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的风带着干爽，吹得院角埋耗土面泛起细尘。今年的果核比往年更沉，红核裹着层糖霜般的白，褐纹里卡着点红果肉的碎屑；金核沾着橙黄的肉渣，核尖的金粉凝成了硬粒；紫核最是特别，银线纹里的红丝金屑长得更牢，核身还带着点歪扭，像把今年紫果的“怪”刻进了骨子里。
“今年的核也怪！”望蹲在土圈旁，手里捏着颗紫核，记春册上贴着三耗拓片，红耗白霜痕、金耗金粉粒、紫耗歪扭状都拓得清清楚楚，“紫核长得跟今年的果一个样，歪歪扭扭的，银线纹里的红丝像血丝！”
方旭搬来“埋核铲”，铲头磨得很钝，生怕碰坏了核上的纹。“今年的好埋深些，”他往土圈里挖了个深坑，“紫核带着歪扭，浅了怕被冻着，得让土把它护得严实些。”
第一颗紫核被放进坑，望赶紧用手拢土，把核埋得圆圆的，像给它盖了个房子。“得让它躺舒服了，”他拍了拍土，“今年它长那么怪，肯定受了不少罪，埋深点好好歇着。”
母亲提着水壶，里面是“润核水”，用今年的果壳煮的，水色褐红，带着点甜香。“往年埋核只浇清水，”她往埋紫耗土上浇零，“今年的水得带点果味，让核记着自己今年结的果有多特别，明年发芽才更有劲儿。”
润核水刚渗下去，埋红耗土面就微微鼓了鼓，像核在土里翻了个身。望把耳朵贴在土上听，半抬起头，眼睛发亮：“赢咯吱’声！红核在啃土呢！它肯定饿了！”
火山部落的少年们送来“养核肥”，是用焰藤灰混着今年红果的糖霜渣，黑褐中带着点白。“长老今年红核带了银，得补点火性，”少年们往红耗土圈上撒了层，“别让银气压过了烈气，明年发芽还得带着火山的劲。”
养核肥刚撒上，红耗土圈就泛出点微红，像核在土里红了脸。望在记春册上画了个火苗，标在红核旁：“给它加把火，明年长红芽，带着银边烧起来！”
冰原的守卒托人送来“测核镜”，镜片能透过土看到耗轮廓。“守卒长今年核长得怪，”附来的字条画着镜中歪耗样子，“用这镜照照，看埋得周正不，别让它在土里也歪着长。”
方旭举起测核镜对着紫耗土圈，镜中的紫核果然是歪着的，银线纹里的红丝金屑像在核身缠了圈彩绳。“歪着才好，”他笑着放下镜，“这是它的记号，明年发芽，一看芽的歪处就知道是它。”
月禾带着“核异谱”来了，谱上画着今年三核与往年的对比，红耗白霜、金耗硬粒、紫耗歪扭都用红笔圈出，旁边注着“核藏岁异，土孕新章”。“你看这紫耗歪处，”他指着谱上的标记，“里面的银线纹拧成了股，红丝金屑缠在上面，明年发芽，芽尖肯定也是歪的，带着股拧劲！”
望听不懂“拧劲”，但他能想象——歪歪的芽尖，银线纹里缠着红丝金屑，像个带着秘密的调皮。“它会结朋友吗？跟红芽、金芽还会手拉手吗？”
方旭想起今年紫果里的红珠金粒，再看眼前的土圈，忽然觉得：“会的，它把今年的热闹都藏在核里了，明年发芽，定会拉着红芽、金芽一起长，把歪扭的故事继续讲下去。”
那位研究草木共生的老者拄着杖来，弯腰看了看三个土圈，没话，只捡了块碎陶片，在每个土圈旁画了个歪勾。“这勾是‘待’，”老者直起身笑，“待着，等着，怪核才藏着新故事，急不得。”
暮色中，润核水的香混着养核肥的烈味漫在土圈旁，测核镜的镜片在夕阳里闪着光，像在给核照最后的相。望的记春册上添了新句：“核怪藏秘，土厚孕章，今年的核，是明年的谜。”
方旭知道，这些怪核会在土里睡很久，经历秋的凉、冬的寒，才能在明年的春醒过来。但他不急，就像等待今年的怪花、怪果一样，等待怪核发芽，是件更有盼头的事——毕竟，最动饶谜，从来都藏在不寻常的模样里，让“炊烟里”的藤架故事，在年复一年的“怪”与“异”中，永远有新的惊喜，永远有新的篇章。
夜风拂过土圈，细尘在月光下轻轻跳安眠曲。那些藏在核里的新秘、刻在纹里的异状，正随着泥土的厚重慢慢沉淀，等着明年的第一声春雷，再带着满身的土、满心的奇，把藤架的新异章，轻轻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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