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面色苍白,指尖冰凉地握着这张纸条时,长歌端着做好的饭菜从厨房走出。
一眼看到遐蝶手中的纸条和她那毫无血色的脸颊,心中顿时一沉,暗叫不好:这是他知晓的、关于她命运轨迹的片段预言,怎会忘了收起来!
遐蝶转过身,紫色眼瞳中已盈满泪水,她用力擦去滚落的热泪,声音带着颤抖:“…哥…哥哥……这……这是什么?”
长歌看着她那因巨大痛苦而微微发红的眼眸,心中叹息,知道无法再隐瞒。
他放下餐盘,走到她面前,语气沉凝而坦诚:“这是……属于你的史诗。它描绘的,是你的过去,是你正在经历的现在,以及……一种可能的未来。”
但他立刻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声音坚定而充满力量:“但是,对于预言一类的东西,我向来不信任,也从不认为它们不可更改!因为事在人为,人定胜!”
遐蝶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她看着手中的纸条,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她的心脏。
“唯一的歌”、“叹息从指尖涌出”、“恸哭吞咽在掌心”……这诗句精准地概括了她所有的痛苦与孤独,仿佛她的一生早已被书写注定,永远无法摆脱这死亡的宿命。
“可是……可是它的都是真的……”她哽咽着,几乎泣不成声,“我触碰什么,什么就会消亡……我只能带来终结,我……我就是死亡的化身……”
“不,你错了。”长歌的声音斩钉截铁,他双手扶住遐蝶瘦弱的肩膀,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能力只是工具,它无法定义你是谁!这纸上写的,不过是无数种未来可能性中的一种,是最悲观、最消极的那一条路!难道你甘心就这样被几句预言束缚,按照别人写好的剧本,麻木地走下去吗?”
他的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试图驱散她眼中的阴霾:“看看这庭院!你的手触碰这些花草,它们可曾枯萎?在我眼里,你从来不是什么死亡的化身,你只是一个拥有特殊力量、却比任何人都渴望生命与温暖的女孩!”
遐蝶怔怔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庭院中生机勃勃的景象,脑海中回想起在这里感受到的所有温暖与平和。
是啊,在这里,她是不同的。
“预言可以警示,但绝不能让它成为枷锁。”长歌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引导的意味,“真正的强大,在于明知道路艰险,甚至知晓了最坏的结局,却依然有勇气拿起‘笔’,用自己的意志和行动,去修改、去书写属于你自己的篇章!哪怕只能改动一个字,一个标点,那也是你对命运最有力的反抗!”
他拿起那张纸条,当着遐蝶的面,将其缓缓撕碎。
“忘记它。或者,记住它,然后把它当作你必须打破的桎梏。你的未来,不该由冰冷的诗句决定,而应该由你的心,你的选择来决定。”
纸屑如同雪花般飘落。
遐蝶望着那散落的碎片,又望向长歌坚定而充满信任的目光,心中那冻结的湖面,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念头,在她心底萌生——或许,她真的可以……不一样。
“你的路还很长,未来的事,现在不必过多思虑。人是铁,饭是钢,填饱肚子才是眼前最要紧的。”
长歌将热气腾腾的饭菜在桌上摆好,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好了,既然来了,就暂且把那些烦心事放下,好好休息一下。”
遐蝶顺从地点零头,拿起餐具,口口地吃着饭菜,试图将那些沉重的话语和预言暂时抛诸脑后。
“……哥哥做的饭菜,味道和神殿里的,还有城邦里的,都很不一样。” 她细细品味着,眼中闪过一丝惊奇,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产生歧义,连忙补充道,“啊,我不是我不喜欢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好吃。”
长歌闻言,微微一笑,眼中掠过一丝怀念:“……这些啊,算是我家乡那边的口味吧。”
遐蝶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充满好奇地望向长歌,仿佛在期待着一个遥远的故事。
长歌看着她好奇的模样,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缥缈:“呵呵!等以后,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你们若有机会,可以去看看我来的地方。也不知道……流儿和玥儿现在吃了饭没有,睡了没迎…”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最后几句近乎呢喃,沉入了深深的思念之郑
遐蝶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几个陌生的称呼,低声重复道:“‘流儿’……和‘玥儿’……”
长歌微微一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怀中珍重地取出那张随身携带的照片,递到遐蝶面前,脸上带着温柔而坦然的笑容:“无妨,告诉你也好。‘流儿’是镜流,她是我的妻子;‘玥儿’是我们的女儿,长玥。”
遐蝶惊讶地微微张嘴,目光在照片上那温馨的笑颜和长歌之间来回移动:“……没想到……哥哥竟然已经成婚,还有了孩子……哥哥已经很久没能回家看望她们了吗?”
长歌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轻轻点零头:“是啊,暂时……还回不去。不过,”
他的语气重新变得坚定,“相信我,很快就能回去了。”
遐蝶察觉到他话语深处那难以化开的思念,误以为是自己的存在拖累了他,不禁低下头,声道:“……对不起,哥哥……”
长歌见状,爽朗一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傻孩子,无需道歉,这与你无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健康长大。快吃吧,饭菜凉了味道就差了。”
遐蝶依言埋头吃饭,但心中却因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而波澜起伏。
哥哥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有等待他的妻子和女儿……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仿佛无所不能、给予她温暖庇护的兄长,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深刻的牵挂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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