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但三人都没有真正睡熟。沙狐在整理记录,陈星野在调息恢复并尝试用“血引罗盘”锁定孙建国队伍的大致方位(果然指向东北,但信号微弱,距离较远),黑隼则在药物和疲惫的作用下,断断续续地昏睡着。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沙狐叫醒了两人。“该走了,观测点门户的能量波动开始不稳定,最多还能维持一个时辰,我们必须在那之前离开盆地,进入风蚀迷宫。”
三人收拾好必要的物品:食物、水、药品、简易工具、沙狐提供的几件轻便但实用的冷兵器(带有特殊纹路的短剑和飞索),以及最重要的——《地脉星衍录》摘抄、地脉舆盘、血引罗盘、还有那块失去光泽的星钥共鸣器碎片。
陈星野将玄匣贴身藏好,又检查了一下黑隼的伤口,换了一次药,确认没有发炎迹象。
在沙狐的带领下,他们从应急室另一条极其隐蔽的、几乎垂直向上的狭窄然烟囱通道(仅容一人攀爬)离开了月牙泉盆地,避免了再次通过可能被监视的峡谷入口。
攀上烟囱顶端,眼前是一片更加荒凉、地形破碎到极致的风蚀地貌。无数被狂风雕琢了千万年的土黄色、灰白色土丘、垄岗、沟壑、石林犬牙交错,层层叠叠,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然形成的石头迷宫,在熹微的晨光中投下光怪陆离的阴影。这里的风声也与别处不同,呜咽着穿过无数的孔洞和缝隙,发出各种诡异的尖啸和低吟。
“这就是‘风蚀迷宫’,又疆千音壁’。”沙狐低声道,“地形极端复杂,磁场混乱,连经验最丰富的向导也不敢轻易深入。但里面有一些然的、被风掏空的岩洞和裂隙,非常隐蔽,是我以前探索时发现的临时藏身处。跟紧我,一步都不要错,这里的很多地面看着结实,下面可能是空的。”
她率先踏入迷宫,脚步轻盈而精准,仿佛对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了如指掌。陈星野搀扶着黑隼,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迷宫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诡异。有些通道狭窄得需要侧身挤过,有些地方又突然开阔如厅堂。岩壁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风声在其中穿梭,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如万鬼齐哭,扰得人心神不宁。脚下的地面也千奇百怪,有时是坚实的岩石,有时是松软的沙土,有时则是踩上去“嘎吱”作响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盐壳。
沙狐不时停下来,观察岩壁上的然纹路或者地面上某种不起眼的、被风沙磨平的石头,以此来判断方向和避开危险区域。她甚至还指出几处看似平常、实则隐藏着流沙或毒蝎巢穴的陷阱。
走了大约两个时,他们来到一处相对高大的风蚀岩柱下方。岩柱底部,有一个被几块坍塌的巨石半掩着的、倾斜向下的裂缝入口。
“到了,就是这里。”沙狐拨开入口处的一些枯草和碎石,“里面空间不大,但干燥,避风,还有一个的渗水点(水质需要处理),足够我们暂避几。”
三人依次钻入裂缝。里面果然别有洞,是一个大约二十多平米的不规则岩洞,洞顶有裂缝透入光,地面相对平整干燥。角落里的岩壁上,确实有一处湿润的地方,正极其缓慢地渗出清澈的水珠,滴落在一个然形成的石洼里。石洼里的水不多,但看起来很干净。
“水需要煮沸或用消毒片。”沙狐道,“这里很安全,除非有人正好钻进来,否则从外面很难发现。风声也会掩盖大部分动静。”
总算有了一个相对安稳的落脚点。陈星野和黑隼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三,成了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黑隼的伤势在药物、休息和沙狐提供的某种草药膏(她从戈壁植物中提取的)作用下,恢复得很快。伤口已经结痂,疼痛大减,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基本不影响行动。
陈星野则抓紧时间调息恢复,同时深入研究沙狐整理出来的资料和地脉舆盘。
《地脉星衍录》中关于“鸢尾”前哨站的记载不多,但很关键。那里位于阿尔金山脉北麓一条隐蔽的深谷之中,依托一处古老的地热泉眼(被称为“温汤”)建立,除了常规的观测功能,似乎还承担着某种“熔炼”或“净化”地脉杂质的任务。记录中提到,前哨站深处,有一处“星火熔炉”的遗迹。而“星火熔炉”,据零星记载,与“八极”中代表“烈火”或“熔炼”的那一极有关。
这解释了为何“鸢尾”会吸引各方注意——那里可能存在着与“烈火”相关的遗物或线索!而“烈火”,在《镇沙枢要》的碎片知识中,是与“镇沙”相辅相成,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能“克金”(破军属金?)的重要一极。
求救信号中的“影”,记录中没有任何明确提及,只在一处关于地脉异常监测的段落里,含糊地提到“须警惕地脉阴浊之气聚而成‘影’,蚀人心智,吞没生机”。这让陈星野联想到了“死亡之舌”石殿中那邪恶的阵法,以及“破军”残戟散发的血煞之气。难道“影”是类似的东西,或者更高级的负面能量聚合体?
地脉舆盘则清晰地显示出了从他们当前位置前往阿尔金“鸢尾”区域的大致路线和沿途的几个关键地标(古河道遗迹、险要山口、可能的绿洲或水源点),以及需要避开的几处地脉紊乱区(标注为危险的红点)。舆盘上的“鸢尾”光点依旧暗淡,但并未完全熄灭。
沙狐大部分时间都在洞口附近警戒,同时用她自己的方法(似乎是一种古老的占卜或感应术)尝试进一步定位母亲队伍可能留下的更具体线索,但收获不大,只是模糊地感应到“鸢尾”方向传来的、极其微弱的同源血脉悸动,这更坚定了她前往的决心。
第三傍晚,黑隼已经可以正常活动,只是伤口还有些隐痛。陈星野的状态也恢复到了八九成,精神力饱满,与玄匣的感应更加清晰。物资也清点整理完毕,够他们支撑到阿尔金山脉边缘,但进入山区后就需要另想办法。
“明一早出发。”围坐在用固体燃料烧开的火堆旁(在洞内深处,烟雾会被岩石吸收分散),沙狐做出了决定,“按照舆盘路线,我们先向东南,沿着干涸的古河道走,那里相对平坦隐蔽,避开主要搜索区域。大概需要四五能到阿尔金山脉北麓的边缘。到了那里,我们再想办法弄到交通工具,或者寻找进入山区的路径。”
陈星野和黑隼没有异议。
就在他们敲定最后细节时,一直放在陈星野手边的“血引罗盘”,突然毫无征兆地、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罗盘中心那颗暗红色的晶体,闪过一丝微光,指针开始缓缓转动,最终指向了……他们来时的方向,也就是月牙泉和峡谷区域!
“有反应了!”陈星野低声道,“孙建国的人,或者‘幽瞳’,可能已经进入这片区域了,而且距离不算太远!”
沙狐脸色一肃,立刻凑过来看。“指针稳定吗?”
“不太稳定,时强时弱,但指向明确。”陈星野感受着罗盘传来的微弱牵引力,“他们应该还在外围搜索,但方向没错,迟早会摸到这片风蚀迷宫来。”
“看来我们的时间比预想的更紧。”沙狐站起身,走到洞口,侧耳倾听外面的风声,“今晚必须保持最高警戒。明不亮就出发,赶在他们大规模搜索迷宫之前离开。”
夜幕降临,风蚀迷宫中的“千音”变得更加诡异莫测。三人都没有了睡意,轮流在洞口值守,倾听着风声中任何一丝不和谐的杂音。
陈星野值守后半夜。他靠在洞口内侧的岩壁上,玄匣贴在胸口,精神力如同最细微的蛛网,向着洞外延伸感知。
风声,沙声,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夜鸟的凄厉啼江…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然而,就在东方际泛起第一丝鱼肚白,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过去时——
陈星野的精神力感知边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被风声完全掩盖的“沙沙”声。那不是风吹沙粒的声音,更像是……质地坚硬的靴底,极其心地踩在粗砺沙石上的摩擦声!
而且,不止一处!至少有五六个人,正从不同的方向,悄无声息地向着他们所在的这片岩柱区域,缓缓合围而来!
被发现了?!还是对方只是例行搜索,恰好摸到了附近?
陈星野心中一凛,立刻无声地退回洞内,摇醒了刚刚睡下不久的沙狐和黑隼。
“有情况,外面有人靠近,至少六个,分散合围。”他用最低的气声道。
沙狐和黑隼瞬间清醒,睡意全无。
沙狐眼中寒光一闪,侧耳听了片刻,脸色更加难看:“是专业的潜行接近,不是普通搜索队。我们被锁定了。准备战斗,或者……突围。”
她看向陈星野和黑隼:“东西都带好。我来引开一部分人,你们从另一侧缝隙(她指了指岩洞深处另一条更狭窄、几乎被碎石堵死的裂缝)试着钻出去,那后面连接着迷宫的另一片区域,更复杂。”
“不行!一起走!”陈星野断然拒绝。让沙狐一个人引开敌人,太危险。
“别争了!”沙狐语气急促,“他们对我的气息更熟悉(可能是通过之前观测点开启的残留波动),我去引开,成功率更高。你们趁机脱身,按照原计划,去阿尔金‘鸢尾’!如果我脱身了,会想办法去那里与你们汇合!”
她不等两人再反对,已经如同灵猫般蹿到洞口,从怀中掏出几个核桃大、黑乎乎的东西,迅速塞进洞口外侧的几处岩缝里。
“烟瘴弹,能制造混乱和视觉干扰,只有十秒效果。抓紧时间!”
话音刚落,她猛地拉开其中一个的引信,用力朝着洞外一个方向掷去!同时自己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洞口缝隙(并非陈星野他们准备走的那个)疾射而出!
“嘭!”
沉闷的爆炸声响起,一股浓密刺鼻、带着辛辣气味的黄色烟雾瞬间在洞口外弥漫开来,迅速扩散!
“咳咳!有埋伏!”
“心烟雾!”
洞外立刻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和骚乱。
就是现在!
陈星野一咬牙,知道不能再犹豫,猛地拉起黑隼,冲向岩洞深处那条狭窄裂缝,用工兵铲和双手拼命扒开堵路的碎石!
身后,洞口方向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低沉的指令声,以及沙狐那清脆却充满挑衅的呼喝和利爪破空之声!
新的逃亡,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再次展开!
喜欢九鼎归墟神农请大家收藏:(m.183xs.com)九鼎归墟神农183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