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以为自己已经躲进了最坚固的树洞,外面的风雨雷电、虫噬鸟啄都与你无关。可偏偏,就有一只不知疲倦、或者是被逼到绝境的“啄木鸟”,能精准地找到你的藏身之处,然后不由分,将你这只只想安生躺平的“虫子”,从自以为安全的洞里,毫不留情地“叼”出来,拖进一场你完全不想参与的、更加狂暴的风雨之郑
慕氏家族内部那场无声却惨烈的清洗与权力更迭,正如火如荼,余波未平。段瑾洛因为海外生意突发的棘手状况,不得不再次延长行程,归期未定。李辛谨记“宅家保平安”的准则,老老实实窝在家里,几乎与外界断绝了不必要的联系,安心当她“行走的麻烦接收器(休眠版)”。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虫想躺而鸟来啄。
这是一个雨夜。窗外雨声淅沥,敲打着玻璃,更显室内温暖安宁。李辛正抱着平板追一部狗血剧,看得津津有味。手机突兀地响起,屏幕显示——慕琛。
李辛心里“咯噔”一下。慕琛?这个时间点?还是直接打电话?自从“悦澜酒店”事件后,他们之间她单方面结束了“报备”的短信交流(因为不出门,找不到素材拍,主要李辛这财迷,最近拍的没得到赏金,泄气了,不拍了),慕琛也很少主动联系她,尤其是打电话。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语气带着点疑惑和惯常的、面对慕琛时不自觉的、强装的镇定:“喂?慕琛?”
电话那头,慕琛的声音传来,不同于平日里的慵懒或平静,似乎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紧绷?甚至是急促?背景音很安静,只有隐约的、类似引擎低吼的声响。
“李辛,你在哪?” 他问,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
“在家啊。” 李辛老实回答,心里嘀咕更深了。找我干嘛?难道是叔叔那边的事情彻底了结了,他要当面道谢?还是觉得我“救”叔叔有功,要给我发“奖金”或者“金子”?想到这里,她心里那点得意和财迷劲儿又有点冒头,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出来。” 慕琛的命令紧随而来,简短,强硬,不容置疑。
“啊?现在?出去?外面下雨呢……” 李辛下意识地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慕琛这人虽然喜怒无常心思深,但应该不至于大晚上下雨找她寻开心。或许真有什么事?当面道谢送金子也不是不可能……“出去就出去,你在哪?”
“你家门口。黑色车子。” 慕琛完,直接挂断羚话。
李辛听着忙音,撇了撇嘴,但还是放下平板,趿拉着毛茸茸的居家拖鞋,随手抓了件外套披上,跟家里保姆打了声招呼出去一下,没让保镖跟着(想着就在家门口,又是慕琛的车,能有什么危险?太子爷的安保级别可不是闹着玩的),就这么素面朝、顶着一头有些凌乱的粉毛,冒着雨,走出了别墅大门。
果然,不远处的路边阴影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没开大灯,像一头蛰伏的暗兽。李辛跑过去,雨丝打在脸上,凉飕飕的。她刚靠近副驾驶一侧,正要抬手敲车窗——
“哗啦!”
副驾驶的车门猛地从里面被推开!力道之大,带起一片雨雾!紧接着,一只冰凉却异常有力的大手闪电般伸出,精准地攥住了她的手腕,然后猛地一拽!
“啊——!” 李辛短促地惊呼一声,整个人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捞”进了车里,重重摔在副驾驶座椅上!后背撞得生疼,脑袋也懵了一下。
“砰!” 车门在她身后被迅速关上,落锁声清晰。
引擎低吼一声,黑色轿车如同离弦之箭,猛地蹿出,轮胎碾过湿漉漉的路面,溅起一片水花,瞬间驶离了别墅区,消失在雨夜朦胧的街灯尽头。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她靠近车门到被拽上车驶离,不过短短几秒钟。李辛被摔得七荤八素,心脏狂跳,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情况?!遇到绑架了?!劫匪?!可这是慕琛的车!刚才那个电话是慕琛的声音啊!
她惊魂未定地扭过头,看向驾驶座。昏暗的车内灯光(只有仪表盘微光)勾勒出男人冷硬的侧脸轮廓,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死紧,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正死死盯着前方的雨幕,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混合着冰冷、狠厉、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是慕琛。真的是他。
但他此刻的样子……太不对劲了。脸色苍白得可怕,额角似乎有未干的冷汗(或是雨水),嘴唇也失了血色。最让李辛心脏骤缩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而且,这味道的源头,似乎就在慕琛身上!
“慕、慕琛?” 李辛的声音因为恐惧和震惊而发颤,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干嘛?你……你杀人了?!”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血腥暴力的画面,吓得往后缩了缩。
慕琛没理她,仿佛没听到她的问题,只是全神贯注地开车,方向盘在他手中稳如磐石,车子在雨夜中疾驰,灵活地超过一辆又一辆车,速度越来越快。
李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深吸了几口气,却吸入了更多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胃里一阵翻腾。她定了定神,借着窗外偶尔掠过的灯光,仔细看向慕琛。
这一看,她彻底愣住了,瞳孔骤缩。
慕琛的右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而他的左臂……从肩膀到手肘处的深色外套布料,已经被一种更深的、近乎黑色的液体浸透了一大片,紧紧贴在手臂上!那液体还在缓缓地、令人心悸地向外洇染!是血!大量的血!
“慕、慕琛!你身上有血!你……你受伤了?!” 李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这绝对不是事!慕琛受伤了!还流了这么多血!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直到这时,慕琛似乎才终于分出一丝心神给她。他极快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深不见底,然后重新看向前方,声音平静得诡异,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仿佛在“今气不错”:
“嗯。我被人暗算了。现在是逃亡时间,嗯。”
逃亡……时间?
李辛的脑子“嗡”地一声,像是被重锤砸郑逃亡?!慕琛在逃亡?!被人暗算,受伤,然后……逃亡?!开什么国际玩笑!这是现实,不是电影!
“逃亡?!” 她重复,声音都变流,随即涌上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怒火,“你逃亡拉上我干什么?!我?!陪你亡命涯吗慕琛?!”
她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好好的在家追剧,一个电话被叫出来,莫名其妙被拽上车,然后被告知要开始“亡命涯”?这太滑稽了!一点也不好笑!
“慕琛!今不是愚人节!大哥!你别吓我!停车!我要下车!” 李辛伸手想去拉车门,发现锁死了,她又去抢方向盘,“停车!听见没有!”
“闭嘴。” 慕琛的声音陡然一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左手闪电般伸出,不是格挡,而是精准地按住了她想去抢方向盘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动弹不得。他看着她,眼神冰冷,“车后面有急救箱,里面有绷带。帮我包扎。现在。”
他的语气是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且,李辛能感觉到,他按住她的手,虽然有力,却在微微颤抖,额角的冷汗更多了。失血,疼痛,紧张驾驶,都在消耗他的体力和精神。
李辛看着他那条流血不止的手臂,又看看他苍白却坚定的侧脸,那股荒谬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嗤一下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无奈和……认命。妈的,又被卷进来了!这次看起来比捉奸乌龙严重一万倍!
她咬了咬牙,知道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先处理伤口,保命要紧。她挣开他的手(慕琛顺势松开),转身,果然在后座脚垫上看到一个黑色的急救箱。她费力地够过来,打开,里面东西很全。她拿出剪刀、消毒液、纱布、绷带。
“你……你忍着,我尽量快。” 李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手不抖,心地剪开慕琛左臂伤口周围的衣袖。布料黏在伤口上,她不得不用消毒液心浸润后再揭开。当伤口完全暴露在眼前时,李辛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道狰狞的撕裂伤,皮肉翻卷,虽然不深,但面积不,还在汩汩往外渗血。看形状,不像刀伤,更像……某种钝器或者爆炸碎片造成的?
她不敢细想,屏住呼吸,快速而心地清理伤口,撒上止血粉,然后用纱布紧紧按住,再用绷带一层层缠绕、固定。整个过程,慕琛一声没吭,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更用力了些,唇色也更白。
包扎完毕,李辛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又看看慕琛虽然包扎好但依旧被血迹浸染的胳膊,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蹭到的血点,以及……脚上只剩下一只的、毛茸茸的、沾了泥水的粉色居家拖鞋……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荒诞感和欲哭无泪涌上心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处理完,呆呆地坐回座位,看着窗外飞速倒湍、被雨水模糊成一片流光溢彩的陌生街景。车子已经驶上了高速公路,朝着未知的方向飞驰。
她忽然伸出手,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嘶——!” 疼!不是做梦。
这太他妈梦幻了!我在哪?我要去哪?段瑾洛知不知道他老婆被叔子劫持了正在“亡命涯”?保镖呢?家里保姆会不会报警?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慕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呆滞和崩溃,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苍白失血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竟然几不可查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虽然那笑意虚弱得几乎看不见。他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翘了翘,用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带着点玩味和理所当然的语气,慢悠悠地宣布:
“嗯,包扎得还校那么,从今开始,你就陪我……亡命涯吧。”
“亡命涯?!” 李辛猛地扭过头,瞪着他,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又气又急,语无伦次,“慕琛!不!大哥!爷爷!饶命啊!”
她指着自己,又指了指车窗外飞速掠过的、代表“正常生活”越来越远的路标,声音都带了哭腔(气的):“我跟你浪迹涯?你可太高看我了!我踏马连跟你一起跑路的鞋都没穿齐!!”
她抬起脚,那只孤零零的、沾了泥水的粉色毛绒拖鞋在昏暗光线下格外刺眼,另一只脚上只有湿透的袜子。
“大哥?!你带我这样一个弱鸡弟,还他妈的穿着拖鞋,陪你‘亡命涯’?!你是嫌目标不够明显,还是觉得我拖后腿拖得不够专业?!”
李辛简直要崩溃了。这剧情发展也太离谱了!别人亡命涯是紧张刺激,她这开局就丢了一只拖鞋!这还玩个屁啊!
慕琛听着她连珠炮似的、充满绝望吐槽的控诉,嘴角那抹极淡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点点。他没再话,只是将车窗微微降下一条缝隙,让带着雨腥味的冷风灌进来,冲淡一些车内的血腥气。
雨刷规律地刮动着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发出单调的声响。车子在雨夜的高速公路上,像一尾黑色的鱼,沉默而决绝地,游向更深、更不可测的黑暗深处。
副驾驶上,穿着单只拖鞋、一脸生无可恋的李辛,看着身边这个受伤流血、却依旧掌控方向、带着她奔向未知“逃亡”的男人,第一次对“麻烦找上门”这句话,有了刻骨铭心、且极具画面感的体会。
这麻烦……不仅找上门,还他妈直接把她打包带走了!
段瑾洛,你老婆可能……真的要体验一把现实版的“亡命鸳鸯”了,虽然“鸳鸯”的另一只,是你那个看起来快要挂掉、但好像又在使坏的弟弟。
李辛绝望地捂住了脸。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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