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修行和处理这些城市阴暗角落的“麻烦”中一过去。我渐渐在这个城市的“里世界”有了一点点微末的名气，都知道有个姓丁的年轻子，有点真本事，收费不高（很多时候就看事主心意给），但只接能力范围内的活儿。
凌虚子的伤好了七八成，已经能下床活动，偶尔也会在我处理完事情后，点评几句，指出不足。
我以为生活会这样继续，慢慢积累，直到我有足够的力量。
直到这傍晚，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之前那个被旧娃娃困扰的男生打来的，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
“丁…丁哥！救命啊！它…它又回来了！不止一个！好多…好多娃娃！都在笑！都在看着我！！”
电话那头男生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像是无数塑料关节摩擦扭动的嘈杂声，其间夹杂着细细密密、音调各异的笑声——有孩童的真嬉笑，有少女的清脆娇笑，甚至还有老妪的沙哑低笑，层层叠叠，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头皮彻底炸开的诡异合唱！
紧接着，电话被猛地挂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我握着手机，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又回来了？不止一个？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灵盖！我立刻回拨过去，却只听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冰冷提示音。
“出什么事了？慌里慌张的。”凌虚子正坐在桌边慢悠悠地喝着粥，瞥见我骤变的脸色，皱眉问道。
我快速把电话内容了一遍，声音都有些发干：“前辈，那娃娃…我明明已经处理干净了！怎么会……”
凌虚子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放下碗筷，眼神变得锐利：“你确定当时彻底驱散了那附灵？没有遗漏？”
“我确定！”我急声道，“震魂符生效了，那声惨叫不是假的，阴气也完全消散了！而且我还把娃娃烧成了灰！”
“那就不是简单的‘回来’。”凌虚子站起身，虽然伤势未愈，但那股久经历练的气势已然恢复，“寻常附灵，魂飞魄散就是终点。能卷土重来，甚至数量增多……这背后恐怕是被人做了手脚，或者那娃娃本身就是一个‘引子’！”
他看向我，语气凝重：“子，你可能有麻烦了。对方这是盯上你了，或者盯上了你帮忙事主。这不是意外，是报复，或者…某种试探。”
我的心猛地一沉。报复？试探？来自谁？帕拉的余孽？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顾不上多想，我抓起背包：“我得立刻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凌虚子不容置疑地道，“对方手段诡谲，能驱使这么多邪灵，不是你现在能单独应付的。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我们两人立刻出门，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那个男生租住的老区。
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区里路灯昏暗，安静得有些反常。
刚到楼下，我们就感觉到一股极其浓郁的、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从楼里弥漫出来！比上次我来时强烈了十倍不止！空气中甚至飘荡着一股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怪异香味。
楼道里的声控灯完全失灵了，一片漆黑。只有手机电筒的光柱扫过斑驳的墙壁，映出扭曲摇晃的影子。
越往上走，那股阴冷感和甜腻香味就越浓重。四楼那扇熟悉的房门紧闭着，但门缝底下，却隐隐透出一种…五彩斑斓的、不断变幻的诡异光晕？
而且，里面异常安静。没有哭喊，没有笑声，死寂得可怕。
我和凌虚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凌虚子并指如剑，在眼前轻轻一划，开了法眼，低声道：“好重的怨气和幻煞！心，里面恐怕已经自成一方鬼蜮了。”
我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气息，也尝试运转“明目咒”，视线微微模糊后，看到整扇门都被一层浓郁的、如同油彩般流动的黑紫色邪气包裹着，那门缝下透出的诡异光晕，正是这邪气逸散的表现！
我伸手去推门，门竟然没锁！
吱呀——
老旧的房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
门内的景象，让即使有心理准备的我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客厅里没有开灯，但却并非一片黑暗。无数个……娃娃！
高的矮的，男的女的，布的塑料的陶瓷的，崭新的破旧的……各种各样的娃娃，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沙发上、茶几上、电视柜上、甚至花板的吊灯灯罩上都挂着几个！
它们全都面向门口，脸上带着各式各样僵硬而夸张的笑容，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而更诡异的是，这些娃娃的身上，都在散发出淡淡的、颜色各异的光晕——红的、绿的、蓝的、黄的……正是这些光晕，将整个客厅映照得光怪陆离，如同一个荒诞恐怖的儿童乐园！
那股甜腻腐朽的香味在这里浓烈到几乎令人作呕！
那个男生呢？
我的目光急速扫视，终于在客厅的角落发现了他的身影。
他蜷缩在墙角，身上竟然也堆满了娃娃，几乎被埋了起来。他双眼圆睁，瞳孔涣散，脸上带着一种极度恐惧到麻木的僵硬表情，嘴巴微微张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都毫无知觉，显然已经精神崩溃了。
而他周围的那些娃娃，脸上的笑容似乎格外“灿烂”，它们伸出的手，有的在摸他的脸，有的在扯他的头发，有的甚至拿着的、像是玩具的梳子，在他身上一下下地梳着……
这一幕，诡异、荒诞、令人毛骨悚然！
“哼！装神弄鬼！”凌虚子冷哼一声，虽然伤势未愈，但气势不减反增。他并指如剑，虚空快速划出一道“破煞符”的轨迹，口中厉喝：“地清明，破邪显正！敕！”
一道无形的清正气浪以他指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嗡！
客厅内那浓郁的黑紫色邪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波动起来！那些娃娃身上散发的诡异光晕也明灭不定，许多娃娃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扭曲，甚至发出细微的、不满的吱嘎声。
但，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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