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月踉跄着逃离了院子,连她带来的那篮子都忘了拿。
随着脚步声远去,室内又恢复了安静,方才剑拔嚣张的气氛也渐渐散去,沈念取过一张软饼,夹入鲜嫩的生菜与金黄的煎蛋,见油条只剩两根,便没有拿,只是卷起饼慢条斯理地吃着。少了油条的酥脆,卷饼虽减了几分丰腴口感,却也褪去油腻,只余清爽的麦香与蛋香在口中弥漫。
“阿呆不问么?”林凌手上不停,又拿起了一张软饼。他嫌油条太宽长,便窸窸窣窣地捏扁了对折放进饼里,卷成紧实的一卷,这才心满意足地塞进嘴里。
沈念不紧不慢地嚼着,待口中食物完全咽下去了,才淡淡开口:“问什么?”
“自是问男子与男子,如何有违伦常呀。”林凌嘴里塞满了食物,话却依旧清晰,表情还带着几分戏谑。
“可你不是了么,我是你的仆人,伺候你是应该的,何来伦常之。”沈念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豆浆,豆浆还温着,只略略带了些甜,很好入口。
林凌口中的咀嚼顿了顿,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看沈府也颇为宽敞,想必当年鼎盛之时,仆从数量也不少。阿呆,你以前应也有贴身厮吧?”
见沈念点头,林凌的眼神骤然一沉,深邃得像藏着漩涡,让人看不透底。但嘴角的戏谑却越发明显,连语气都染上了几分兴味,他拖长了语调问道:“不知阿呆的仆从,可会耍性子要主子为他布菜......”
“可会把吃剩的食物推给主子......”
“可会要理直气壮的要主子抱着骑马......”
“可会央着主子为他暖冬日冷被......”
“可会共浴时靠着主子的背睡着......”
“可会躲在主子的怀里悄悄地哭......”
“可会......”
“不要再了!”沈念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手握成拳,指节泛白,手心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袖,仿佛要将那布料揉碎。脸色随着那一句句直白又羞耻的问话,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颈,涨得通红。最后连眼中都氤氲起一层水光,带着几分无措的哀求,声音也软了下来:“求你,不要再了......”
“原来阿呆都知道呀,还装着什么都不懂。”林凌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得逞的狡黠。他放下手中的卷饼,慢条斯理地净手,指尖浸入温热的水里搓洗,动作优雅非常,视线却有如实质般,一瞬不瞬地锁在沈念身上,语气已带上藏不住的玩味:“可真是,骗得我好苦。”
沈念侧头,避开林凌的目光,模样颇有些狼狈。
他知道,他知道的,而且早就知道了,那些过分亲密的举动,那些明显逾越的行为,那些毫不掩饰的娇纵......他又不傻,如何能感知不到?
可是,一旦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他们就不得不面对世间伦常的审视,也不再有合理的相处身份,那些默契,依赖,和温情,都将无法再理直气壮地沉浸其中了。
“不要再了……”他闭上眼睛,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我、我还只是个孩子。”
眼前忽然一暗,他的眼皮被捂了起来,一只熟悉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托住了他的后颈,一个灼热的、足以烧毁他所有神智的吻顷刻而至。软韧舌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入,混合了麦香、蛋香与油脂香味的气息瞬间侵袭了他的味蕾。
他不知所措地僵了手脚,所有的思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味觉与触觉所淹没。灼热的气息包裹着他,让他无从反抗,只能如提线木偶般,听之任之地沉沦在这过于汹涌的情意里。
“还有五个月,”捂着眼睛的手不知道何时松开了,揽到了沈念细瘦的腰上,林凌稍稍松开嘴唇,温热的鼻息胡乱地扫到他脸上,见他脸色绯红得如同昨夜簪在头上的那朵盛开的海棠花,红肿的口唇微微张着,仍止不住在喘息,眼神涣散,眼角还潋滟了水光的模样,像极了诱饶蜜饯。林凌忍不住伸出舌尖,又舔了一下那软热的唇瓣,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染上了沙哑:“我再等你五个月。”
“届时,我会亲自为你束发。”
“我的阿呆,你逃不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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