筛选的日子到了，黑石营校场上站着十几个女囚，个个都把最干净的破囚服找出来穿上，脸上带着几分忐忑和期待。谢星辞混在人群里，身上依旧是那件灰扑颇囚服，只是悄悄把刻好的星纹平安扣藏在了衣襟里——这是她应对赵烈的最后筹码。
辰时一到，赵烈带着亲兵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负责登记的文书。他的目光扫过女囚们，最后停在了谢星辞身上，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棘手的事。
“文书，把名单拿来。”赵烈伸手，语气冷得像北域的寒风。
文书连忙递上名单，赵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用笔划掉了一个名字，然后把名单扔回去：“就这些人，准备出发，去都护府。”
谢星辞的心猛地一沉——她清楚地看见，赵烈划掉的，正是她的名字。
“将军！”谢星辞往前走了一步，声音虽轻，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见，“我的名字……怎么没在名单上？”
周围的女囚们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同情，有好奇，也有几分幸灾乐祸——她们都知道谢星辞“带煞”的名声，也知道赵烈没理由让她参选。
赵烈斜睨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谢星辞，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去东宫当侍女？”他故意提高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见，“当年钦监监正大人亲自判定，你星盘带煞，克父克国，这种命格，别去东宫伺候三皇子，就是留在黑石营，都是个隐患！我要是把你送去都护府，万一冲撞令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带煞”两个字，像重锤砸在谢星辞心上。赵烈果然是用这个理由阻挠她——既符合当年的“罪名”，又能名正言顺地把她留下，甚至可能借机除掉她。
谢星辞垂着头，手指悄悄攥紧了衣襟里的星纹平安扣，脑子飞快转动。直接反驳“带煞”是假的？不行，赵烈肯定会拿钦监的判定当借口，她没证据，只会被当成狡辩。求赵烈开恩？更不行，赵烈是个趋炎附势的人，没好处的事，他绝不会做。
“将军，”谢星辞慢慢抬起头，脸上没了之前的怯懦，多了几分坚定，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我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可当年的事，或许只是个误会。而且……我有一样东西，或许能帮将军讨好三皇子殿下。”
赵烈皱了皱眉，显然没信：“你一个囚徒，能有什么好东西？”
谢星辞从衣襟里拿出那个星纹平安扣，递到赵烈面前。平安扣是用废铁铸的，表面刻着精致的祈福星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看起来倒像个像样的玩意儿。
“这是我在营里没事时刻的星纹平安扣，”谢星辞声音平缓，却带着几分刻意的引导，“三皇子殿下即将入主东宫，正是需要祈福的时候。这平安扣上的星纹，是我照着古籍上的‘招福纹’刻的，若将军把它献给殿下，不定能讨殿下欢心。而我……只求能跟着将军去都护府，哪怕不参选，只是给将军当个杂役，也心甘情愿。”
她故意把“讨殿下欢心”几个字咬得极重——这正是赵烈最在意的。赵烈盯着平安扣看了半晌，手指捏起平安扣，翻来覆去地看，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这平安扣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胜在“祈福”的寓意，若真能讨三皇子欢心，不定能让他在都护府面前露个脸。
可他又想起姜皇后的叮嘱——谢星辞是“带煞”之人，绝不能让她靠近皇室。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姜皇后怪罪下来，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将军，”谢星辞看出了他的犹豫，又补了一句，声音压得更低，“我知道将军担心什么。到了都护府，我一定安分守己，绝不惹麻烦。若是筛选时被刷下来，我立刻回黑石营，绝不给将军添半点麻烦。可若是我能选上……将来在东宫，不定还能帮将军传些消息，让将军更得殿下信任。”
这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打动了赵烈。他心里盘算着：若是谢星辞真能选上，在东宫当个眼线，对他只有好处；若是选不上，也没什么损失，还能借平安扣讨三皇子欢心。至于“带煞”的罪名，只要没人提起，不定就能蒙混过关。
赵烈把平安扣攥在手里，冷哼一声：“算你识相。既然你这么懂事，我就给你个机会。但你记住，到了都护府，要是敢耍花样，或者被人查出‘带煞’的事，我第一个收拾你！”
谢星辞立刻低下头，露出感激的样子：“谢将军开恩！我一定听话，绝不让将军失望！”
周围的女囚们都愣住了——没人想到，谢星辞居然真的服了赵烈，从“被除名”变成了“能随斜。有人眼里闪过嫉妒，却没人敢多什么——赵烈的决定，在黑石营里就是铁律。
赵烈把名单扔给文书，厉声吩咐：“把她的名字加上，现在就出发！耽误了三皇子殿下的事，你们都别想活！”
“是！”文书连忙应下，飞快在名单上补上谢星辞的名字。
谢星辞跟着其他女囚，慢慢走出校场，心里却没半点放松——她知道，赵烈只是暂时被利益打动，绝不会真的信任她。接下来的路，从黑石营到都护府，再到京城，只会更危险。
她摸了摸袖角的影卫令牌，又看了看远处柴房的方向——陆烬还在那里，他会不会跟着她一起去京城？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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