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林。
这个名字,存在于许阳记忆深处,此时被的老先生的话语搅动,泛起圈圈涟漪。
那是他爷爷的名讳。
也是锦城老一辈口中,那个如雷贯耳的“许一针”。
许阳感觉自己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他看着眼前这位头发有些发白的老先生,一种莫名的预感,让他喉咙微微发紧。
“您……您认识我爷爷?”
“何止认识。”
老先生放下了手里的档案,缓缓摘下那副厚重的老花镜,用一块绒布不急不缓地擦拭着镜片。
没有了镜片的遮挡,那双浑浊却积淀着岁月的老眼,就这么看着许阳。
那眼神,像是在透过他的眉眼,看着几十年前的另一道身影。
“我叫方文远。”
“那时候,我还年轻,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管着那些故纸堆。你爷爷也年轻,是城里同仁堂的坐馆大夫,得空了就爱往我们这儿跑,专挑那些最冷僻的古医书看。”
方文远的语速很慢,有一种属于时光流淌般娓娓道来。
“起来,学校最早开中医学这门课的时候。没几个正经老师愿意教,更没一个学生拿正眼瞧。”
“是你爷爷的出现,才发生的改变。”
“本来你爷爷自己还没有学精通中医,那时候你爷爷也不过是个青年,不过在当时的鹏城已经有名气,他几番推辞,终究在学校的领导不懈的邀请下,他才点了头。每周二下午,就在这栋楼最大的那个阶梯教室,义务给学生讲课。”
“他不讲课本上那些,就讲他自己治过的病人,讲一个个医案,讲那些普普通通的草药,在他手里是怎么一副药就救回一条命的。”
“我记得清清楚楚,他第一堂课,台下稀稀拉拉就坐了十来个学生。”
“可到了学期末,别座位了,连教室的过道和门口都挤满了人。还有不少外校的,专门跑来蹭他的课。”
方文远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深切的怀念与敬意。
“我这双腿,年轻时在冰库里干活落下的病根,一到阴雨,那疼得像是骨头缝里有上百根针在扎。”
“西医拍了片子,是风湿性关节炎,没法根治,只能靠止痛药熬着。”
老人着,抬手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力地拍了拍。
“是你爷爷,来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撞见我一瘸一拐,二话不,就让我坐下。”
“三根银针,半个钟头。”
“我当时就感觉一股不出的热流,从膝盖那儿‘轰’的一下,直接窜到了脚底板。拔了针,当场就能下地走路了。”
“从那起,到今,三十多年,这腿再没疼过一次。”
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再次落在许阳身上。
那眼神里的审视,早已化为一种长辈看自家晚辈的温和与慈祥。
“我刚才看你这孩子的眉眼,就觉得像。再看到你这名字,还有这籍贯,心里就有了七八分把握。”
“你是许一针的孙子,错不了。”
老人完,从那沓厚厚的档案中,准确地抽出了几张已经微微泛黄的纸张。
那是许阳的大学选修课成绩单。
“《中医学概论》,九十二分。”
“《中药学基础》,九十五分。”
方文远看着上面的分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了看许阳。
“你子,藏得挺深啊,这底子不差嘛。”
许阳的脸,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热。
他自己都快忘了,当年为了轻松拿到学分,他把儿时被爷爷摁着头皮背下的那些汤头歌诀和药性赋等基础医书,回忆了个遍。
未曾想,竟拿了这么高的分。
“孩子,你要这些东西,是打算做什么?”方文远将盖好红章的证明,递到了他面前。
“我想……考个证。”许阳没有隐瞒。
“考证?这是好事!”方文远先是赞许地点头,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可你的底子是西医临床,这要跨专业考,怕是不容易吧?”
“总归是要试试的。”
方文远凝视着他。
他从这年轻人那双干净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十年前,许长林身上那股一模一样的执拗。
老人没再多问。
他只是拿起桌上那枚沉甸甸的红泥印章,对准学时证明右下角的签章处。
“咚!”
一声清晰而厚重的闷响。
那鲜红的印记,深深地烙在了纸上。
“拿着吧。”他将那份还带着油墨温度的证明推给许阳,“往后,学校这边要出什么别的材料,你随时过来找我。”
许阳接过那份证明。
纸张很薄,拿在手里,却有千钧之重。
他对着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方老师。”
“谢我做什么。”方文远摆了摆手,重新戴上老花镜,拿起手边一本厚厚的线装古籍,“去忙你的正事吧。”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像是给许阳听,又像是给自己听。
“你爷爷要是还在,看到你肯把他这一身本事,重新捡起来……”
“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走出档案室,夏日的阳光扑面而来,有些刺眼。
许阳站在梧桐树的浓荫下,低头看着手里那份薄薄的证明。
钱不容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往后,别总拿你爷爷当幌子了。”
是啊。
他一直以为,爷爷留给他的,是系统无法解释时的一个借口,是一面可以遮风挡雨的旗帜。
直到今,他才真正明白。
爷爷留给他的,从来不是幌子。
那是一份责任。
和一条需要他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去重新走完的路。
喜欢继承小诊所,我建成世界级中医院请大家收藏:(m.183xs.com)继承小诊所,我建成世界级中医院183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