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中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耳膜,旋即又被夜风吹散,仿佛只是错觉。
但我后背的寒毛却根根倒竖!那绝不是错觉!
汉子脸色铁青,一个箭步冲到井边,探身向下望去。井水漆黑如墨,倒映着惨白的月光,深不见底,没有任何异常。但他捏着那几片枯黄叶子的手,指节却因为用力而发白。
“水莽煞的引子……阴锣先生的‘引路人’标记……”汉子猛地回头,盯着我,那双平日里憨厚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吓人,“子,你摊上大事了!”
“阴锣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我声音干涩。
“一帮躲在湘西老林子深处、专门跟尸体和阴魂打交道的邪门歪道!”汉子语气凝重,带着深深的忌惮,“他们不像南洋降头师那么张扬,也不像鬼灵教那么诡异,但手段更阴更绝!擅长驱尸、养蛊、下阴咒,尤其是他们的‘引路人’,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最喜欢用各种阴毒标记锁定目标,就像猎人给猎物打上烙印!”
他扬了扬手中的枯叶:“这是‘尸藓’,长在百年老尸棺材板上的玩意儿,阴气极重。‘引路人’用它来做标记,意味着你已经被他们列入‘尸榜’,不死不休!”
尸榜?!不死不休?!
我心脏猛地一沉。曼拉的追杀还未平息,鬼灵教隐患未除,现在又莫名其妙惹上了一个更加诡秘难缠的湘西邪派?!
“他们为什么找上我?我从未去过湘西,更不认识什么阴锣先生!”我几乎是在低吼,一股冤屈和愤怒憋在胸口。
汉子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也许不是因为你去过,而是因为你‘合适’。”
“合适?合适什么?”
“阴锣先生一脉,修炼的邪术需要大量阴尸之气和特殊的‘材料’。你身负丁家血脉,又沾染了铜钱剑的凶煞之气,还中了尸毒,体内阴阳紊乱,煞气缠身……对某些邪术来,你就是一味绝佳的‘药引’!或者……炼制某种特殊尸傀的极品材料!”
药引?!材料?!
我如坠冰窟,浑身发冷。原来从我踏入停尸间那一刻起,或者从我出生在丁家起,在某些邪道眼中,我就从来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件值得争夺的“东西”!
“妈的!”我狠狠一拳砸在墙上,伤口崩裂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冰冷和愤怒。
汉子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既然被‘引路人’标记了,躲是没用的。他们会像跗骨之蛆,用各种你想都想不到的阴毒法子找你,直到把你变成一具听话的尸傀或者炼成丹药。”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决绝:“好在发现得早,这‘尸藓’标记刚种下不久,还有办法遮掩一时。”
他让我盘膝坐下,自己则快速从里屋取来一个陶罐,里面是黑乎乎、散发着强烈刺鼻气味的药泥。他又拿出三根通体漆黑、细如牛毛的长针。
“这是‘黑狗膏’和‘锁阳针’,能暂时封住你周身毛孔气息,掩盖活人生气,混淆那‘尸藓’的感应。但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而且期间你会五感迟钝,气血凝滞,跟半个死人差不多。”汉子语气严肃,“十二个时辰内,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另找绝对安全的地方,或者……想办法找到那个‘引路人’,宰了他,才能彻底破除标记!”
“好!”我毫不犹豫地点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线生机!
汉子不再多言,手法极快地将那冰凉刺骨的黑狗膏涂满我全身主要窍穴,那药膏一上身,我就感觉像是被一层冰冷的薄膜包裹,与外界的感应瞬间变得模糊隔膜。
紧接着,他运针如飞,三根锁阳针分别刺入我的头顶百会穴、胸口膻中穴和丹田气海穴!
针尖入体的瞬间,一股极致的冰寒瞬间席卷全身!血液流动仿佛都变慢了,心脏跳动沉重迟缓,呼吸变得极其困难,眼前的景物也开始发灰、模糊,听觉、嗅觉、触觉都在飞速消退……
这种近乎“活埋”的感觉,比受伤痛苦更加令人恐惧!
我强行稳住心神,按照《搬山术》里龟息法门,将生机降到最低,如同冬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汉子拔出了针,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好了。标记暂时被掩盖了。但俺们的时间不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发出的声音嘶哑微弱:“还……死不了……”
“能走就行!”汉子一把将我拉起,“这地方不能待了!俺们得趁夜转移!”
他迅速收拾了几样紧要东西,打了个包袱背在身上,又看了一眼里间依旧昏迷的雯,眉头紧锁:“这女娃带不走了,带着她目标太大,她也经不起折腾。俺给她再加一道‘守魂符’,是死是活,看她造化吧。”
他在雯额头又拍下一张符箓,然后不再犹豫,搀扶着我,如同搀扶着一个重病的老人,悄无声息地溜出了这处据点。
夜色深沉,凉风习习。
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凉爽,只有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和迟钝。世界在我眼中失去了色彩,变得灰暗而安静,远处的灯光如同朦胧的晕染,脚步声也模糊不清。
汉子对这座城市的下水道和偏僻路极其熟悉,搀扶着我专挑最阴暗的角落穿校他的脚步很轻,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躲避着可能的追踪。
然而,就在我们穿过一条堆满垃圾桶的窄巷时,异变再生!
巷子尽头,原本空无一物的阴影里,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两盏惨白惨白的灯笼!
那灯笼的光晕死寂冰冷,并非烛火,更像是……磷火!灯笼下方,隐约可见两个矮的、穿着清朝官服样式寿衣的童男童女纸人!它们脸上涂着夸张的腮红,嘴角咧到耳根,挂着僵硬诡异的笑容,手中还提着那白灯笼!
而在两个纸人中间,放着一顶猩红色的、极其破旧的纸轿子!
轿帘低垂,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但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尸臭和香烛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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