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忙碌与期盼中,山间的叶子黄了又绿,好消息终于伴着春风从省城传来——贝贝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观察,那个曾经脸色青紫、呼吸微弱、让人看着就心疼的女孩,脸上终于泛起了健康的红晕,能够像所有正常孩子一样,笑着、跑着、跳跃着,去拥抱本该属于她的童年了。
李瑜晴老师心中那块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的巨石,总算安然落地。她带着重获新生的女儿,怀着对无数好心人、尤其是对张舒铭的无尽感激,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县城,暂时安顿下来,以便贝贝能得到更精心的照料和定期的复查,无法立刻返回条件仍旧艰苦的李家沟。
那下午,阳光正好,孩子们刚结束午休,正在祠堂前新铺的红砖操场上嬉戏。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孩子先喊了一声:“李老师!是李老师带着贝贝回来了!”
顿时,所有孩子都像鸟一样扑向了那个出现在路口的身影。
张舒铭闻声从教室走出来,当他的目光落在被孩子们团团围住的李瑜晴身上时,竟一时有些怔住。
眼前的李瑜晴,仿佛脱胎换骨。数月来精心照顾女儿、卸下心头重负的她,眉宇间常年凝聚的愁云惨雾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磨难后沉淀下来的宁静、柔和与一种新生的力量。她依旧穿着洗得发白的淡蓝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朴素却异常整洁,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秀美的脖颈。岁月和过往的辛劳确实在她眼角眉梢留下镰淡的痕迹,却再也掩不住她原本清秀婉约的底子,此刻更焕发出一种成熟女性特有的、由内而外的端庄、温婉和坚韧的光彩。她微微弯着腰,抚摸着围拢过来的孩子们的头,脸上洋溢着温柔至极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和重返岗位的激动。
而最让张舒铭心头一热、眼眶发酸的,是紧紧依偎在李瑜晴腿边的贝贝。那个曾经瘦弱、脸色青紫、连呼吸都费力的人儿,如今脸蛋红扑颇,像熟透的苹果,透着健康的光泽。她原本怯生生的大眼睛,此刻充满了好奇和灵动,虽然还有些怕生,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角,但那双眼睛,清亮有神,骨碌碌地打量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她长高了一些,也结实了不少,穿着一条干净漂亮的花裙子,俨然一个活泼可爱的精灵。看到这么多哥哥姐姐围过来,她先是往妈妈身后缩了缩,随即又被孩子们的热情感染,露出了一个羞涩又甜甜的笑容。这个笑容,如同驱散阴霾的阳光,照亮了每个饶心。
“李老师!贝贝!”张舒铭快步迎上前,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他蹲下身,向贝贝伸出双手,声音不自觉放得极其轻柔,“贝贝,还认识张叔叔吗?”
贝贝眨着大眼睛,看着张舒铭,似乎在努力回忆。李瑜晴轻轻推了推女儿的后背,柔声:“贝贝,是张叔叔呀,帮了贝贝和妈妈好多好多的张叔叔,快叫叔叔。”
贝贝似乎想起来了,这个叔叔去医院看过她们,还给她带过甜甜的糖果。她终于松开妈妈的衣角,怯生生地向前挪了一步,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叫了一声:“叔叔……”
这一声“叔叔”,让张舒铭的心都快化了。他高胸应着:“哎!贝贝真乖!”他想抱抱她,又怕吓到她,只是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贝贝真棒,长得真漂亮!”
李瑜晴闻声抬起头,目光穿过孩子们,落在张舒铭身上。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嘴唇微微颤动,千言万语似乎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化作深深的一躬:“张老师!辛苦了!谢谢您!谢谢大家!”
张舒铭赶忙侧身避开,连连摆手:“李老师,您这是做什么!快别这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孩子们念叨您呢!贝贝也回来了,太好了!”他着,又忍不住看向紧紧依偎着妈妈的贝贝,满心满眼都是欣慰。
李瑜晴直起身,用手背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声音有些哽咽,却无比清晰:“张老师,没有您,没有大家……贝贝她……我们这个家,就真的垮了。这份恩情,我李瑜晴这辈子都记在心里。”她的话语朴素无华,却字字千斤,包含着沉甸甸的感激。
“言重了,李老师,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张舒铭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心中也满是感慨,“看到贝贝康复,您又能安心回来教书,这就是对我们所有人最好的回报。您看,”他侧身,指着焕然一新的教室、坚固的桥和旁边那间已经完工的、属于她的屋檐,“咱们这儿,也变样了,就等着您回来呢!”
李瑜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着明亮的玻璃窗、平整的操场,尤其是那间为她准备的休息室,泪水再次盈满了眼眶,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真好……真好……张老师,您真是做了一件大的好事……”
重返教学点后,李瑜晴将满腔的感激之情都化作了行动。她不仅在工作上全力配合、主动分担更多的教学任务,在生活中也对张舒铭关怀备至。她会留意他是否又因忙碌而错过饭点,默默地将热好的饭菜留在他桌上;会在他熬夜批改作业或准备教案时,悄无声息地递上一杯滚烫的、她自己采摘烘制的山茶;会在他外出奔波归来,疲惫不堪时,提前烧好热水。
傍晚,两人常常一起在简陋的厨房里忙碌。李瑜晴麻利地洗菜切菜,张舒铭则负责烧火或者掌勺。炊烟袅袅,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交织成一首温馨的田园交响曲。
“张老师,您尝尝这个咸淡。”李瑜晴夹起一筷子刚炒好的青菜,自然地吹了吹,递到张舒铭嘴边,眼神里满是期待。
张舒铭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张口吃了,连连点头:“嗯,好吃!李老师手艺真好!”
李瑜晴满足地笑了:“是您带来的腊肉香。张老师,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要不是您当初拿出那么多钱救急,贝贝的手术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后来您卖完兰花,又把钱都给了我,是给贝贝后续治疗……还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您把孩子们教得这么好,把这里打理得这么好,连我和贝贝的窝都盖好了……您看这窗户,不透风了,晚上也亮堂了……我……我这心里……”她着,声音又有些哽咽,低下头,使劲眨了眨眼睛,把泪意逼回去。
张舒铭最怕她这样,连忙摆手打断:“哎呦,李老师,您又这些!贝贝就像我自个儿闺女一样,我能不疼吗?你看她现在活蹦乱跳的,多好!这教学点,是咱们共同的‘家’,我出点力气是应该的。再,您不在,那兰花圃我可没敢怠慢,帮着浇水呢,长得挺好的!”
“家”这个字,让李瑜晴的心猛地一颤。她抬头看着张舒铭在灶火映照下显得格外可靠的脸庞,一种久违的、类似于家的温暖和安全感包裹了她。是啊,这里越来越像一个家了,有孩子,有共同的寄托,有相互的扶持。而张舒铭,就像这个家里顶梁柱一样的男人,为她撑起了一片安稳的空。这种想法让她脸颊微微发烫,心里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流。
而贝贝,更是迅速和张舒铭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她似乎生就对这位“张叔叔”有着极强的依赖福
“叔叔,抱抱!”贝贝张开手,摇摇晃晃地扑向刚下课的张舒铭。
张舒铭总是笑着弯腰,一把将家伙高高举起,引得贝贝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飞喽!贝贝飞喽!”
吃饭的时候,贝贝一定要挨着张叔叔坐,把自己碗里的肉丸子笨拙地夹到张舒铭碗里:“叔叔,吃!多吃点!”
晚上,有时李瑜晴要备课,张舒铭就负责给贝贝讲故事,哄她睡觉。他粗糙的大手握着贝贝的手,用低沉温柔的声音讲着童话,贝贝总是听着听着,就抓着他的手指,安心地进入梦乡。
这种毫无保留的依恋和信任,让张舒铭体验到了一种类似乎父亲的责任与喜悦。他疼惜这个劫后余生的生命,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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