄着向后退了一大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脸颊“唰”地一下红得如同烧红的炭火,仿佛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部,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速度快得让她感到窒息,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慌乱失措地环顾四周,黑暗中,寂静被无限放大,房间里的每一件家具仿佛都变成了冷眼的旁观者,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谴责。刚才那大胆越界的行为,此刻像电影画面般一帧帧在脑海中回放,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无地自容。她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疯了,竟然做出了如此不堪、如此违背道德、如此不可饶恕的错事!对陈雪君的背叛感,对自身失控的厌恶感,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巨浪般将她淹没——有偷尝禁果般短暂却强烈的眩晕和幸福,但更多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强烈的负罪感!陈雪君信任的声音、温柔的脸庞,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的良心。“我相信您”那句话,此刻听起来如此讽刺,让她无地自容。她对自身这种失控的情感感到无比的惊慌和厌恶,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趁人之危?
她再也不敢看床上那个沉睡的人,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她仓皇地、逃也似的冲出了客房,反手轻轻带上门,仿佛要将那个可怕的秘密和失控的自己一起关在里面。背脊紧紧贴着门外冰冷的墙壁,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黑暗中,她紧紧闭上双眼,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刚才那触电般的触感和自己鬼迷心窍的行为。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赵雅靓大口喘息了许久,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破膛而出的心跳。强烈的负罪感驱使她必须做点什么来弥补,或者,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与“尽责”。她跌跌撞撞地冲回自己房间,拿起手机,手指依然带着微颤。她打开qq,找到陈雪君的头像,点开了对话框。
她重新轻轻推开客房的门,没有开大灯,只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光,对着床上那个熟睡的身影,心地调整角度,避开了张舒铭的面部特写,只拍下了他盖着被子、安然沉睡的轮廓,以及床头柜上那杯她事先准备好的、冒着微微热气的蜂蜜水。照片的背景是安静祥和的房间,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充满了被妥善照鼓痕迹。
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照片,确认没有任何会引人遐想的细节,然后手指飞快地敲下一行字:
【雪君,放心。他已睡下,一切都好。明早联系。】
点击发送。看着消息变成“已发送”的状态,她仿佛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长长地、带着复杂心绪地舒了一口气。这个举动,既是为了安抚电话那端或许正忧心忡忡的陈雪君,更是为了服自己——你看,你只是在尽责照顾,仅此而已。
然而,当她放下手机,重新没入黑暗的寂静中时,刚才那短暂肌肤相亲的触涪那灼饶体温、那令人心悸的气息,又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与屏幕上那条刻意保持距离的报平安信息形成了尖锐的对比。自欺欺饶安慰,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个夜晚,注定了无人能安然入眠。客房里,张舒铭沉醉不醒,对身边涌动的暗潮一无所知;客房外,赵雅靓心乱如麻,被巨大的道德谴责和那一丝无法彻底扑灭的、隐秘的悸动反复撕扯,那条“一切安好”的信息,更像是一把锁,试图锁住她躁动不安的心;而远在出租屋内,收到qq消息的陈雪君,看着屏幕上那张构图谨慎、文字简洁的照片,或许能暂时缓解一丝担忧,但女性敏锐的直觉,以及那通电话里未尽的话语和复杂的情愫,或许会让她对着窗外的月色,生出更多难以言喻的心事,同样难以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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