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时政招生部厚重的大门被人以一种近乎暴力的方式猛地踹开，巨大的声响让里面正埋头工作的文职人员们吓得一个激灵，齐齐从工位上弹了起来。
门口，阳炎逆光而立。他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执事服依旧笔挺，胸前的金链眼镜甚至还在有节奏地微微晃动，但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却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骤降。
他脸上甚至还维持着那种惯有的、略带疏离的礼貌性微笑，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缓缓扫过全场。他一步步走进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压迫的“哒、哒”声，仿佛敲在每个饶心尖上。
为首的西装男，大概是部门主管，扶了扶歪掉的眼镜，强作镇定地站起身：“阳、阳炎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阳炎没有话，只是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他脸上的笑容弧度不变，但眼神冷得能冻死人。他慢条斯理地、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将那份皱巴巴的牛皮纸袋“啪”地一声，不轻不重地拍在了西装男的胸前，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看看，”阳炎的声音依旧保持着某种刻意的平稳，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给的这本招生资料……是个什么鬼？”
西装男被拍得往后踉跄了半步，手忙脚乱地接住牛皮纸袋，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一丝畏惧：“怎、怎么了？这份招生资料……有什么异常吗？”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平平无奇的档案袋，又抬头看向阳炎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里直打鼓。
阳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着即将爆发的怒火。他抬手，用指尖优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链随之发出细微的碰撞声。这个动作本该显得斯文，此刻却莫名带上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他盯着西装男，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狰狞的“微笑”，从齿缝里挤出两个清晰无比的字：
“打、开。”
那语气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西装男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不敢怠慢，颤抖着手撕开恋案袋的封口。当他抽出里面的文件，目光落到内容上时，脸上的困惑更深了。
“这……没什么问题啊？”他抬起头，更加茫然地看着阳炎，“这不就是一份世界的资料吗？你看…”
“高中生三郎因意外掉落到战国时代…”
西装男拿着文件，念出了开头，语气甚至带着点“这很正常”的意味：“‘高中生三郎因意外掉落到战国时代……’你看，不是挺正常的嘛？我们只要让那个有穿越经验的高中生加入我们时政，这不就是标准的招募流……”
他的话没能完。
因为阳炎已经忍无可忍，他猛地伸手指向文件的下方，指尖几乎要戳穿纸张，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压抑：
“看！下！面！！”
那三个字像是带着冰碴，砸得西装男一哆嗦。 他下意识地顺着阳炎手指的方向，继续往下念，声音逐渐变得迟疑、微弱，最后带上了难以置信的颤抖：
“‘……掉落的时刻，却……却打中了正在离开的织田信长……’”
读到这里，西装男的声音已经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他猛地顿住，眼睛死死盯着接下来的文字，仿佛那些字会咬人。
他的嘴唇哆嗦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试图继续，但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织田信长……互……互……”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阳炎，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荒谬感，手中的文件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让他拿都拿不稳。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嗬嗬”作响，半才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阳…阳炎…阁下…这…这…”
他“这”了半，也没能出一句完整的话， 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只会机械性地重复着“我…我们…”，仿佛想辩解什么，却又清楚地知道，任何辩解在“织田信长互换……”这几个字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又可笑至极。
他终于明白阳炎为何会如此气急败坏，甚至维持不住那副惯常的优雅假面了。这哪里是什么招生资料？这分明是一份引爆历史、颠覆认知的灾难预告书！而这份“灾难”，还是他们招生部亲手送出去的！
阳炎看着对方那副魂飞魄散的样子，终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冷的嗤笑，像是在：现在，你明白了吗？
“那阳炎阁下…那位负责这个世界的审神者不是失败了吗？”
看着西装男那副世界观崩塌、语无伦次的模样，阳炎胸腔里那团火不但没消，反而烧得更旺了。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冰冷又讽刺，仿佛在欣赏一出荒诞剧。
“失败？”阳炎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的笑话，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西装男，“要是任务真失败了，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站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跟你讨论这份——‘完美无缺’的招生资料吗？”
他刻意拉长了“心平气和”和“完美无缺”的语调，任谁都听得出那下面汹涌的怒涛。
西装男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冷汗浸湿了衬衫领口。他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在乞求一个否定的答案：“那…那位信长公……他…他现在……究竟在……”
阳炎彻底失去了耐心，连那点虚伪的礼貌微笑都懒得维持了。他猛地抬起手，戴着白手套的食指笔直地、带着某种宣告终审判决般的力道，指向了大开着的办公室门口。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死寂下来的办公室每一个角落：
“在那里。”
简单的三个字，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敲响在每个饶心头。
办公室里所有竖着耳朵偷听、大气不敢出的工作人员，连同面如死灰、浑身僵硬的西装男，全都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地、带着一种混合了巨大惊恐、荒谬绝伦和一丝按捺不住的好奇，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门口逆光处，不知何时懒洋洋地倚着一个身影。青年姿态闲适，双手悠闲地环在胸前，正歪着头，一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办公室里这鸡飞狗跳的一幕，仿佛在观赏什么有趣的街头表演。他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甚至有点孩子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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