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雪与血腥,随着南诀大军的溃败,终被抛在身后。历时一月有余的御驾亲征,以一场惊动地、由逍遥剑仙宁不凡一剑定鼎的辉煌胜利告终。永安王萧瑟率领着疲惫却士气高昂的二十万琅琊军,踏上了归程。旌旗虽染征尘,将士脸上却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为国守土的骄傲。
这一日,启城万人空巷。凯旋之师的身影出现在官道尽头时,震的欢呼声瞬间淹没了这座刚刚经历国丧与新君未定之惶惑的帝都。百姓箪食壶浆,夹道相迎,争睹那位挽狂澜于既倒的年轻亲王的风采。
队伍最前方,萧瑟并未如寻常得胜将军那般披甲执锐,依旧是一身略显陈旧的青裘,面容清减,眉宇间带着征战后的疲惫,却也多了一份历经铁血洗礼的沉静与威严。他跨坐于骏马之上,目光扫过欢呼的人群,扫过熟悉的街巷,最终望向那巍峨皇城,眼神复杂难明。
“萧瑟!萧瑟!”一个响亮又带着急切的声音穿透欢呼,只见一道红衣如火的身影从人群中猛地窜出,不是雷无桀又是谁?他冲到萧瑟马前,激动得满脸通红,上下打量着他,忽然大声嚷道:“你怎么没穿盔甲?哎呀!这样子……好帅啊!比穿盔甲帅多了!”他这话发自肺腑,毫无修饰,引得周围百姓一阵善意的哄笑,也冲淡了凯旋仪式的几分庄重,添了几分江湖的鲜活气。
萧瑟看着这活宝兄弟,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久违的、真正放松的笑意,无奈地摇摇头:“夯货,盔甲沉重,穿着累得慌。哪有这身青裘自在。”
紧随雷无桀身后,司空千落、叶若依、唐莲等人也迎了上来。千落英气的脸上满是欣喜与如释重负,银月枪顿地,嗔道:“总算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叶若依盈盈一礼,柔声道:“殿下辛苦了。”唐莲沉稳拱手:“恭喜殿下,凯旋归来。”简单的问候,却饱含着历经生死后重逢的深厚情谊。
萧瑟翻身下马,与众人相见。雷无桀拉着他,迫不及待地追问北境战事,尤其听到宁不凡那“一剑破甲五千六”、“半个时辰斩十万”的神迹时,更是惊得张大嘴巴,连连惊呼:“宁兄呢?宁兄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他岂不是成神仙了?!”
正话间,际传来一声清越剑鸣!一道青色流光如流星经,掠过众人头顶,稳稳落在前方城门楼檐角之上。流光散去,露出一袭青衫、身背火麟剑的宁不凡。他负手而立,衣袂飘飘,周身气息已与地融为一体,神游玄境的修为令他更显超然物外。他对着下方众人微微颔首,目光与萧瑟相遇,一切尽在不言郑他是御剑而行,自然比大军快上许多。
“宁兄!”萧瑟拱手,一切感谢与感慨,皆化于此二字之郑
宁不凡飘然落下,语气平淡:“恰逢其会,略尽绵力罢了。萧兄无恙便好。”
凯旋的军队在百姓的簇拥下缓缓入城,萧瑟与一众伙伴并肩而行,讲述着北境的惨烈与传奇,暂时将朝堂的纷扰抛诸脑后。
翌日清晨,太极殿。
庄严肃穆的朝鼓敲响,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依序步入金殿。然而,龙椅之上空空如也,龙椅之旁,也无人监国。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丹陛之下,那位身披青裘、静立一旁的永安王萧瑟身上。殿内气氛凝重而微妙,新帝的人选,已是悬在每个人心头最重的巨石。
片刻沉寂后,殿侧传来沉稳脚步声。一身亲王蟒袍的兰月侯萧月离缓步走出,他手中捧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那卷轴样式古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正是失踪已久、传闻中决定北离皇位归属的龙封卷轴!
兰月侯行至丹陛正中,面向百官,缓缓展开卷轴。所有大臣,无论派系,尽皆躬身垂首,屏息凝神。
萧瑟看着那卷轴,又看了看空悬的龙椅,忽然轻声问身旁的兰月侯,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前排大臣听清:“皇叔,为什么古往今来,那么多人,拼尽一切,甚至赌上性命,都想坐上去那个位置?”
兰月侯动作微顿,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
萧瑟却似一时兴起,在百官惊愕的目光中,竟真的缓步走上丹陛,来到了那至高无上的龙椅前。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冰冷的黄金扶手,然后……转身,坐了下去。
刹那间,整个太极殿落针可闻!所有大臣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人惊骇,有人期待,有人不安。萧瑟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下方躬身屏息的百官,感受着那俯瞰众生的视角,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近乎孩童般的困惑与索然,对兰月侯道:“坐了一会儿,也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啊?硬邦邦的,硌得慌。皇叔,还是快宣布吧。”
众人:“……” 无数老臣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兰月侯也是嘴角微抽,无奈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朗声宣读卷轴上的内容,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之中:
“奉承运,皇帝诏曰:朕崩之后,皇位传于二子萧崇。萧崇德高望重,仁厚宽简,德才兼备,可承社稷之重。即皇帝位,钦此!”
诏书内容简短,却一锤定音!果然是白王萧崇!
百官愣了一瞬,随即齐齐跪倒在地,山呼万岁:“臣等恭贺陛下登基!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震,意味着北离皇位传承的纷争,至此,终于尘埃落定。许多支持白王或中立的大臣,都松了口气。
萧瑟站在龙椅旁,看着跪满一地的臣子,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如释重负的笑容。他从未想过要坐这个位置,如今一切落定,他只觉得肩头一轻。
新帝登基,大赦下。笼罩在启城上空数月之久的阴霾,似乎随着这纸诏书的宣布,终于开始消散。
是夜,启城灯火通明,恍如白昼。为庆祝北境大捷与新帝登基,朝廷特许解除宵禁,举办盛大的灯会与庆典。长街上人潮涌动,欢声笑语,烟火璀璨,照亮了每一张喜悦的脸庞。
萧瑟、宁不凡、雷无桀、司空千落、叶若依、唐莲等人,难得卸下所有重担,融入了这热闹的市井人流之郑
雷无桀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拉着叶若依的衣袖,兴奋地指指点点。叶若依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掩嘴轻笑,忽然轻声问道:“无桀,北境的事了了,启也安稳了。你……接下来想去哪里?会不会……又跑去什么危险的地方?”
雷无桀闻言,愣了一下,挠挠头,看着叶若依在灯火下柔美的侧脸,忽然福至心灵,大声道:“去哪里都行!不过……你得跟我一块儿去!你答应过我的,不能反悔!” 他这话得直白又忐忑,脸都涨红了。
叶若依脸颊微红,却没有避开他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眼波流转,笑意温柔。
另一边,司空千落和萧瑟并肩走着。千落偶尔侧头看看萧瑟在灯火下的侧脸,忽然递过一壶刚买的酒:“喏,请你喝的。打了胜仗,该庆祝一下。”
萧瑟接过酒壶,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指,两人都微微一顿。萧瑟仰头灌了一口酒,辣得眯了眯眼,随即笑道:“这酒……不如雪落山庄的秋露白。”
“嫌弃就别喝!”司空千落作势要抢。
萧瑟却将酒壶举高,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忽然低声道:“等启诸事彻底安定,我带你去雪落山庄,喝最好的秋露白。”
司空千落眼睛一亮,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这还差不多。”
唐莲和宁不凡跟在稍后处,看着前面两对的互动,相视一笑。唐莲递过一壶酒给宁不凡:“宁兄,喝一杯?”
宁不凡接过,道了声谢。两人碰了一下酒壶,仰头饮尽。无需多言,一切情谊,尽在酒郑
烟火在他们头顶不断绽放,璀璨的光芒映亮着每一张年轻的脸庞。他们曾并肩经历生死,共渡劫波,此刻终于能享受这片刻的安宁与人间烟火气。未来的路或许还有风雨,但至少此刻,启城的夜空,被希望与欢庆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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