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林府上下就已经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昨晚的动静实在太大，号角声、打斗声、惨叫声，闹得人心惶惶，根本瞒不住。
下人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都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林正豪一夜没合眼，眼睛里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甚至带着一股狠厉。
他先是雷厉风行地处理了后续：周管家被捆得结结实实关进霖牢，严加看管；那几个五毒门的杀手，死的埋了，活着的也分别关押，等着进一步审问。
他又立刻调动心腹家丁，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林府守了个严实，尤其是主楼姐住处和叶凡客房这边，更是重点防护。
“查！给我彻查！”林正豪对着管家和几个护院头目低吼，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
“府里还有没有吃里扒外的东西！有一个算一个，给我揪出来！谁敢隐瞒，同罪论处！”
他是真动了肝火。一想到自己信赖多年的管家竟然是内鬼，差点害死女儿，还引狼入室，差点把整个林家都搭进去，他就后怕得浑身发冷，怒火中烧。
忙乱告一段落，色已经大亮。
林正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袍，这才带着一脸疲惫却又无比郑重的神色，亲自来到叶凡的客房。
叶凡和陈昊也刚调息完毕。经过一夜折腾，叶凡脸色稍显苍白，但眼神依旧清亮有神。
陈昊则像没事人一样，沉默地守在门口。
“叶医生！”林正豪一进门，对着叶凡就要深深鞠躬。
叶凡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林先生，不必如此，分内之事。”
“不！叶医生，您这是救了我林家满门啊！”林正豪紧紧抓住叶凡的手臂，语气激动。
“若不是您，女恐怕…我林家也难逃此劫！此恩同再造！我林正豪在此立誓，从今往后，叶医生您的事，就是我林家的事！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这话得极重，几乎是表明了林家将全力站在叶凡一边，共同应对五毒门。
叶凡能感受到林正豪话里的决绝和诚意。这也正是他需要的。
在省城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一个像林家这样的地头蛇作为盟友，很多事情会方便很多。
“林先生言重了。”叶凡扶着他坐下，“五毒门手段阴毒，我们如今是同舟共济。
眼下最要紧的，是确保林姐安全，并且搞清楚五毒门的下一步动作。”
“叶医生的是。”林正豪重重点头，脸上忧色更浓。
“五毒门睚眦必报，这次折了人手，绝不会善罢甘休。我林家虽然有些家业，但对付这种江湖邪派，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他叹了口气，话语中透着一丝无力福
叶凡沉吟片刻，问道：“林先生久居省城，见多识广。依您看，这五毒门在省城，究竟有多大势力？除了流云会所，他们还有哪些据点？”
林正豪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不瞒叶医生，五毒门行事诡秘，平时根本摸不着他们的边。流云会所水太深，我也只是听些皮毛。不过…”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省城这地方，龙蛇混杂，有些台面下的东西，或许能查到些风声。”
“台面下的东西？”叶凡心中一动。
“对。”林正豪凑近些，声音更低了，“每月十五，子时前后，在城西老码头那片废仓区，有个不成文的集虱道上的人叫它‘鬼石。”
“鬼市？”叶凡还是第一次听。
“嗯。”林正豪点点头。
“那地方邪性，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卖的买的，也多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古玩珍宝、来历不明的药材、甚至是些…沾着邪气的古怪物件，都有可能出现。消息也最是灵通。五毒门的人，不定也会在那里露面淘换东西。”
叶凡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确实是打探消息、寻找特殊资源的好去处。
他正愁找不到五毒门的线索，也急需寻找能助自己突破瓶颈的药材或特殊物品。
“这鬼市，有什么规矩？外人能进吗？”叶凡问道。
“规矩大得很！”林正豪神色严肃起来。
第一，蒙面易容，不许打探来历；
第二，买卖自愿，钱货两清，不许秋后算账；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只认宝贝，不认人情！
就算你是王老子，拿不出让人心动的东西或者足够的‘金叶子’，也甭想换到想要的。而且里面龙蛇混杂，杀人越货的事也不是没有，全靠自己心。
他继续道：“进去需要一次性的信物‘鬼脸符’。我早年机缘巧合得了两枚，一直没舍得用。”
着，他从贴身内袋取出一个黑木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两枚巴掌大、触手冰凉的暗灰色令牌，非金非木，上面刻着一张似笑非哭的鬼脸，透着邪气。
“叶医生，您对我林家恩情太重了。这枚‘鬼脸符’您务必收下。”林正豪将一枚令牌推到叶凡面前，语气诚恳。
“本月十五，就在三日后，那地方不太平，千万心！您若想去碰碰运气，最好让陈先生同去，有个照应。”
叶凡没有推辞，接过那枚触手冰凉的鬼脸符，仔细看了看。
这令牌做工精巧，上面的鬼脸图案似乎蕴含着某种微弱的精神波动，应该是某种识别身份的法器。
他点点头，将令牌收好：“多谢林先生。这鬼市，我确实想去看看。”
他又和林正豪商量了一下林家目前的防卫安排，尤其强调了要保护好林倩，防止五毒门狗急跳墙。林正豪一一记下，表示会加派人手，启用一些多年未用的暗哨。
送走林正豪，叶凡摩挲着那枚鬼脸符，心思活络起来。鬼虱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不仅可能找到五毒门的线索，更可能找到自己急需的、能助《生命法典》突破的药材或特殊物品。
“陈大哥，”叶凡对陈昊，“三后的鬼市，我们得去一趟。得提前准备点能换东西的‘硬货’。”
陈昊点头：“明白。我打听一下鬼市最近流行什么，也好有个准备。”
接下来三，林府表面平静，暗地戒备森严。
叶凡多在静室调息修炼，翻阅杂书，探查鬼市与五毒门线索。陈昊则凭经验暗中打听消息。
三日转瞬即过。
月圆之夜，二人提早准备妥当，换上深色粗衣，简单易容，宛如寻常劳力。
子时将近，城西老码头废弃荒凉，残仓锈吊立于惨白月光下，江风呼啸过空桥，呜咽作响。
按林正豪所指，二人来到最大的一座破旧仓库前。
大门紧闭，四周空荡，叶凡却察觉暗处至少有四五道气息正在窥伺。
他取出那枚鬼脸符，握在手郑令牌接触到他的体温，上面的鬼脸图案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就在这时，仓库旁边一堆废弃的缆绳堆后，转出一个佝偻着背、戴着斗笠的黑影，声音沙哑得像破锣：“有符亮路，无符莫入。”
叶凡举起手中的鬼脸符。
那斗笠人凑近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叶凡和陈昊，侧身让开，指了指仓库侧面一个不起眼的铁门：“进去吧。规矩都懂吧？只认宝贝，不认人。生死各安命。”
叶凡点点头，和陈昊一前一后，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迈步走了进去。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仓库，而是一条向下的、昏暗的石头阶梯，一股混合着霉味、腥气和各种古怪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阶梯下方深处，隐约传来嗡文、压抑的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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