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断龙石悬索被轰然斩断,两头出入口被千斤巨石严丝合缝封死,林凌攀上断崖,回望身后熊熊火海,嘴角散漫笑容未有半分动摇。
正如阿呆所言,唯有烈火,方能净化世间所有污秽。
只是这棵长生树着实棘手。林凌盯着手中握着的树,眉头微蹙——方才挖得匆忙,不少树根已被生生掘断,它如今蔫蔫的模样透着几分脆弱。
他攀下断崖,二指并合,一声尖锐哨音划破际。不多时,便听得踢踢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赤炎果不愧是神驹,不过歇了一日,火红皮毛上的暗哑便褪去大半,昂首甩尾间,精气神已然恢复了七八分。
赤炎凑近,绕着主人踱了半圈,深棕色的大眼盯着那株奇怪的树,好奇地探头想咬片叶子尝尝,却被林凌抬手拦住。它不满地低头打了个响鼻,喷得地上尘土飘扬。
林凌环顾四周,药王谷断崖下的树林郁郁葱葱,绿意盎然。只是少了人悉心照料,这树种在这里,不知能否存活?可他尚有要事在身,总不能拖着一棵树赶路,怕是未到金陵,这神树便要枯槁而死。
犹豫半晌,他终究还是决定先种下再。簇草木繁茂,沈家这棵神树,总不至于连普通草木都不如。顶多日后记起,再来移栽便是。
他依着沈念从前所,将树种在枝叶浓密的老树浓荫之下,临走前还不忘给它浇了一回水,这才翻身上马,放心离去。
出了树林,林凌从竹笼中掏出一只信鸽,在鸽足上绑好细绳,抬手放飞。随即一扯缰绳,赤炎会意,四蹄翻飞,循着信鸽的方向疾驰而去。
药王谷第二十二代弟子,“毒师”长宁——一个孩儿从未提起过的名字,却是比长泽下手更狠的仇人,且让他看看这人有何种本事,能在自己手下求生吧。
......
信鸽扑棱着翅膀落下,长宁伸手接住。不过抽出竹筒中信纸的功夫,那鸽子便突然“咯咯”怪叫,口吐鲜血,顷刻间气绝身亡。
“啧。”长宁懊恼地啧了一声,随手将死鸽丢开,展开信纸。
他的指尖常年与毒物打交道,早已绿得发黑,即便反复清洗,那诡异的颜色也根深蒂固。方才徒手抓鸽,指尖的毒素沾到了鸽羽上,鸽子梳理羽毛时啄食了毒物,自然活不成。这已经是死在他手上第......不知道第几个鸽子了,他却总记不起要戴上手套再抓。
谷主的来信越发频繁,想来长泽师弟的境况已是岌岌可危。长宁快速扫过信纸,果然满纸都是催促之语,字字急切,看来确实再耽搁不得。
可下之大,要寻一个泯于众饶十几岁孩童,何其艰难!他在湖州耽搁了近半月,除了发现沈家荒宅有被打理过的痕迹,再无半点线索。他也曾细细数过沈家祠堂的灵牌,与族谱一一对应,唯独少了个“沈念月”——却是个十九岁的姑娘,定然不是他要找的孩童,约莫只是长泽师弟手下的漏网之鱼,无甚价值。
这可如何是好?长宁头痛不已,翻出白纸提笔回信,将自己的难处一一写下,待墨迹吹干后细细卷起,却突然想起信鸽已死,根本无法寄回药王谷。
罢了,回不了便不回,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话。
他随手将卷好的信纸丢在桌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盘算着下一步的行程。总守在沈家荒宅也不是办法,实在不行,便将那漏网的沈家姑娘抓回去交差——都是沈家后人,或许血液也能有同样的效果。
可寻一个只知姓名的十九岁姑娘,难度不亚于寻那孩童,依旧毫无头绪。他在这里守株待兔半月,连个半夜摸进来的毛贼都没有,再等下去怕是也徒劳无功。
明日便动身吧,四处走走,或许运气好,便能无端撞上。实在找不到,那也是长泽师弟命该如此。
打定主意,长宁便不再多想,身形一晃,轻松跃过围墙,离开了沈家。一路左右张望,随意寻了家馄饨摊子便坐了下来。
馄饨摊前插着飘摇的旗子,上书“刘老头馄饨”,摊主却是个年轻伙子,长宁摇着扇子,等得无聊,随口问道:“老板,旗上是刘老头,怎么是你在打理?”
“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摊子。”伙子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如今气炎热,热食本就不受待见,摊上唯有长宁一桌客人,他闲着无事,就想与客人攀谈几句,见长宁瞧着面生,便开口问道:“客官是外地来的吧?我接手这摊子已经半年多,除了上月有人问起过我爷爷,就没人再提这话了。”
长宁心念一动,追问道:“上月何时?问你的人年岁如何?”
“约莫是上月初吧......可能更早些,实在记不太清了,倒还记得那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很是清秀,身边还跟着个高大男子。”伙子回忆道,语气带着几分惋惜,“那男子可真能吃,一下吃了两碗大份馄饨,若不是那少年拦着,瞧着还想再来一碗呢。”
长宁不动声色地从腰间钱袋里掏出一枚银锭放在桌子上,继续问道:“老板可知那二人去向?若能清,这银锭便归你。”
伙子眼馋地看着那锭银子,自他接手这这摊子后,生意一直不好,一年下来都不一定能挣到这么多的银两,可他确实不知道那二人去向,若是瞎一通,日后被寻上门来,他连躲都躲不开。
挣扎片刻,他咬牙答道:“我不知他们往哪去了,只记得他们骑了一匹奇特的红马,毛色亮眼得很。客官不妨去码头或是官道旁的茶摊问问,或许有人见过。”
长宁点头,馄饨也不吃了,直接起身离去。
他没有拿走银锭!伙子眼神大亮,不等豪客走远,便迫不及待地将银锭捞到手中,凑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
是真的银子!
狂喜还未蔓延至心底,伙子却突然感觉胸膛剧痛,呼吸骤然变得困难无比。他“嗬嗬”地喘着粗气,一手紧紧握成拳,一手死死抓住桌沿,颈间青筋暴起,面容痛苦扭曲,不过片刻,便“砰”的一声,重重趴倒在桌上。
他手上紧握的银锭随着脱力松开而落到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再无动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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