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闭目听劲
钻拳命中！
陈禹（陈山）感觉自己的拳峰，如同烧红的铁钉，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个预定的点位。触感并非击中骨骼的坚硬，也不是刺入肌肉的绵软，而是一种极其怪异的、仿佛戳破了一个充满高压液体气囊的感觉！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反冲力传来，伴随着类似电路短路般的轻微“滋啦”异响（或许是神经或生物电流紊乱的声音），透过拳面传入陈禹的感知。
“碎骨者”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前冲的势头骤然僵止！原本赤蓝光芒疯狂闪烁的眼睛，瞬间被一片茫然和剧痛所覆盖，那点幽蓝的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剧烈地明灭了几下！
他那捣向陈禹胸口的左拳，在距离目标仅有毫厘之差时，无力地垂落。右半边身体，从肩颈开始，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般，出现了明显的松弛和失控！右臂软软地耷拉下来，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看台上，惊呼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擂台上这诡异的一幕。那个不可一世的怪物，怎么突然……停住了？
“有效！”陈禹心中一震，苏瑾的分析完全正确！那个节点果然是关键！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也绝不给对方任何恢复的机会！敌人体内的“神谕”药效还在，这种失控很可能是暂时的！
他脚下发力，就要趁势追击，组合拳攻击对方因右半身失控而暴露出的头部要害！
然而，就在他左脚刚刚踏出，力量尚未完全爆发之际——
“嗷——！！！”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疯狂、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毁灭欲望的咆哮，从“碎骨者”的喉咙里猛然爆发出来！那声音已经不像是人类，甚至不像是已知的任何野兽，更像是一台精密机器被强行撕裂、内部零件疯狂摩擦碰撞发出的绝望嘶鸣！
他僵直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原本有些涣散的赤蓝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光芒！这一次，那诡异的蓝光甚至透过皮肤，在他右侧肩颈被击中的位置周围，隐隐浮现出扭曲的、如同电路板烧毁般的暗蓝色纹路！
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更加危险的气息，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身上炸开！那不是力量的提升，而是……失控的彻底加剧！是系统崩溃前的最后疯狂！
他不再试图控制右臂，或者，右臂已经暂时脱离了他的控制。他用还能活动的左臂，如同疯魔般胡乱地挥舞、抓挠，同时张开满是涎水的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如同最原始的野兽，朝着近在咫尺的陈禹猛扑过来，意图用牙齿和左手进行最野蛮的撕咬！
攻击毫无章法，甚至因为身体不平衡而显得有些滑稽。但其中蕴含的那种同归于尽的疯狂和速度，却比之前更加可怕！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濒死野兽的最后反扑！
陈禹的追击被打断，不得不再次闪避。他惊险地避开对方胡乱的左手抓挠和一次凶狠的撕咬，那腥臭的气息几乎喷到他的脸上。
然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力量并没有衰减，甚至因为彻底的疯狂而变得更加不可预测。但对方的动作，却出现了一种深层次的不协调——右半身的轻微失控，影响了整体的平衡和发力传导，导致其攻击虽然狂暴，却总有一种“拧着劲”的感觉，力量无法完全贯通，落点也常常偏离。
机会还在，但更加危险！
陈禹（陈山）在狭的空间内高速移动，避开一次次致命的扑击。他的体力消耗巨大，胸口被擦过的肋骨隐隐作痛，呼吸如同拉风箱。对方的疯狂攻击如同疾风骤雨，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视觉、听觉、乃至嗅觉，都被对方那狂暴的气息和疯狂的动作所充斥、干扰。预判变得越来越困难，因为对方已经不按任何常理出牌。
不能再依赖常规的感官了！
必须……更深一层！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闪过陈禹的脑海。那是形意拳修炼到一定境界，师父曾提及，却告诫非生死关头不可轻用的法门——闭目听劲，神与意合！
摒弃对外界纷繁表象的依赖，将全部心神、意念、乃至灵魂的触觉，都集中到“听劲”这一件事上！不再只是听对方的力道，更要听其气血的奔流，听其肌肉筋膜的震颤，听其体内那股被强行催动的、混乱能量的每一丝波动！如同蝙蝠不用眼睛，却能通过回声精准定位；如同深海中的鱼，能感知水流最细微的变化。
风险极大！封闭视觉，意味着将自己暴露在更大的危险之下。但此刻，常规手段已近极限，对方的混乱反而可能成为这种纯粹感知的“最佳背景噪音”！
生死一线，容不得半分犹豫！
在一次惊险的侧身，堪堪避过对方一次凶悍的左手摆拳后，陈禹（陈山）身体尚在半旋转之中，竟突然闭上了双眼！
“他在干什么？！”
“闭眼了？吓傻了？！”
“找死吗！”
看台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连包厢内的薇薇安和“分析师”都瞬间坐直了身体，紧紧盯着屏幕。
然而，在陈禹的世界里，当视觉关闭的瞬间，其他感知却如同挣脱了枷锁，骤然变得无比清晰、无比锐利！
擂台上狂暴的声浪、观众疯狂的呐喊，仿佛被推远，变成模糊的背景音。取而代之的，是“碎骨者”那沉重如鼓的心跳声，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肌肉纤维过度拉伸发出的细微悲鸣，骨骼关节因不协调发力而产生的摩擦声……
而更深层次的，是他“听劲”感知全力展开后，“捕捉”到的、一幅由能量和气机构成的、混乱而狂暴的“内景图”！
他能“看到”，“碎骨者”体内，一股股灼热、狂乱、带着不祥蓝色微光的能量（很可能是“神谕”药力与生物电、激素的混合体），正如同失控的洪水，在其经脉、血管、神经中疯狂冲撞！尤其是在其心脏、脊柱、以及大脑区域，能量的涡旋和乱流最为激烈。
而在右侧肩颈那个被他击中的节点周围，能量的流动出现了明显的“断流”和“逆冲”，形成了一个的、不稳定的能量真空和乱流区，正是这个区域的紊乱，导致了右半身的暂时失控。
然而，这怪物的身体似乎有着极强的代偿和适应能力，左半身的能量供应正在被强行加强，试图弥补右侧的缺失，这也使得其左臂的攻击更加狂猛，但整体能量的分布却愈发不平衡，如同一个严重倾斜、随时可能倾覆的容器。
更让陈禹在意的是，在对方大脑深处，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冰冷的“信号源”，如同寄生虫般附着着，正散发着一种混乱的指令，加剧着对方的疯狂，同时也在试图重新接管右半身的控制权，但被那局部的能量乱流所干扰，信号时断时续。
这就是“控制”的源头？那个植入物？
陈禹心中凛然，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他闭着双眼，身体却如同安装了最精密的雷达，在“碎骨者”狂暴却失衡的攻击中穿梭。他不再预判对方拳脚的落点，而是感知其体内能量爆发的“前兆”和流动的“路径”！
当“碎骨者”左肩能量骤然凝聚，意图发动一次全力扑击时，陈禹的身体已经提前零点一秒向侧后方滑开。
当对方因右半身失控，重心不由自主地向左侧偏移时，陈禹的脚已经如同未卜先知般，轻轻点在了对方左腿膝关节侧后方一个微妙的位置，不是攻击，而是如同在湍流中投入一颗石子，轻轻一“点”，进一步破坏其本就脆弱的平衡！
当对方体内能量因为疯狂和失衡而出现一次剧烈的、不稳定的“潮汐”波动时，陈禹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能量瞬间“低潮”的刹那，欺身而进，一记短促有力的崩拳，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击打在对方左侧肋下（章门穴附近），那是能量狂潮中相对“空虚”的一环！
“噗！”
“碎骨者”身体猛地一弓，左肋传来的剧痛和能量节点的轻微震荡，让他本就混乱的状态雪上加霜！他发出一声痛苦与暴怒交织的嚎叫，攻击变得更加没有章法，破绽也越来越多！
闭目听劲，神与意合！
陈禹仿佛化身为这狂暴能量场中的一缕清风，总能在最混乱的涡流中找到那一线生机，总能在对方力量爆发前感知到那细微的涟漪，并以最的代价，给予最精准的干扰和打击。
他不再追求一击致命，而是如同最高明的庖丁解牛，顺着对方能量和肌体的纹理，不断制造的紊乱和创伤，累积优势，同时耐心等待那个最终一击的、决定性的破绽出现。
擂台上，出现了一幅无比诡异的画面：双目赤蓝、疯狂咆哮的巨兽，如同无头苍蝇般攻击着；而闭着双眼、神色平静的年轻拳手，却如同鬼魅，在致命的攻击间隙中闲庭信步，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打在巨兽最难受的地方。
观众们目瞪口呆，几乎忘记了呐喊。
包厢内，薇薇安博士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痴迷的光芒。
“分析师”的指尖因为高速敲击而微微颤抖，屏幕上疯狂刷新的数据，都在诉着同一个事实：这个“阎王”，正在用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聆听”并“操控”着这场战斗。
闭目，是为了更好地“看见”。
听劲，是为了洞穿一切虚妄。
真正的胜负手，已然在无声的感知世界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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