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爷的弟躲在转角处悄悄张望,见那少年已经进了柳府,转身便打算回去报信,却被身后忽然出现的鬼脸吓了好大一跳,顿时怒从心中起,本想扇一巴掌,却因嫌弃那张丑脸,而换成踹上一脚。
“长得丑就别出来吓着本大爷,什么玩意,晦气!”明明是他打了人,却似受了委屈,啐了一口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阿大被踹趴地上,感到腹中疼痛也只能默默忍受,听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才重新爬起来,端着崩口的碗继续走着,在另一个转角看见两个穿着衙差服,却比刚刚打人流氓长得更为凶恶的恶吏,他低头喏喏地避让开来,脚步加快了几分,装出一副惧怕模样,半点不起眼。
恶吏比流氓更有耐心,等了近一刻钟,见柳府一直无人出入,这才转身离开。
色已经渐渐昏暗,阿大细心地绕着柳府门口转了三圈,确认再无跟踪的人了,才把破碗烂衣搁下,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外形,尽力表现体面一点,这才上前心翼翼地敲响柳府大门。
沈念借用柳家厨房,正在为包了荷叶的鸡裹上黄泥,在厨艺高超的两名大厨围观下,他压力颇大,仿佛重回学堂,被族长爷爷盯着练字的场景。但他听大厨指教,学到了一些新的腌制手法,还往鸡腹塞入了些新奇之物,想必今晚的乞儿鸡,能更添上几番风味,那饕餮也定能更加满意。
......
林凌嫌柳家后厨油烟大,只在门口张望,见沈念被两个肥硕大厨遮得严严实实,便无趣地转开了视线,恰巧看到脚步匆匆的柳府仆役,目标明确地指着他走来。
“林公子,门口来了个青年,有紧要消息需亲口告知您,是关于沈公子的事。”
仆役也担心来者是招摇撞骗的,可盘问了一番,见对方能准确出林凌和沈念的名字,这才将信将疑地来找人。
正好闲着无事,林凌便晃悠悠去了前门,却远远停住了脚步。
好丑的人,林凌皱眉,这人容貌尽毁也就罢了,还一身臭味,不知多少没洗澡了。他万分嫌弃,不愿走近,可听他是来沈念的事,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过去。
“见过林公子。”阿大简略略弯腰问好,不敢拖延半分,把自己的来意快速了个清楚明白。
自从阿秋被柳姐带进柳府,已经几日了,再没传出半分声气,阿大提心吊胆地在柳府门口悄悄守着,却只是第一见有医师进门一次,之后就再不见有医师出入了,且看那日医师摇头叹息的模样,想是阿秋境况实在不好,他去医馆询问那位医师,却只换来恶声驱赶,只好作罢。
但他实在担心,却也没有敲门的理由,忽然想到那日躲在墙角看见的柳府客人,便抱了几分希望去打听,终于从云来客栈打听到二惹记的名字,想着就算是厚着脸皮蹭上去问一问,哪怕得他随口一答,知道阿秋是死是活也好。
等了三日终于见二人出府,阿大一路跟在二人后头,犹豫许久都没敢上前搭话,却意外发现了金爷弟的跟踪,以及衙差的尾随,那两批人马可不好惹,且按着他们的喜好,应是盯上了那位沈公子。
等两批人都走了,阿大这才鼓起勇气上前敲门,想着既能劝告那位公子近日不要出门,还能让他们欠上人情,若是能放他进去见见阿秋,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怎知他们盯上了沈念?”林凌当然知道刚才有人跟踪,只是想着反正明早就要坐船去金陵了,便懒得多管闲事。
“金爷喜纤指美人,新上任的知府,好漂亮童子。”阿大点到即止,但是这话已经得足够清楚。
林凌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人,只见他容貌声线尽毁,实在看不出年岁,虽一副衣衫褴褛模样,却腰板挺直,态度不卑不亢,话条理清晰,大约出身不凡,却不知为何落魄至此,便淡淡开口道:“你认识那偷?”
阿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偷”应该的是阿秋,瞬间腰弯了少许,喏喏应是。
林凌让柳府仆役带他去观雨楼寻人,见那人千恩万谢地随着仆役走了,他原地顿了片刻,忽然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转身朝后厨走去------可总算找到一个拐走孩儿的理由了,这般热闹可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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