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炎正坐在自己本丸的守阁内,指尖蘸了印泥,准备在一份关于下个月资源调配的公文上按下印章。窗外传来短刀们嬉闹的隐约声响,混合着远处手合场传来的竹刀交击的清音,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是他熟悉的、能够掌控的日常。
就在这时,搁在案几一角的便携式通讯器屏幕无声地亮了起来,特殊的频率震动提示这是他设置了特别关注的联系人。
他动作一顿,放下印章,拿起通讯器。屏幕上是月姬——他习惯私下称其为“公主”——发来的简讯。没有称呼,没有寒暄,只有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要去执行那个所谓的招新任务了。你们可真有意思,竟然让他去战国时代。」
阳炎的眉头瞬间蹙起,刚刚还沉浸在日常事务中的舒缓心境被这突兀的信息骤然打破。
“招新任务……战国时代?”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指尖无意识地在通讯器冰凉的屏幕上敲击着。
时政招收新任审神者,这本是寻常事。但绝大部分成功的招募都面向“现代”。这是经过无数次实践验证的最佳选择——现代出身的人普遍具备更开放的心态、更强的信息接受能力,对时空转换带来的文化冲击也更能适应。
他们或许缺乏冷兵器时代的实战经验,但本丸的刀剑男士和狐之助的辅助足以弥补这一点。将一个重要的招募目标直接定位在“战国时代”本身?这决策本身就透着反常。
他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阳炎猛地从文案后站起身,也顾不上那份还未盖章的公文了。他在铺着榻榻米的地板上来回踱了两步,内心的不安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迹,迅速扩散弥漫。
他知道月姬的实力,但这一次,任务背后透出的怪异和时政那不合逻辑的操作,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
他拿起通讯器,指尖飞快地移动,想要回复些什么,询问更多细节,或者至少表达自己的担忧。
然而,就在按下发送键的前一秒,他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一道冰冷的思绪如同兜头泼下的冷水,瞬间浇熄了他几乎要溢出的冲动。
「如果……如果他已经出发了呢?」
他仿佛能想象到那样的场景:幽暗的战国荒野,或是危机四伏的城池之下,月姬或许正屏息凝神,而他的通讯请求却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死寂,引来了不该有的视线……
(亲妈:“你在做什么梦呢?是有可能会发生的事吗?”)
那股冰冷的无力感非但没有让阳炎冷静下来,反而像油一样浇在了他心头不安的火焰上。坐以待毙绝不是他的风格!他猛地转身,甚至来不及整理一下被自己揉皱的衣摆,就像一阵风般冲出了守阁,沿着木质的楼梯向下疾奔。
脚步声咚哓敲击着楼梯,急促得毫无章法,完全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他满脑子都是月姬。
必须立刻去月姬的本丸问个清楚,哪怕她已经出发,至少也能从她的近侍或狐之助那里得到更详细的任务简报!
就在他冲下最后几级台阶,一只脚刚刚踏上一楼回廊的瞬间——
一道身影如同早已埋伏许久般,迅捷地从廊柱的阴影中闪出!一只手快如闪电地探出,精准无比地一把攥住了阳炎胸前散乱的领子,力道之大,硬生生将他前冲的势头戛然止住!
“唔!”阳炎猝不及防,被勒得闷哼一声,整个人被迫后仰,差点失去平衡。他惊怒交加地抬头,对上了一双燃烧着如同紫水晶般的眼眸。
是不动行光。少年体型的付丧神此刻脸上尽是漠然。“你这慌慌张张、横冲直撞的是要干什么去?!看看你这副样子!”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些,几乎要把阳炎提溜起来,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指向阳炎那因为匆忙奔跑而略显凌乱的衣着。
“放开我,不动。我有急事。”
“唔!”阳炎被勒得差点翻白眼,挣扎着去掰不动行光铁钳一样的手,“放开我,不动!我真的有十万火急的急事!”他试图摆出严肃的表情,但因为领子被拽得太紧,声音都变流,听起来毫无威慑力。
不动行光闻言,非但没松手,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反而露出一种“又来了”的、极度嫌弃的表情。他巧的鼻子皱了皱,紫水晶般的眼睛里写满了毫不信任。
“急事?”不动哼了一声,语气平板无波,却带着一种能把人噎死的笃定,“你哪一次不是这么的?上次你有急事,结果是跑去万屋抢购限量版油豆腐;上上次你有急事,是与鹤丸搞到了新式烟花要去围观;上上上次……”
他一边如数家珍地翻着旧账,一边手上猛地用力,毫不客气地拽着阳炎的领子就往楼梯上拖!那架势,活像拖一个不听话想去泥地里打滚的熊孩子。
“哎哟喂!松手松手!勒、勒死我了!喘不过气了!”阳炎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差点以脸砸地,只能狼狈地跟着往上踉跄。领子紧紧勒住脖子,让他白皙的脸迅速涨红,然后又开始泛青,表情痛苦地扭曲着,“不动…行光!谋杀…主…主公啊你!”
“——所以,”不动行光完全无视了他的哀嚎,继续用那毫无起伏的语调总结陈词,脚下步伐稳健,拖拽的动作丝毫不停,“你所有的‘急事’,最后都被证明是你想偷懒溜号的借口。”
他猛地又一使劲,几乎把阳炎提上了一级台阶:“所以,这次的‘急事’,也等你老老实实把桌上那堆积如山的公文批阅完毕、盖上你那宝贝印章之后再!”
“这次…这次不一样!”阳炎徒劳地试图扒住楼梯扶手,却被无情拖离,只能像条离水的鱼一样扑腾,“是正事!关乎…关乎拯救公主的正事!”
不动行光终于停下脚步,回头丢给他一个“你看我信不信”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你编,你继续编”的漠然。
“拯救公主?”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连一丝波澜都懒得泛起,“那你更该先批完公文。毕竟,”他顿了顿,出了一句至理名言,“——连本丸资源都调配不好的审神者,没资格拯救。”
完,他不再给阳炎任何申辩的机会,深吸一口气,用上了短刀出色的机动值,硬生生把比自己高不少的阳炎连拖带拽地“吭哧吭哧”弄回了守阁门口,然后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批公文!”不动行光站在门口,像一尊门神,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斩钉截铁,“批不完,今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阳炎瘫坐在门内的地板上,捂着被勒红的脖子大口喘气,看着门口那个娇却气场两米澳身影,内心充满了绝望和悲愤——这日子没法过了!自家刀剑比时政的保密协议还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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