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霄抱着姜婉柔回到姜府时，门口已经乱成一团。
姜文轩、慕兮、墨子宸都站在大门外，脸色焦急。
姜府的下人们提着灯笼四处张望，见两人回来，顿时一片喧哗。
“婉柔！”姜文轩快步上前，看见妹妹裹着夜凌霄的外袍、脸上红肿、眼中含泪的模样，脸色大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哥……”姜婉柔一看见亲人，眼泪又涌出来，“我、我迷路了……遇到坏人……是夜公子救了我……”
她着，想起巷子里的情景，身体又颤抖起来。
慕兮连忙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婉柔不怕，回家了，没事了。”
她转头看向夜凌霄，眼神带着询问。
夜凌霄简单了经过，省略了那些污秽的细节，只道姜婉柔迷路遇险，被他及时救下。
即便如此，姜文轩的脸色还是越来越沉。
“先进屋。”墨子宸沉声道，“让姜姑娘好好休息。”
夜凌霄抱着姜婉柔进了府，直接送到她房里。
丫鬟们早就备好了热水和干净衣裳，慕兮亲自帮姜婉柔梳洗换衣。
姜文轩和夜凌霄、墨子宸等在厅里，气氛凝重。
“那两个歹徒呢？”姜文轩问。
“死了。”夜凌霄声音平静，“我杀的。”
墨子宸看他一眼：“处理干净了？”
“嗯，尸体扔进护城河，剑痕做了掩饰，看起来像江湖仇杀。”
姜文轩松了口气，却又握紧拳头：“是我疏忽了，不该让她一个人出门，更不该……”
“不是姜公子的错。”夜凌霄打断他，“是我的责任，我没看好她。”
他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姜文轩看着他，想些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这时，慕兮从内室出来，眼眶微红：“婉柔洗好了，身上有些擦伤，赵婶已经去取药了，就是……吓得不轻，一直发抖。”
姜文轩起身要进去，慕兮拦住他：“让她先静一静吧，夜公子，婉柔想见你。”
夜凌霄一怔。
“去吧。”墨子宸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安心。”
夜凌霄点点头，走进内室。
姜婉柔已经换了干净的中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
头发还湿着，散在肩头，衬得脸愈发苍白。
看见他进来，她眼睛亮了亮，又垂下头。
“夜公子……”
夜凌霄走到床边，在凳子上坐下：“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姜婉柔声道，“就是……有点怕。”
“怕什么？”
“怕黑，怕一个人，怕……那些人再回来。”她着，身体又微微发抖。
夜凌霄沉默片刻，忽然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别怕，我在。”
他的手很暖，掌心有练剑留下的薄茧。姜婉柔感受着那份温暖，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夜公子，”她看着他，“你今……叫了我的名字。”
夜凌霄顿了顿：“嗯。”
“能再叫一次吗？”
“婉柔。”
姜婉柔笑了，虽然眼睛还红着，却笑得真切：“我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夜凌霄看着她，忽然道：“以后我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真的？”
“真的。”
姜婉柔眼睛弯起来：“那定了。”
这时，赵婶端了药进来。
夜凌霄接过药碗，很自然地舀起一勺，吹凉了送到她嘴边。
姜婉柔脸一红，却没有拒绝，乖乖喝下。
慕兮在门外看着这一幕，抿嘴笑了，悄悄退开。
姜婉柔受惊的事，让姜府紧张了好几。
姜文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妹妹，连生意都暂时交给了管事。
慕兮和墨子宸也常来陪她话，逗她开心。
夜凌霄更是履行承诺，只要姜婉柔出门，必定跟在身侧。
渐渐的，姜婉柔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
只是夜里偶尔还会做噩梦，惊醒时一身冷汗。
每到这时，值夜的丫鬟便会看见夜公子房里亮起灯——他总是睡得浅，听见动静便会过来看看，在门外站一会儿，确定她没事才离开。
这日午后，众人聚在花厅喝茶。
姜婉柔的气色好了许多，正兴致勃勃地着要给夜凌霄做新衣裳：“我针线活可好了，慕姐姐的衣服就是我帮忙绣的花边呢。”
夜凌霄有些无奈：“不必麻烦……”
“要的要的。”姜婉柔坚持，“你总穿青衫，虽然好看，但也该换换颜色，我挑了匹月白色的料子，衬你。”
慕兮在一旁偷笑，对墨子宸声道：“婉柔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样子了。”
墨子宸唇角微扬，正要什么，墨七匆匆从门外进来，神色凝重地递上一封密信。
“阁主，急报。”
墨子宸展开信，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怎么了？”慕兮问。
墨子宸将信递给夜凌霄：“你也看看。”
夜凌霄接过，看完后脸色也变了：“当真？”
“玄机阁的情报，错不了。”
姜文轩和姜婉柔面面相觑：“发生什么事了？”
墨子宸沉吟片刻，缓缓道：“江湖上出了一件大事，西南边陲的迷雾森林深处，据有上古秘境现世，里面藏着传中的‘九转还魂草’和‘玄宝录’。”
“九转还魂草？”
慕兮惊讶，“那不是只存在于传中的仙草吗？据能活死人肉白骨，连经脉尽断都能重塑。”
“正是。”
墨子宸点头。
“至于‘玄宝录’，据是百年前武林第一人玄道人所着的武学秘籍，内含绝世神功。”
“如今消息已经传开，各门各派都在集结人手，准备前往迷雾森林。”
夜凌霄沉声道：“华山派也收到消息了，师父传信，让我即刻回华山，带队前往。”
“你也去？”姜婉柔急道，“那、那很危险吧？我听迷雾森林终年瘴气弥漫，毒虫猛兽无数，还有各种然陷阱……”
“危险，但必须去。”
夜凌霄看向她，“九转还魂草若是落到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玄宝录更是足以掀起江湖腥风血雨。”
“我们名门正派有责任阻止这一牵”
姜文轩皱眉：“可你的伤……”
“已无大碍。”夜凌霄道，“况且，墨公子应该也会去吧？”
墨子宸颔首：“玄机阁已经派人先行查探，三日后，我会亲自前往。”
“我也去。”慕兮立刻道。
“不校”墨子宸和夜凌霄异口同声。
慕兮不服：“为什么？我武功不差，而且我对药材有研究，不定能帮上忙。”
“太危险。”墨子宸语气不容置疑，“迷雾森林不是寻常地方，那里的瘴气、毒物、陷阱，防不胜防。”
“那你就放心让我一个人在家等？”慕兮看着他，“墨哥哥，八年前你让我等，我等了。”
“这次，我不想再等了，我要跟你一起去，无论生死，我都陪着你。”
她目光坚定，不容反驳。
墨子宸与她对视良久，最终叹了口气。
“好，但你必须时刻跟在我身边，不许擅自行动。”
“成交！”
慕兮笑逐颜开。
姜婉柔看着他们，又看看夜凌霄，咬了咬唇：“夜公子，我……我也想去。”
这一次，夜凌霄没有立刻拒绝。
他看着姜婉柔，想起庙会那晚她惊恐的模样，想起她这几日的坚强，想起她“我担心你”时的眼神。
“婉柔，”他声音放缓，“迷雾森林真的很危险。”
“我知道。”姜婉柔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可我也不想再在家里等了。”
“庙会那，我一个人迷路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我能再厉害一点，如果我能保护自己，就不会那么害怕，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她看向慕兮：“慕姐姐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夜公子，我不想永远躲在你身后，做一个需要你保护的人。”
“我想跟你并肩站在一起，哪怕只能帮上一点点忙。”
这番话，得姜文轩都愣住了。
他看着妹妹，第一次发现这个从被他呵护在掌心的姑娘，原来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勇气。
夜凌霄沉默良久。
他想“不斜，想“太危险”，可看着姜婉柔坚定的眼神，那些话却不出口。
墨子宸看向夜凌霄：“让她去吧，我会安排玄机阁的人暗中保护，你和慕兮也能照应，况且——”
他顿了顿：“有些路，总要自己走，有些险，总要自己闯，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夜凌霄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有了决定。
“好。”他看着姜婉柔，“但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你！”
“第一，时刻跟在我身边。”
“我答应。”
“第二，遇到危险，先保护自己，不要逞强。”
“嗯！”
“第三，”夜凌霄深深看着她，“若事不可为，必须立刻撤离，不许犹豫。”
姜婉柔用力点头：“我都答应。”
夜凌霄这才看向姜文轩：“姜公子，你放心把婉柔交给我吗？”
姜文轩看着妹妹期待的眼神，又看看夜凌霄认真的表情，最终长叹一声：“罢了，女大不中留，夜公子，我妹妹就拜托你了。”
“我会用生命保护她。”夜凌霄郑重承诺。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三日后，四人一同启程前往西南迷雾森林。
出发前一晚，姜婉柔在房里收拾行李。
她不仅准备了各种药物，还带上了娘亲留下的几本手札，那是关于苗疆毒理和草药知识的珍贵记录。
夜凌霄推门进来时，她正往行囊里塞最后一瓶药。
“都收拾好了？”他问。
“嗯！”姜婉柔转身，眼睛亮晶晶的，“夜公子，我会努力的，不会拖你后腿。”
夜凌霄走到她面前，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她：“这个你收着。”
那是一枚羊脂白玉佩，雕成祥云形状，温润剔透。姜婉柔接过，触手生温：“这是……”
“我娘留给我的。”夜凌霄轻声道，“她，将来遇到想共度一生的人，就把这个给她。”
姜婉柔手一颤，玉佩险些掉落。
“夜公子，你……”
夜凌霄看着她，目光深沉，“等我们回来就成亲。”
姜婉柔的眼泪掉下来，她扑进他怀里，用力点头：“嗯，我们一起回来。”
夜凌霄轻轻抱住她：“一定。”
窗外，月色如水。
次日清晨，姜府门前。
墨子宸和慕兮共乘一骑，夜凌霄和姜婉柔共乘一骑。
四人向姜文轩道别。
“一路心。”姜文轩郑重道，“若有需要，随时传信，姜家在西南有几个商号，我已经传令下去，全力配合你们。”
“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姜婉柔忍着眼泪，努力笑着。
慕兮冲她挥手：“婉柔，咱们一起闯江湖。”
马蹄声起，四人策马远去，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
姜文轩站在门口，久久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这一次，是真的凶多吉少。
但这一次，妹妹选择了自己的路。
他只能默默祈祷，愿他们平安归来。
愿这场江湖风波，早日平息。
愿有情人，终能相守。
而远去的马背上，姜婉柔靠在夜凌霄怀里，看着前方漫漫征途，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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