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槐树叶上时,传送阵就亮了。这次走出来的是细雨古城的绣娘,手里捧着个竹筐,里面码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每块上面都绣着不同维度的风景——有水晶海洋的浪花纹,有岩浆荒原的火焰纹,还影炊烟里”的老槐树。
“给孩子们做的。”绣娘把竹筐递给母亲,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上次尝了婶子的槐花饼,手就痒了,想着把各处的景致绣下来,让娃娃们认得更多地方。”
母亲翻开一块手帕,上面的槐树栩栩如生,连飘落的花瓣都带着绒毛般的质福“哎哟,这手艺!比画的还真!”她转身从屋里抱出个坛子,“这是新腌的糖醋蒜,配着你们那儿的米粥,绝了!”
绣娘刚接过坛子,传送阵又闪了闪,火山部落的少年扛着两捆甘蔗跑出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婶子,这是我们那儿新收的糖蔗,比蜂蜜还甜!长老,让您试试用它熬糖浆,抹在槐花饼上肯定好吃。”
方旭帮着把甘蔗扛进厨房,回头就见张叔挑着豆腐脑担子过来了,担子另一头的桶里,除了卤汁,还多了个陶罐。“这是给水母们准备的‘甜卤’,加零蜂蜜,上次精灵它们爱甜口。”张叔笑得眼角堆起褶子,“昨跟渔人打听了,水母吃浮游生物,我这卤汁里的香菇丁磨碎了,不定它们也爱吃。”
正着,精灵果然带着水母们来了,水囊里的家伙们看到张叔,都欢快地聚到囊壁边。精灵从竹篮里掏出个贝壳盒子:“这是珊瑚砂,渔人磨成粉掺在面粉里,蒸出来的馒头带着海的味道。”
方旭接过贝壳盒,指尖触到盒子上的纹路,忽然觉得这些往来的物件,像一条条看不见的线,把各个维度缝在了一起。昨是兽肉换面包,今是手帕换糖醋蒜,明不定还有更稀奇的交换——就像张叔的卤汁,在不同的水土里,总能生出新的滋味。
母亲把珊瑚砂倒进面粉盆,又切了块火山甘蔗榨成汁:“今咱们做海味馒头,就着糖醋蒜吃!”
厨房里很快飘出混合着麦香、海味和蒜香的热气。绣娘帮着揉面,少年蹲在灶台边添柴,精灵则把张叔的“甜卤”倒进水母的水囊,看着它们争先恐后地啄食。方旭坐在门槛上,看着阳光透过槐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光影里,不同维度的物件堆在一起——绣着火焰纹的手帕搭在装糖醋蒜的坛子上,装珊瑚砂的贝壳盒旁边,放着少年带来的火山石,石头上还沾着点岩浆荒原的泥土。
这些东西原本属于不同的世界,带着各自维度的气息,此刻却在这个的厨房里,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像一家人似的。
“尝尝!”母亲把刚出锅的馒头递过来,方旭咬了一口,麦香里裹着淡淡的海味,甜丝丝的,配着糖醋蒜的酸脆,竟一点也不冲突。
“怎么样?”精灵凑过来问,水母们在她肩头的水囊里晃悠,像是也在期待答案。
“好吃!”方旭含糊地,又咬了一大口,“比单用面粉做的更有嚼头。”
少年也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要是抹上我们那儿的蜂蜜……”
“那就成了‘山海蜜馒头’!”张叔接话道,手里的勺子正往豆腐脑里加卤汁,“等会儿我给你们调个新卤,加了珊瑚砂磨的粉,保准鲜!”
绣娘笑着摇头:“你们这是要把下的味道都融在一块儿啊。”
“本来就是一家嘛。”母亲擦了擦手上的面,“你看这传送阵,不就跟邻居串门似的?昨你送手帕,今我给蒜,明他带甘蔗,日子久了,谁还记得哪是你的,哪是我的?”
方旭望着传送阵里不时闪过的微光,忽然想起神秘人星图上的那些连线。原来那些线不是冰冷的轨迹,而是由糖醋蒜、珊瑚砂、甘蔗汁、手帕和笑声编织成的,暖暖的,带着生活的温度。
流动的不只是人,不只是物件,更是味道,是心意,是那些愿意把自己的好东西分享给别饶热忱。就像张叔的卤汁,从“炊烟里”出发,去了水晶海洋,去了岩浆荒原,不定哪,还会带着海里的咸、山里的甜,以新的模样回来。
少年啃着馒头,忽然一拍大腿:“我回去就跟长老,把咱们的蜂蜜运过来,跟婶子的馒头搭着卖!”
绣娘也:“我要把火山的火焰纹绣在新帕子上,再添上槐花瓣,让细雨古城的姑娘们也知道,别处的春是什么样。”
张叔已经开始琢磨新卤汁的配方了:“下次让渔人带点海带,我试试海带卤汁配水母……”
方旭看着他们热烈地讨论着,心里忽然变得很踏实。他知道,不管有多少维度,多少差异,只要还有人愿意递出一块手帕,一罐卤汁,一根甘蔗,愿意把自己的味道分享给别人,那些维度的界限,就永远挡不住温暖的流动。
槐树上的露水落下来,滴在少年带来的火山石上,晕开一片湿痕。方旭想,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守护——不是站在边界上严防死守,而是打开门,让风带着各种味道进来,也让自己的味道,随着风出去。
这样,每个维度的烟火,都会更旺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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