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老街梧桐尽染金黄。
回春堂的名声却似盛夏藤蔓，藉着患者口碑蔓延全城，“诡医”叶凡已成传奇。
他救治孤儿、捐资济困的事迹，更为其名镀上“仁心”金边，形象深入人心。
然树大招风，这名气如悬肉引鹫。
午后医馆暂静，叶凡晾药，陈昊擦车。
忽闻低沉引擎声迫近，两辆黑色奔驰如暗鲨滑至门口。四名墨镜西装男迅捷下车，控住巷口与医馆正门，眼神锐利，动作专业。
这阵仗，立刻引起了街坊和零星行饶注意，人们纷纷驻足观望，窃窃私语，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压力。
陈昊放下抹布，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全身肌肉微微绷紧，无声无息地挪动脚步，挡在了医馆大门前。
他能感觉到，这几个人身上带着一股血腥气，是真正见过血的打手，远非之前那些街头混混可比。
中间奔驰车门缓缓打开，一中年胖子钻出。
他身着考究唐装，指夹雪茄，满面堆笑，油头粉面，一双眼眯缝着，看似和善，开阖间却精光一闪，不怒自威。此人正是黑虎帮智囊，人称“笑面虎”的钱富贵。
钱富贵一下车，先是对着周围好奇张望的街坊们团团抱拳，笑容可掬：
“街坊邻居们好啊，打扰了，打扰了！我们虎哥派我来拜访一下叶神医，叙叙旧，没别的事，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他话语客气，但那股无形的气势却让围观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不敢靠得太近。
钱富贵堆起更热情的笑容，对门神般矗立的陈昊拱手：
“这位定是陈昊兄弟！久仰！鄙人钱富贵，奉虎哥之命特来拜会叶神医，绝无恶意。”
他话音带笑，眼神却飞快扫过陈昊，心下凛然：果真是个硬茬。
陈昊冷眼相对，寸步不让：“叶医生休息，不见外客。”
钱富贵不以为意：“理解！不敢多扰。烦请通传一声，虎哥派我送份薄礼，恭贺叶神医。只需露个面收下，我们即刻便走！”语虽客气，姿态却不容拒绝。
就在这时，叶凡平静的声音从馆内传来：“陈大哥，请客人进来吧。”
陈昊闻言，这才侧身让开通道，但目光依旧警惕地锁定着钱富贵和他身后的两名贴身保镖。
钱富贵整了整衣襟，对身后一挥手。
两名手下立刻从后备箱里抬出两个沉甸甸的红木箱子，跟着他走进回春堂。
一进医馆，钱富贵便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哎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回春堂，果然药香醇厚，是个养饶好地方！”
他目光扫过古朴雅致的陈设，最后落在从后院缓步走入诊堂的叶凡身上。
叶凡依旧是一身月白褂衫，神色平淡，目光清澈，仿佛对眼前这阵仗和那两个显眼的红木箱子视若无睹。
“钱先生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叶凡在诊案后坐下，语气平淡无波。
钱富贵脸上笑容更盛，上前几步，拱手道：
“这位就是叶神医吧？果然风采非凡！鄙人钱富贵，受我们黑虎帮赵虎大哥重托，特来拜会！”
他示意手下将箱子放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叶神医，”钱富贵指着箱子，声音提高了几分，既是给叶凡听，也像是给门外可能偷听的人听。
“我们虎哥对叶神医的医术和人品，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常叶神医是咱江城不出世的奇才！今日特备薄礼，聊表敬意！”
钱富贵使个眼色，手下应声开箱。
顿时金光迸射，满箱金条赫然在目！另一箱则是砖块般齐整的百元大钞。
视觉冲击极强，门外传来阵阵吸气声。
钱富贵紧盯叶凡，却见对方面无波澜，心中暗惊。
他干笑两声：“叶神医，虎哥诚心交个朋友。江湖险恶，他有分量护您周全。只要您点头担任本帮‘专属顾问’，这些仅是薄礼！”
他凑近低语，充满诱惑：
“日后您就是我帮座上宾，诊金翻升百倍！有虎哥罩着，江城无人敢扰您清静，可安心钻研医术，尽享清福，如何？”
此言赤裸裸地将诱惑与捆绑合盘托出。
所谓“专属顾问”，实则是打上烙印，以自由和良知为代价换取富贵。
馆内一片寂静，只有门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陈昊的拳头微微握紧，眼神冰冷地盯着钱富贵。
两名黑虎帮保镖也感受到了压力，身体微微前倾。
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叶凡身上。
叶凡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两箱足以令人疯狂的财富。
最后落在钱富贵那充满期待的脸上，嘴角微微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弧度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钱先生。”叶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代我谢谢赵帮主的美意。”
钱富贵脸上笑容一僵。
叶凡继续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叶某行医，一为济世，二为求道。自在惯了，受不得约束。这‘专属顾问’之名，恕难从命。这些礼物，也请原物带回。回春堂地方，放不下这么贵重的东西。”
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钱富贵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恼怒和难以置信。
他没想到，在如此重利和黑虎帮的权势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拒绝得如此彻底，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
他强压着火气，挤出一丝笑容：“叶神医，您再考虑考虑？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有了我们黑虎帮的支持，您的医术才能发挥更大的价值啊！何必拘泥于这的医馆呢？”
叶凡摇了摇头，站起身，已是送客的姿态：“道不同，不相为谋。钱先生，请回吧。”
钱富贵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眯成缝的眼睛里寒光一闪而逝。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再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他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
“好！好！叶神医果然清高！话，我一定带到。礼物，我们留下，算是虎哥的一点心意，交个朋友嘛……”
“不必了。”叶凡打断他，语气转冷，“无功不受禄。陈大哥，送客。”
陈昊立刻上前一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声音冰冷：“钱先生，请！”
钱富贵看着叶凡那淡漠的眼神和陈昊那蓄势待发的姿态，知道今日之事已不可为。
他冷哼一声，对手下挥挥手：“我们走！”
两名手下悻悻地盖上箱子，抬着沉重的金银，跟着脸色铁青的钱富贵，灰头土脸地走出了回春堂。
门外围观的街坊见状，立刻哗地一下散开一条通道，眼神复杂地看着这群气势汹汹而来、灰溜溜而去的人。
两辆奔驰车狼狈地驶离了老街。
医馆内重归平静。陈昊关上门，眉头紧锁：“叶医生，这么干脆地拒绝，赵虎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叶凡望向窗外车辆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
“与虎谋皮，必受其害。收礼便是认其庇护，后患无穷。如今断然拒绝，虽会激怒赵虎，但底线已划清。往后，兵来将挡便是。”
他转向陈昊：“陈大哥，今后需更加警惕。赵虎折了面子，明枪暗箭恐接踵而至。”
陈昊眼中厉色一闪：“明白！有我陈昊在，绝不容他们侵犯医馆分毫！”
叶凡颔首，眼中澄澈而坚定。
他早有预料，江湖路远，冲突难免。
黑虎帮的拉拢仅是序幕，真正较量才刚开始，回春堂便是他必须坚守的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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