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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都没想到安王会专门来这梅园。
还这般直言不讳,不给太后面子。
太后的脸上已然是青紫交加。
“太后不过是惩戒一番,安王如此不孝不尊太后,这出去怕是得被世人诟病吧。”
这话的是太后身旁的吴废后吴千梅,现如今这后宫中,谁见了都得叫一声吴夫人,毕竟当初这第一位皇后可是太后亲自挑选的儿媳妇。
这些年忽然冒头,现在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就连现皇后都没有这份殊荣。
多年来,皇后依旧无所出,有意认太子褚宁周为子,可褚宁周却与吴废后走得近,毕竟太子能认亲能有今日之身份,都少不帘初冷宫里吴废后的帮衬。
“何人敢诟病?本王来请皇祖母晚间移驾庆功宴,与众同乐,有何不妥,莫不是诸位夫人要在外传扬,议论皇室?”
安王的话,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差点摇头摆手!纷纷眼神闪躲。
这谁还敢出,要是这铁面阎罗在外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少不得自家府门倒霉,这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吴废后一噎,有话却不得不闭上嘴,再倒显得她太刻意,故意引导舆论,吃力不讨好。
那边的太后脸色却是更难看了。
“庆功宴?礼部和尚食局那边都没有动静,何来的庆功宴?安王可知假传消息是何罪?!”
褚明禧往后眼神示意。
那跟着来的老太监立马上前,掐着尖细的嗓子话:“回太后,庆功宴乃是长公主操办的,方才在御书房已然过了陛下的明面,文武大臣们也已然在赶来的路上。”
后朝那梅园里的其他世家高官的家眷道:
“诸位夫人们还是赶忙着吧,免得开宴后误了时辰!”
人一走,这还赏什么梅……诸位夫人面面相觑。
虽这太后故意设宴在先,但庆功宴庆祝的毕竟是国之大事,若失了礼数怕是惹自家老爷在皇帝那落了坏印象。
孰轻孰重,一下子就分明了。
可太后脸色极差,诸位夫人都得谨慎着来。
婉贵妃才不做那表面功夫,她笑吟吟地走上来:“我皇儿就是争气,母妃可得回献安殿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出席我皇儿和各位将士们争来的庆功宴。”
不少人看着婉贵妃首当其冲,纷纷跃跃欲试都在想着借口要退下。
顺妃林如章站出来行礼:“既然是鸾操办宴席,那妾身便先退下,去帮衬一二。”
好歹也是皇帝点头答应的,身为长公主生母去帮衬也得过去,太后只得憋着气让她走。
贤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后也寻了个借口走了。
其他嫔妃和诸位夫人纷纷效仿。
“太后娘娘,妾身想起还有些事……”
“我家姑娘吃坏了肚子,妾身先带她……”
“这是越发的冷了,还是得回马车取件外衣……”
最后太后眼不见为净,也不管这梅园还赏不赏梅了,直接带着宫女回了寝殿。
太后都走了,其他人也不装了,都往那皇宫宫门处走,有的家中官大的就在宫内候着,有的官的直接就先打道回府。
这梅园方才还有不少人,现在走得零零碎碎没剩几个人。
那边,吴废后吴千梅回头,看着那梅园中那对母子的身影,脸色早就阴沉地不能再阴沉。
她对身旁的女官发怒:“太子呢?长公主操办庆功宴这么大的事,他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瞒着我?!”
女官被吓得连忙跪下:“奴婢不知,主、主子息怒……”
吴千梅回想着这些年褚宁周各种忤逆的举动,心下已有分辩。
“不听话的就该被处理掉!就算这兔崽子最后能登上皇位又如何,我吴千梅选择帮谁谁就是未来的皇帝!”
跪在地上的人被她这句话中的疯狂惊吓到瑟瑟发抖。
吴千梅微微勾起唇角:“走,去冷宫昭妃那寒暄寒暄……”
梅园里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婉贵妃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自己孩子。
她拍了拍自己孩子那双满是老茧和刀疤的手,又自豪又心疼,这心里头难受得很。
“母妃好些年都没陪皇儿过节了,漠北风沙大又寒凉,瞧瞧,高了也瘦了……”
“若不是你那杀的父皇非要你带兵出征,非要把重担落在你身上,我的孩子又何至于吃这么多的苦!”婉贵妃这些年对皇帝的怨言早已怨气冲。
褚明禧安抚着,静静听着自家母妃对皇帝的各种痛骂。
连连征战未回京这些年,母妃也苍老了不少,就是这脾性啊倒是越来越年轻。
看来早年间那些伤心事也都走出来了。
岁月这种东西,就是会慢慢磨平那些伤痕,就像她行军打仗的这些年受的伤也已然没了疼痛,只留下一道道不痛不痒的疤罢了。
婉贵妃唠叨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望去,那姑娘也还执着地在梅园里等着。
唉……婉贵妃叹息,若这辈子她做过最有愧于孩子的决定便是隐瞒起这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无论是揭开还是不揭开,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就比如这痴情的姑娘……
最终,婉贵妃带着宫女们回献安殿,留下空间给二人。
红梅枝头挂着皑皑白雪,冷风吹过雪花簌簌地往下掉落。
“愿安……”
少女轻声地唤着,她踏着雪快步奔来。
褚明禧退后一步。
看着少年后退,宋奴颜的脚步停滞,不敢再上前。
她睫毛微颤,脑海里却闪过茶楼上听到的那些话,心里头卑微酸涩蔓延……
褚明禧原以为少女要上来抱她,她不喜他人近身,便也就退后站在那,不知该如何反应。
气氛静默了许久,褚明禧拿出藏在衣袖里那写满了赏赐的卷轴,许是好久未笑过,俊美的脸上笑意都有些僵,她举着那卷轴在半空中扬了扬:“你的银钱,我拿军功挣回来了。”
宋奴颜与之对视,少年淡漠的脸庞上就连笑意都细微难察。
“这些都是赏赐下来了,有不少富饶之地的田庄、铺子,还有几箱奇珍异宝……你拿着。”
寒雪落在肩头,宋奴颜身躯微僵,她脸色苍白。
她缓缓走近,眼眶泛红地问着:“让我收下这些赏赐,各自两清,是殿下所愿么?”
望着少女眼底的悲伤,褚明禧微怔,可还是颔首承认。
一阵风雪飞扬而过,少女纤细的手微颤地抬起,却是将那道卷轴拂落!
橙黄色的卷轴落入白雪地里。
宋奴颜敛起眸光,强装冰冷道:“在殿下心里你我二人之间是利益,难道不知比起钱财,我更看重权势。”
她要留住安王妃之位,这是她百般争来且唯一拥有的名正言顺。
她阴暗地恶毒地,不想各自两清。
若是殿下会爱上别的女子,那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她……
为什么,不能是她……
褚明禧眼帘微覆,目光落在那雪地里的卷轴。
思及汪峙查到的那些事,最终,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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