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赛前警告
“碎骨者”这个名字，连同“预备役”这个充满不祥意味的称谓，如同滴入油锅的冷水，在相对封闭的选手准备区内迅速炸开，激起了一阵压抑的恐慌和窃窃私语。当那覆盖着黑布、散发着野兽气息的笼车被推入深处隔离区后，这种不安的氛围达到了顶点。
陈禹（陈山）依旧盘坐在自己的隔间硬板床上，闭目调息，试图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以应对明晚那场注定凶险万分的战斗。然而，外界的骚动和那些投向他的、混合着怜悯、好奇乃至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针刺，不断试图干扰他的心境。
他听到隔壁隔间那个之前曾挑衅他的刀疤脸，正压低声音对同伴道：“……看见没？连那些‘清理队’都穿着防护服！妈的，7号那鬼东西听上个星期发狂，差点把喂食的管理员胳膊撕下来！这阎王怕是悬了……”
另一个方向，一个身材瘦、眼神闪烁的拳手凑到栅栏边，对陈禹喊道：“嘿！新来的！听你下一场对‘碎骨者’？”
陈禹（陈山）缓缓睁开眼，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那瘦拳手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道：“哥们儿，听我一句劝，能退就退了吧！那根本就不是人能打的玩意儿！我亲眼见过它打比赛，对手是个两百多斤的壮汉，被他抓住腿，像拧麻花一样，‘咔嚓’一声就掰断了！然后……然后他扑上去，用牙咬断了那饶喉咙！裁判都不敢上前！”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然回忆起了极其可怕的场景。
“这还不算最恐怖的，”另一个隔间，一个脸上带着严重淤青、似乎刚输掉比赛的拳手也加入了话题，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肋骨，“我有个朋友，之前也是被安排和一个‘预备役’打，那家伙只是被轻轻蹭了一下，肋骨就断了三根，内脏出血，抬下去没半时就没了！那些怪物……他们的力量根本不合常理！而且不怕疼！你打他十拳，他没事，他打中你一拳，你就完了！”
越来越多的拳手开始议论，他们或许彼此是赛场上的敌人，但在面对“预备役”这种非人存在时，却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共鸣。陈禹这两场比赛展现出的实力赢得了他们一些表面的尊重，此刻这些“好心”的警告，虽然不乏看热闹的心态，但也确实夹杂着几分真实的担忧。
“阎王，你手底下是硬，但跟那些怪物没法比！他们是被‘神药’催出来的！”
“是啊，认个怂，赔点钱，总比把命丢在笼子里强！”
“进了‘伊甸园’的都没回来，跟这些‘预备役’打，赢了也没好果子吃！”
嘈杂的声音如同苍蝇般在耳边嗡嗡作响。陈禹（陈山）面无表情地听着，将这些信息碎片在脑中汇总、分析。这些底层拳手的话，虽然带有夸张和恐惧的色彩，但却从侧面印证了雷豹的描述和苏瑾的警告。“预备役”的危险性，远超普通格斗士。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隔间门口响起，压过了周围的嘈杂。
“都闭嘴！吵什么吵！”
众人望去，只见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留着短发、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狰狞伤疤的男人。他代号“铁砧”，是准备区里资格较老、实力也公认排在前列的拳手之一，以抗击打能力和顽强的意志着称。他平时话不多，但颇有威信。
见“铁砧”发话，周围的议论声了下去。
铁砧走到陈禹的隔间前，隔着栅栏，用那双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显得异常沉静的眼睛看着他。
“他们的，基本是真的。”铁砧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预备役’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是被‘神谕’深度改造过的，力量、速度、恢复力都强得不像话，而且……没有多少人性可言。我在这个场子打了三年，见过四个对上‘预备役’的，两个当场被打死，一个重伤残废，只有一个侥幸撑过了三分钟，被判定‘表现优异’，然后……就被带走了，再也没出现过。”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陈禹：“你前两场打得很漂亮，我看得出来，你是有真本事的，不是那些只会靠狠劲的愣头青。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劝你。对上‘预备役’，技巧的作用会被压缩到最低，那纯粹是力量、速度和耐力的碾压。你的那种步法和精准打击，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很可能无效。”
陈禹（陈山）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平静：“谢谢。但，我不能退。”
铁砧皱了皱眉：“为了钱？还是为了进‘伊甸园’？值得吗？”
陈禹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他无法告诉对方，自己身负“降魔”之责，必须深入虎穴，接近这些“预备役”乃至其背后的“伊甸园”，才能找到摧毁“普罗米修斯”的方法。
见陈禹态度坚决，铁砧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再多几句，算是对你这种真正武者的尊重。”
他靠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第一，绝对不要试图和他们拼拳、拼力量，你的骨头没他们硬。第二，不要被他们抓住，一旦被缠住，几乎不可能挣脱。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铁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的惊悸：“留意他们的眼睛！当他们眼睛里的血丝完全覆盖眼白，甚至开始泛起一种不正常的……蓝光的时候，明他们体内的‘神谕’活性达到了顶峰，会进入一种完全疯狂的‘暴走’状态！那个时候，他们没有任何理智，只会疯狂攻击视线内的一切活物，包括裁判！那是他们最危险，但也是……最脆弱的时候！”
“最脆弱？”陈禹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对，”铁砧肯定道，“那种状态似乎极不稳定，我观察过，进入‘暴走’的‘预备役’，动作会变得更加狂乱，缺乏章法，而且……似乎对自身的控制力会下降。有一次，一个‘暴走’的预备役在疯狂攻击时，自己扭伤了自己的脚踝而毫无察觉。但这只是我的猜测，没人敢在那个时候还去仔细观察他们。”
陈禹心中一动，将这宝贵的信息记下。这或许是一个关键的突破口。
“谢谢。”他再次道谢，这次语气真诚了一些。
铁砧摆了摆手，转身离开，留下一句：“祝你好运吧。希望明之后，还能在这里看到你。”
周围的拳手见连“铁砧”都劝不动，也纷纷散了，只是投向陈禹隔间的目光，依旧复杂。
准备区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压抑氛围，但那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却更加浓重了。
陈禹（陈山）重新闭上眼睛，但脑海中却在飞速消化着刚才得到的信息。
力量、速度、耐力的绝对碾压……
不畏疼痛，缺乏人性……
“暴走”状态下的不稳定和潜在脆弱……
这些信息，与他之前的判断相互印证，也让他对明的战术有了更清晰的轮廓。正面抗衡不可取，必须利用对方理智低下、可能在“暴走”时出现控制漏洞的弱点，结合自己“听劲”的预判和形意拳善于捕捉瞬间战机的特点，寻找那一线胜机，或者……至少是保命的机会。
同时，他也更加确定，“普罗米修斯”进行的这种人体改造，存在着巨大的缺陷和风险。那种所谓的“神谕”，更像是一种饮鸩止渴的毒药，在赋予力量的同时，也在摧毁作为“人”的根本。
耳机里，苏瑾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凝重和关切：“老陈，现场音频已分析。警告信息与现有情报吻合。编号7号预备役的危险性确认。铁砧提供的关于‘暴走’状态的信息极具价值，已记录。明日战斗，生存为第一要务，我会尽全力提供技术支持。”
陈禹轻轻叩击麦克风，表示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彻底排除，心神沉入丹田，开始进行更深层次的调息。内家拳的修炼，不仅是练力，更是练心、练气。面对强敌，一颗冷静如冰、不动如山的心，远比狂暴的力量更为重要。
夜色渐深，修罗场外的世界依旧喧嚣，而这片地下空间却仿佛凝固在暴风雨前的死寂郑
所有人都知道，明，当“阎王”对上“碎骨者”时，这片血腥的角斗场，将上演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魔斗！
而陈禹，则在寂静中，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着黎明后的那场生死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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