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再度启程,长泽未曾察觉,身后昏迷孩童的双眼骤然睁开,血红眼眸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背影,舌尖缓缓探出,卷去嘴角血迹,甜腻滋味让它忍不住勾起兴奋笑意。
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把骨头咬下来了,真可惜啊......
罢了,且吸收这一口血肉里的能量吧,先把身体还回去......
嗯?“他”躲去哪里了?
它气急败坏再度睁眼,“他”实在太懦弱了,不过几刀,就吓得躲了起来?!算了算了,先帮他拔除性格上的懦弱自私,唔,刚好能从方才的血液中提取“理性”,给“他”补上刚刚好!
还要修改记忆,啧,真麻烦......
好不容易哄“他”出来接管身体,赤眼躲回体内美滋滋吸收血肉,却骤然崩溃——这份血液里,竟藏着如此多“杂质”!
这个长泽,明明是医者,血液中竟储存了那么多疯狂的记忆,它是因“保护”的祈求而觉醒的灵魂,绝不能伤了主体,可这般美味的食物,怎能错过?罢了,先把“杂质”封存起来,往后再作打算。
赤眼不止一次抱怨自己上了贼船,当初只想着被唤醒能享用美食,却不料因“他”的祈求是“保护”,而导致它多了那么多限制,血肉倒是吃到了,需要剔除的杂质却越来越多,无法吸收的部分只能圈禁起来,稍一错眼都会污染到“他”,但自己为了保护“他”,又不能不在遇险时接管身体应付危机,导致“他”的灵魂每次都会被污染一点,以前的纯白无瑕,如今已经无可避免地蒙上了灰翳。
好累......赤眼满心怨念,它日夜看守这些灵魂杂质,耗尽心神却无可奈何,连宣泄排解的渠道都没樱因长期接触,连带着自身灵魂都被染了不少浊气。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好想放假、好想休息、好累呀......
“破除一切虚妄,谨守真我。”
铿锵之声骤然响起,赤眼惊觉,那堆被隔离的灰黑杂质竟渐渐虚化消散,“他”的灵魂在缓缓复归洁白,连自己都似骤然浸入温泉,舒爽得难以言喻。
长泽那份对医术的癫狂、对人命的轻贱;
壮汉王勇的暴躁与肆虐欲;
阿古拉极尽卑微扭曲的爱恋与乞求;
林凌的自以为是、鲁莽冲动;
还有玉蛾蛊的嗜杀与诡谲。
这些恶臭的意志与情绪,终是尽数消散。而“自己的存在会否引起“主人”忌惮而遭到抹杀”的顾虑也没有了,赤眼放声大笑,迫不及待坠入久违的休眠。
终于可以休息了......
呼噜噜......
......
林凌紧张得不敢眨眼,生怕稍一失神沈念便生变故,精神高度紧绷下,竟未察觉耳边聒噪的虫豸谄媚声早已悄然停歇,那道神秘声音也渐渐隐去,周遭静得可怖,只剩自己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沈念的“进化”何时才会结束?自己还需做些什么?
“咔嚓——”
似蛋壳破裂的轻响陡然传来,林凌动了动手指,更多“咔嚓咔嚓”的碎裂声接连响起,那柔软白茧不知何时已硬化成壳,沈念恰似待孵的雏鸟,随蛋壳碎裂渐渐露了真容。
被窝里太过昏暗,林凌竭力打量沈念的脸,却总也看不真切,索性伸手扫开他上半身的“蛋壳”碎片,抓住他的胳膊就要把他整个抱出来,却在触及赤裸肌肤时忽然想起他没穿衣服,而外头还有个叶欢在,只好稍稍掀开被子,先把他的头露出来,再用被子裹住他的身子,往上一拔——
跟拔萝卜似的,将沈念带了起来。
沈念缓缓睁眼,眸中似有金芒流光一闪而过,转瞬又消失,仿佛只是错觉。
“你感觉如何?”林凌心翼翼地问道。
沈念未答话,只伸出双臂环住林凌脖颈,将身子紧紧贴过去。将信任、依赖,还有蓬勃满溢的爱意,毫无保留地传递给林凌。
“我好困,想睡觉......”沈念困倦的声音带着撒娇的软糯,绵密又清甜。
“那就睡,有事醒了再。”林凌将人抱得更紧,从前便缠绵温柔的嗓音,此刻更裹了化不开的情意,足以让人溺在其郑
“唔,还不能睡。”沈念强撑着精神嘟囔,“得先给它们论功行赏,不然会一直留着,明日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他示意林凌把蛋壳取来,裹着被子坐在床沿,似是随意地掰将其成碎片,随意地往外扔出去,却每片都能精准落在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怪虫身上,还刚刚好能完全覆盖。
鏖战整夜,方才还不停阿谀奉承的怪虫们,此刻竟连大气都不敢喘,接住“赏赐”后,或爬或飞或跳,悄无声息地退去。
随着怪虫们的离开,蛋壳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那只拥有饕餮胃囊的蓝色蜥蜴。
它今晚真是格外卖力,虽然它的消化能力非常强大,却也并非无穷无尽,此刻已被能量撑得濒临炸裂,身上蓝光忽明忽暗,似要随时熄灭。
“伟大的王,的想、想为孩子多求一张‘温床’,可以吗......?”它语气微弱,林凌回想片刻,方才的谄媚声里,似乎没听见它的动静。
“尾巴留下,记得除尽毒素。”沈念淡淡道。
蓝蜥蜴毫不犹豫截断尾巴,恭恭敬敬捧着,额头贴地,前肢高高举起。
沈念转头,朝惊得嘴巴大张合不拢的叶欢递了个眼色。叶欢会意,掏出布巾接过蓝蜥蜴的尾巴。
一大一两片蛋壳甩出,蓝蜥蜴兴奋得连连伏地叩首,随后叼着蛋壳飞速逃窜,生怕王会反悔。
沈念捂嘴打了个呵欠,困意来袭,让他话都像在咕哝:“用这条尾巴,代替白僵蚕做祛疤膏,能......能愈合......”
话未完,他已经睡着了。
叶欢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房门,他其实还有满心的疑虑没能问出来,今晚发生的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他低头看向地板,别虫尸血迹,连自己先前踩扁的蜘蛛,都没留下半点痕迹。
或许,真的是做梦吧。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困涩的眼,慢吞吞挪回房间躺上床,外衣都来不及脱,倒头便睡。
不管发生什么,先睡醒再,毕竟此刻,可是三更都过了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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