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游街结束于午时中,饥肠辘辘的美人们被自家仆从搀扶着陆续下了轿辇。花魁黄莺接过外裤,竟毫不避讳地当众穿上,随后踩着趴伏在地的南风馆龟奴后背,缓缓走下轿来。他美眸一扫,见向来第一个离场的慕容风竟还斜倚在轿中,当即掩嘴嗤笑一声,引得慕容风抬眼望来。
“慕容公子怎么还在这里,你那忠心耿耿的面具侍卫,没有来接你吗?”黄莺的声线比女子更显娇媚,又带着几分沙哑的慵懒,这也是他“黄莺”之名的由来。话里虽裹着几分讽刺,听着却像在撒娇,换做旁人,怕是半点气也生不起来。
“与你何干。”慕容风依旧靠在轿辇上不动,语气平淡地回道。
黄莺瞥见他手中的粉色月季已被揪得只剩光秃秃的花杆,忍不住又嗤笑一声,还想什么,却见慕容风瞪过来的眼神已经带了怒气,想到他那出手从不留情的面具侍卫,心中有些顾忌,终究没敢再什么,只登上等候的轿匆匆离去。
慕容风远没有他表面上那般平静,黄莺离开后,其他美人也陆陆续续都走光了,只剩他一个人仍等着,游街侍卫还在苦苦拦截过于热情的围观老百姓,不时回头望他一眼,眼里各种意味,但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些抱怨——他怎么还不走?
该死的程浪,都走了一个时辰了,竟还不回来接我!慕容风恨恨地将手上光秃秃的花杆扔到地上,又捞来一朵紫薇花,一片一片揪了起来。
还不回来!还不回来!他怎么还不回来!到底是那个骚蹄子,竟不过一面便让他心都野了,魂儿也勾跑了!刚刚游街尚未结束,他竟不声不响地擅自离开,而且一走就是一个时辰,如今游街已经结束快两刻钟了,他竟还不回来!
围观的老百姓渐渐减少,大约是赶回家吃午饭去了,侍卫回头的次数越来越多,慕容风伸手继续捞,却再捞不到一支花杆,全都是一片片散开的花瓣,他烦躁地将花瓣全数拨开,终于再等不下去,颤颤巍巍地尝试自己站起来。
他已经近一年不曾落地,虽不至于忘了如何行走,但腿部肌肉确实萎缩了不少,站起来时十分不稳,而且脚底的茧子几乎全磨去了,十分敏感,即使是踩到娇嫩的花瓣,也让他有种莫名的不适感,连花瓣被踩出的微量汁液也能清晰感知到。
他心翼翼挪到轿撵边缘,往下瞧了一眼,这轿撵十分奢华,不但宽敞大气,即使放停了,也非常高,轿子边沿离地足足六尺有余,而且,他还没有鞋子,地上全是别人踩踏出来的泥污,又脏又乱,叫他十分嫌弃。
我要怎么下去?难道要直接踩在泥里吗?万一里面裹着尖利碎石......慕容风万分后悔自己的骄纵,他太信赖程浪了,以为这人永远妥帖,永远不会离开他的身边,如今竟自吃苦果,陷入困境。
就算安全落地,踩到泥里,他又要如何走出去?若被发现他赤脚行走,岂不是招人笑话?他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压抑着无声哭泣起来。
他背对着门口,倒也无人看见他的眼泪,只是那不时颤抖抽搐的背部,也不难知道他在哭,一个侍卫看着那落寞的美人背影揪心不已,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凑近轻声问道:“慕容公子,您是需要帮忙吗?”
这不是程滥声音,是陌生男子的声音,且靠得很近,实在太近了!慕容风惊慌抬头,见那侍卫还在越靠越近,忍不住闭眼尖叫出声:“啊——”
侍卫本来只是想安慰一下美人,却不料美人魅力实在太大,身上缭绕的浓郁花香勾得他神志迷离,让他下意识靠近,且美人抬眼,那哀哀垂泪的可怜模样,着实诱人,他无法自控地想凑过去一亲芳泽,亲一口就好,只要能亲上一口,便是死了也甘愿——
重物落地的巨响传来,还伴有一声惨呼,慕容风心翼翼睁开半只眼睛,见面前是他十分熟悉的黑色劲装,才鼓起勇气慢慢抬头上望,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银色面具,忍不住往前一扑,放声大哭起来。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走了那么久才回来......呜呜呜......我好害怕......快带我回家......”
面具男子,也就是程浪,轻声安慰了一句“莫哭”,却完全没有作用,只好将人打横抱起,急切地朝着慕容府方向离去。
阳光下,慕容风脸上的泪痕愈发清晰,程浪心底满是自责,他明明答应过再不让他哭泣,却不想不过耽误一阵,竟差点又让他遭了毒手,方才那侍卫脸上的淫秽表情,不难想象,若是自己再晚回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程浪甚至顾不上走到正门,只用了轻功从慕容府的围墙跃进,飞快赶到慕容风居住的院落,踹开房门走了进去,将人轻轻放在床上,正想回身关上房门,衣袖却被揪住。
“不要走......”慕容风躺在床上,抬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不走,只是关门。”程浪开口解释,衣袖却没有被松开,慕容风仍揪着他,没有话,只用美目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轻叹一口气,重新将人抱起,一同走到门前,将门关上,再走回床沿,却发现这人不再揪他衣袖,而是换揪着他衣襟了,他无奈,只好抱着人坐到床上,靠着床头,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对方的背哄着。
慕容风终于松开了手,却没有放下,而是继续上爬,将程滥面具扯下,露出他那张不输于自己的俊美脸庞。
他将面具随手丢开,揽上对方的脖颈,吻了上去......
许久后,木床摇曳声才停止下来,慕容风觅足地趴在对方赤裸的健硕胸膛上,努力平复自己的急喘,红艳微肿的唇瓣微张着,亲了一口他的心窝,突然想起什么,支起上身,盯着程滥脸,质问道:
“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程浪勾起嘴角,看着慕容风脸上尚未褪去的红晕,衬得他越发娇艳,忍不住伸手拭去他额角的汗珠,这才解释道:“我去为你探敌了。”
“探什么敌,我能有什么敌?”慕容风不解。
“方才鸿鹄楼上,我看见一个少年,他的手,很美。”
“所以你去找他了?”慕容风不忿地“哼”了一声才接着下去,“不过是一双手,”他伸出了自己精心呵护出来的娇美柔软的手,左右看看,还是觉得十分完美,“还能比我胜出许多不成?”
“嗯。”程楞头。
“你!”慕容风瞬间炸毛,五指张开,“啪”一下打到这饶胸膛上,却半点红印子都留不下,还震得自己生疼。程浪看着心疼了,将他的手扯了过来,轻轻揉捏按摩。
“真的差很多吗?”慕容风嘟着嘴不甘地问道,见对方不答,便知道了答案。
“那你方才去了一个多时辰,探到什么回来了?”
“那少年名为沈念,暂住在已故中书令张岳的府中,传闻张家近期要为三孙子张守礼操办婚事,虽未知对象何人,但应不是那少年,他尚未束发。”
尚未束发......慕容风咬了咬唇,犹豫着问:“那他的脸......”
“看不清,戴着面具,可他得到了朱掌柜认可,买面具八折,还得了门票。”
八折。
慕容风的眉心彻底颦了起来,他当初第一次入面具店时,得到的也是八折优待。
当真是劲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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