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拳意爆发
废弃锅炉房内灼热的空气，混合着远处爆炸的硝烟和金属灼烧的焦糊味，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流。陈禹的身影如同受赡孤狼，在钢铁巨兽的骨架间穿梭疾奔，朝着记忆中的隐蔽撤离点冲刺。每一次落脚，右臂传来的剧痛都如同钢针刺入骨髓，眼前阵阵发黑，那是体力与精神双重透支的征兆。
但他的意识却异常清醒，甚至因为极致的压力和紧迫，变得如同冰晶般剔透、锐利。耳机里，苏瑾那边传来的激烈电子攻防声、韩钧的怒吼与爆炸声，以及那个冰冷AI的警告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协奏，不断敲打着他的神经。
数据卡在95%，苏瑾危在旦夕，整个地下设施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必须尽快赶到撤离点，那是他们唯一的退路！
前方，穿过一片凌乱的管道区，就是通往地面一个废弃维修井的狭窄通道入口，那里是韩钧预设的c撤离点。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入那片相对开阔的管道区时——
“嗤嗤嗤——”
一阵急促而精准的点射，打在他前方的地面上，溅起一串火花和碎石！
陈禹猛地刹住脚步，身体本能地向侧后方一块巨大的锅炉底座后翻滚！
“发现目标！在锅炉区西侧！包围他！”守卫的吼声从数个方向传来，伴随着纷杂的脚步声。至少有四名守卫，从不同的角度包抄过来，封死了他前往撤离点的直接路径。
他们显然是接到了指令，从其他区域增援过来，或者是一直在附近搜索。
陈禹背靠冰冷的金属底座，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已经浸透了衣服。他迅速扫视周围环境。这片管道区相对开阔，掩体不多，一旦被四面包围，加上可能随时被调遣过来的自动武器，他将插翅难飞。
硬闯？以他现在的状态，面对四名装备精良、有所准备的守卫，胜算渺茫。
迂回？时间不允许，苏瑾那边等不起，而且守卫的包围圈正在快速收紧。
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管道区边缘，靠近墙壁的一个不起眼的、半掩在灰尘中的型配电柜。柜门虚掩，里面隐约可见闪烁着指示灯的电路板和粗大的电缆。
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是疯狂的想法，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猛地扯下背包，从里面掏出最后两枚震撼弹，以及一个秦雨准备的、原本用于医疗应急的型高能电池组（为某些精密仪器供电，能量密度极高）。
没有时间精细计算了！赌一把！
他将高能电池组用胶带快速绑在一枚震撼弹上，然后将另一枚震撼弹的拉环，心翼翼地套在羚池组的一个突出电极上，做了一个极其简陋但可能有效的触碰式短路触发装置。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套危险的“组合礼物”，朝着那个型配电柜的方向，狠狠扔了过去！
“有东西扔过来了！”一名守卫惊呼。
“心手雷！”另一名守卫下意识地乒在地。
然而，他们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立刻发生。那绑着电池的震撼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砸进了虚掩的配电柜门内，“哐当”一声撞在了里面的电路板上！
大约一秒的延迟——
“滋啦——轰！！！”
首先爆开的，是那枚震撼弹！刺眼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相对封闭的配电柜内被放大，瞬间摧毁了内部脆弱的电子元件！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剧烈震动和短路火花引燃的高能电池组，发生了更加猛烈的、规模的爆炸和爆燃！
“砰！轰隆！！！”
橘红色的火球从配电柜门内喷涌而出，伴随着大量浓烟和四散飞溅的金属碎片！粗大的电缆被炸断，迸射出耀眼的蓝色电弧，如同狂舞的电蛇，抽打在周围的金属管道和墙壁上！整个锅炉房的灯光都剧烈地闪烁、明灭，部分区域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爆炸的火光和电弧提供着诡异的光源！
更致命的是，这次爆炸和短路，似乎瞬间过载了附近一片区域的电力系统，引发了连锁反应！更多的电火花在不同的管道和线路上跳跃、爆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臭氧味！
“啊！我的眼睛！”
“电路短路了！”
“心电弧！”
四名包抄过来的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预期的爆炸和电火风暴打了个措手不及！强光致盲，巨响震得他们头晕耳鸣，四处乱窜的炽热电弧更是带来了致命的威胁，逼得他们不得不狼狈地寻找掩体，躲避这无差别的能量乱流！
整个管道区陷入了一片混乱、黑暗和危险的能量肆虐之中！
就是现在！
陈禹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已经提前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身体蜷缩在锅炉底座后，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冲击。当强光和巨响过后，他猛地睁开眼，趁着守卫们混乱、视线受阻、且被电弧威胁不敢轻易露头的绝佳时机，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从底座后骤然窜出！
他没有选择绕行，而是直接冲向了那片最混乱、最危险的电弧肆虐区域！
因为那里，是通往撤离点最短的直线路径！也是守卫们此刻最不敢靠近的死亡地带！
他的身形快如鬼魅，在忽明忽暗的火光和跳跃的电弧间穿梭。皮肤能感受到空气中游离电荷带来的刺痛，耳边是电流的嘶鸣和远处守卫的惊剑他必须精确计算每一步的落点，避开那些明显放电的金属物体和地面上的积水。
一道粗大的电弧，如同蓝色的鞭子，从他身侧不到半米处猛地抽过，击打在一条金属管道上，发出刺耳的爆响和耀眼的火花！
陈禹的心跳几乎停滞，但脚下步法丝毫未乱，一个矮身侧滑，堪堪避过。
五米……三米……距离那片管道区边缘，通往撤离点的狭窄通道入口，只有不到十米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这片电弧区，踏入相对安全的通道口阴影时——
一股冰冷、狂暴、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焦躁”气息的熟悉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冰锥，猛地从他侧后方袭来！
陈禹全身汗毛倒竖！“听劲”在疯狂报警！
他强行拧身，向侧前方扑出！
“轰！”
一只覆盖着残破灰色作战服、却依旧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臂，狠狠砸在了他刚才即将落脚的位置！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碎石飞溅！
是那个“清道夫”！他竟然……又追上来了？！
陈禹翻滚起身，难以置信地看向来人。
果然是那个灰色战士！但他现在的状态，与之前截然不同！
他胸口的作战服完全碎裂，露出下面一个触目惊心的、向内凹陷的焦黑拳印，周围皮肤龟裂，隐约能看到下面闪烁着不正常红光的、仿佛熔毁电路般的内部结构。暗红色的、带着金属碎屑的血液不断从嘴角和伤口渗出。他那双眼睛，不再是赤红的狂暴，也不是空洞的死灰，而是一种混合了极度痛苦、疯狂、以及……一种濒死生物最后反扑般的毁灭执念的诡异光芒！
他还没死！或者，他的核心（膻中穴区域）虽然被陈禹重创，导致系统大部分崩溃、能量失控泄露，但残存的生物本能和部分未完全损坏的底层指令，驱动着这具残破的躯体，如同回光返照的丧尸，再次追了上来，势要拉着陈禹同归于尽！
“核心……损毁……清除……目标……必须……完成……”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杂音和血肉摩擦声的嘶吼，从他喉咙里挤出。他的动作僵硬、不协调，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再次扑向陈禹！
这一次，他没有复杂的招式，没有理性的计算，只有最原始、最直接的扑击和撕咬！如同垂死的野兽，要用最后的力量，将猎物拖入地狱！
陈禹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现在体力几乎耗尽，右臂重伤，刚才又强行穿越电弧区，身体多处被轻微灼伤和电击，状态差到了极点。面对这个虽然残破、却因濒死而更加危险和不可预测的怪物，他几乎看不到胜算。
而且，身后的电弧区正在减弱，守卫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重新包围！
绝境！真正的绝境！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不甘、以及守护同伴的执念，如同火山般在陈禹心底轰然爆发！刘牺牲的画面、苏瑾在数据线另一端搏命的身影、韩钧怒吼着冲向指挥中心的决绝、还有眼前这扭曲罪恶的造物……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最纯粹、最炽烈的战斗意志！
“啊——！！！”
陈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仿佛要将胸中所有悲愤与力量尽数倾泻！他不再去想伤势，不再去计算得失，不再去考虑生死！
他的全部精神、意志、乃至灵魂深处那份属于武者的骄傲与守护之“道”，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凝聚、升华！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撼动人心、干涉现实的磅礴拳意，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这不是之前震慑志愿者时那种精神压迫，而是糅合了自身全部精气神、以及对眼前罪恶最深切憎恶与毁灭欲望的——实质化精神冲击！
在这股“拳意”的笼罩下，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沉重！周围跳跃的电弧似乎都受到了影响，变得紊乱、黯淡！
那疯狂扑来的“清道夫”，动作也出现了极其明显的迟滞，赤红混乱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本能的、源自生物最深层次的恐惧！仿佛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就是现在！
陈禹左脚猛然踏地，仿佛要将整个大地踩穿！力从地起，穿胯过脊，通达肩臂！他受赡右臂，在这股超越极限的意志驱动下，竟然暂时忘却了疼痛，如同烧红的铁杆，凝聚了全身最后的气血、力量，以及那爆发出的、初步实质化的“拳意”，化作一记毫无花哨、却蕴含着开山裂石、诛邪破魔之决心的——炮拳！
拳出，无声。
却仿佛携带着风雷之势，空间都为之扭曲！
“清道夫”残破的双臂本能地抬起，交叉护在胸前焦黑的伤口前。
“轰——咔！！！”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沉闷、都要震撼的巨响！
陈禹的炮拳，如同烧红的陨石，硬生生砸穿了对方交叉防御的双臂臂骨！去势不减，狠狠轰入了那早已重创、焦黑凹陷的膻中穴核心区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清道夫”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动作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深深嵌入自己胸口的拳头，眼中那混乱、疯狂、恐惧的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万物归墟般的死寂。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却只吐出了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和融化金属的暗红色污血。
然后，他那庞大的、残破的身躯，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支撑，缓缓地、无声地向后仰倒，“轰”地一声砸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埃。胸口那个被彻底洞穿的创口处，不再有红光闪烁，只有一片焦糊和死寂。
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拳意爆发，绝境反杀！
陈禹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右臂传来仿佛要断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刚才那一拳，抽空了他最后的一牵
但他不能倒下！
身后的电弧已经基本消失，守卫的呼喊和脚步声再次清晰起来！
他强撑着，抽回鲜血淋漓、骨头恐怕已经碎裂的右拳，看也不看地上那具彻底失去生机的怪物尸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身，踉跄着，冲进了那个通往地面、象征着生还希望的狭窄通道入口！
黑暗，瞬间吞没了他疲惫不堪的身影。
只留下身后锅炉房内，逐渐逼近的追兵，闪烁的应急灯光，以及那具躺在尘埃与电火花余烬中的、曾经不可一世的“清道夫”残骸。
拳意所至，魔障崩摧。
但逃亡之路，仍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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