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武术协会》
乌木门匾上，六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笔锋硬挺，满是刚气。
作为武馆，夜不闭门，任夜色裹着南域特有的湿凉风往里钻，也任晚归的弟子推门就能进。
馆里挂着两盏旧灯笼，昏黄的光落在青石板地上，映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那是白日里练桩、踢腿磨出来的痕迹，连缝隙里都嵌着点练拳时带起的尘土。
东侧的木人桩还立在原地，桩身裹着的粗布被打得发毛，在风里轻轻飞舞着。
“南域武术协会在龙国已有百年历史，自安全区建立，这扇门就没关过。”
李子轩着负手走进大门内。
“给你的任务就是打服他们，我已经帮你提前约好人了。”
李子轩看向院子正对的大堂内。
大堂里没开灯，只借了院外灯笼的光，映出三个人影。
靠案几坐着的是个留着寸头的中年武师，手里捏着个缺了口的粗瓷茶碗，茶烟袅袅缠上他袖口。
那袖口还沾着白日练拳蹭的草屑，一看就是刚从练功场过来。旁边两个年轻弟子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腰杆挺得像院里的木人桩，眼神落在进门的两人身上，带着武人特有的审视，却没半分失礼的轻慢。
听见李子轩的话，中年武师放下茶碗，指节叩了叩案几，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在夜里格外清晰。
“李部长的‘打服’，在我们武馆里，从来不是恃强凌弱。”
他起身时脚步沉稳，每一步踩在青石板上都没多余声响，“只要能接下我三个招式，或是赢了我这两个徒弟，就算过了我们的眼，至于服不服，得看拳头里的真功夫。”
话音刚落，旁边的年轻弟子往前迈了半步，双手抱拳道：“请赐教！”
风从大堂门口吹进来，掀动他的练功服下摆，也把院外木人桩的“簌簌”声卷了进来，像是在为这场未始的比试，添了几分底气。
李子轩侧过身，给身后的人让出路，眼底带着点淡笑：“放心，他们虽守着百年规矩，却从不会仗着资历欺负人，拿出真本事就好。”
姜云眯了眯眼睛，他知道自己学习的机会来了！
但如果就打一两个人，他能学到的东西可不多。
“我有个要求。”
姜云淡淡道。
姜云的声音不算大，却裹着夜风落在大堂里，让刚往前迈了半步的年轻弟子顿住脚步，也让中年武师叩案的指节停在半空。
“哦？”
中年武师抬眼看向他，眼底没了起初的审视，反倒多了几分兴味，“看，你想要什么要求？”
姜云往前站了半步，目光扫过堂内两个弟子，又望向院外夜色里隐约可见的练功场轮廓，语气依旧平静：“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过眼’，也不是为了帮我长官长长面儿，而是想多学真东西。
只跟两位师兄切磋，或是接您三招，学不到太多东西。”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想多比几场，不仅是跟协会里的弟子，只要是愿意与我切磋的，我都想请教一下。”
姜云出口的话很含蓄，但粗略翻译一下就是“我要打十个”。
这话一出，李子轩挑了挑眉，倒没觉得意外。
中年武师却笑了，伸手抚了抚袖口的草屑，脚步往门口挪了挪，指着院外漆黑的巷弄：“南域的武馆从来不是闭门造车的地方，我们这扇门没关过，不仅是给弟子留的，也是给南域的武人留的切磋路。”
他抬手往东边指了指，那里夜色里能看见一片隐约的灯火：“往东走三里地，是河滨练功场，每夜里都有附近的弟子在那儿练拳，再往南去，巷尾的‘石家武社’，今夜正好有弟子值夜练桩。
你想多切磋，没问题。”
中年武师转身拿起案几上的粗瓷茶碗，喝了口凉茶，语气爽朗：“我叫易岳，这就差人去通个信，就南域武协会来了位求切磋的后辈，愿以武会友。
至于场次，只要你撑得住，河滨练功场的弟子能跟你轮着来，石家武社的人也能陪你练到后半夜。”
姜云眼底亮了亮，刚才还觉得机会不够，此刻倒觉得浑身的劲都提了起来：“多谢易前辈，我撑得住。”
李子轩在旁笑道：“我倒忘了，南域武界最讲究‘切磋见真章’，你这要求，倒合了他们的脾气。”
话间，赵山已经喊来一个守院的老弟子，叮嘱他往河滨练功场和石家武社报信，老弟子应了声后就往门外跑，灯笼的光在巷弄里晃出一道暖黄的线，很快融入夜色。
易岳拍了拍姜云的肩膀，掌心带着练拳磨出的厚茧，力道扎实：“别觉得多比几场就是占便宜，南域的弟子没一个藏私的，你出真招，他们也会拿看家本事跟你练，但你要是撑不住了，也别硬扛，习武先惜身，才能长久。”
姜云点头应下，跟着易岳和李子轩往门外走。
夜风更凉了，裹着巷口老槐树的清香，也裹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拳风呼啸声。
刚走出协会大门，就看见巷尾方向跑来两个拎着木剑的少年，是石家武社的弟子，远远就抱拳道：“易师傅，听有后辈求切磋，我们来先陪这位兄弟练两招！”
易岳侧身让开，指着河边的方向：“别在巷里练，去河滨练功场，那儿场地宽，也免得扰了街坊。”
姜云跟着众人往河滨走，脚下踩着青石板路，耳边是越来越近的呼喝声。
夜色里，河滨练功场的灯正亮着，映着十几个穿着粗布练功服的弟子，有的在练拳，有的在舞剑，河水在旁边潺潺流着，竟成了最衬拳风的背景音。
练功场中心，姜云抱拳向着周围四面八方年龄大不一的武者们拱了拱手。
“我先来！”
石家武社的少年率先上前，把木剑往旁边一放，抬手活动了下手腕，指节“咔咔”作响。
他叫石磊，年龄与姜云相仿，却已经正式练了五年外功，拳面磨出一层厚茧，站在那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正是南域武馆最基础的“沉马桩”，浑身透着股硬邦邦的劲儿。
“我练的是铁线拳，招招走刚劲，你心些！”
面对对方的提醒，姜云点头，双脚微微分开，重心放低，没有扎桩，反倒像风里立着的草，看着松快，却藏着灵活的劲儿。
这是自由搏击的起手式，没有外功的刚直，却多了几分随势而变的巧劲。
石磊见状，也不拖沓，大喝一声，主动出击，右拳带着风声砸了过来。
这拳是铁线拳的“崩拳”，力道全灌在拳面，若是寻常人接下，指骨都得发麻。
周围弟子顿时喝了声彩，都知道石磊这一拳的力道。
倘若姜云是一个普通人，这一拳就能击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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