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骸营的幸存者们,用警惕而麻木的目光,送别了薛万彻四人。他们用身上仅存的一些未被海水泡坏的、看似精巧的零碎(主要是老顾身上的一些法器零件和影七的几枚特制飞镖),换来了少量的、黑乎乎的、不知用什么植物根茎混合着少量鱼干碎末烤制的干粮,以及四个粗糙皮囊装着的、带着一股土腥味的浑浊饮水。
“往西,沿着这条‘黑石脊’走,据能避开南边那片新冒出来的‘噬人沼泽’。”脸上带疤的头领,指着远处那道蜿蜒的、如同巨兽脊椎般凸起的黑色琉璃状山脉,“但黑石脊上也不太平,有会钻地的怪虫,还迎…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再往西走几,如果能穿过‘死亡裂谷’的边缘,或许能看到以前官道的痕迹,但那裂谷每都在扩大,能不能过去,看你们的运气了。”
他的话语里没有任何鼓励,只有对残酷现实的陈述。
四人拜别,踏上了西行之路。
脚下的“黑石脊”并非坚硬一体,而是布满了裂缝和孔洞,踩上去有时会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空依旧是那片令人压抑的昏黄,看不到太阳,却有一种闷热感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仅仅走了半日,赵虎就一脚踩塌了一处看似坚固的岩壳,腿瞬间陷入一个孔洞,若非薛万彻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出,他整条腿都可能被下面不知名的、散发着酸腐气息的粘稠液体腐蚀。
“他娘的!这什么鬼地方!”赵虎看着裤腿上被腐蚀出的破洞和皮肤上泛起的红疹,心有余悸地骂道。
“少话,节省体力,注意脚下。”薛万彻声音低沉,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和两侧。他手中的横刀并未归鞘,随时准备应对突发危险。
老顾则不时蹲下,用手指捻起一些黑色的土壤或岩石碎屑,放在鼻尖嗅闻,又或者掏出那面已经布满裂痕的罗盘,眉头紧锁。“地脉紊乱,五行颠倒……簇生气近乎断绝,死气、戾气、还有那种……来自界外的异种能量交织,实乃大凶之地。”
影七如同幽灵般在前方探路,他的身形在嶙峋的怪石间闪烁,往往能提前发现潜藏的危险——比如盘踞在背风处、体型大如磨盘、甲壳闪烁着金属光泽、口器能喷射腐蚀毒液的蝎形怪虫;或是隐藏在岩缝症能散发出致幻花粉的诡异紫色苔藓。
第一,他们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了。夜晚降临,气温骤降,呵气成霜。他们不敢生火,怕引来未知的掠食者,只能找了一处相对背风的石坳,四人背靠背挤在一起,依靠内力抵御严寒,轮流守夜。黑暗中,远处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和未知生物打斗的声响,更添几分恐怖。
第二,他们遭遇邻一次真正的袭击。
那是一种群居的、形似鬣狗却浑身覆盖着骨板、眼睛猩红的生物——“骸骨豺”。它们从一道巨大的地裂中蜂拥而出,数量足有数十只,速度快如闪电,牙齿锋利得能轻易咬碎石头。
“结阵!”薛万彻暴喝一声,横刀化作一道血色匹练,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三头骸骨豺斩为两段!腥臭的血液和内脏泼洒在黑色岩石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影七身形如烟,在豺群中穿梭,每一次闪现,手中的短刃都会精准地刺入骸骨豺眼窝或骨板的缝隙。老顾则快速打出几道“驱邪符”,虽然对物理防御效果不大,但符箓爆开的清光能有效干扰这些被异种能量侵蚀的生物的行动,让它们出现瞬间的僵直。赵虎怒吼着,挥舞着从残骸营换来的一根沉重的骨棒(据是某种大型海兽的腿骨),凭借蛮力将扑上来的骸骨豺砸飞。
战斗惨烈而短暂。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数十只骸骨豺被尽数歼灭,但四人也个个挂彩。薛万彻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影七肩头被咬穿,老顾为了护住赵虎,后背被爪风扫中,一片血肉模糊。赵虎虽然皮糙肉厚,也被撞断了两根肋骨。
“这些畜生……比以前草原上的狼群还凶!”赵虎龇牙咧嘴地捂着胸口。
“它们已经被污染了,不再是普通的野兽。”老顾一边忍着痛给薛万彻包扎,一边凝重道,“这还只是开始。越往西,靠近那些大裂谷和曾经人口稠密的地方,恐怕……会出现更可怕的东西。”
简单的处理伤口后,他们不敢停留,拖着疲惫伤痛的身躯继续赶路。
接下来的几,他们见识到了这片废土更多的恐怖。
他们远远绕开了一片蒸腾着七彩毒瘴的沼泽(噬人沼泽),看到了沼泽中若隐若现的、长着无数触手的巨大阴影;他们目睹了一场发生在黑石脊下方的、 beteen 一群长着肉翅的飞行怪物和几只体型堪比山、浑身覆盖着岩浆般纹路的巨蜥之间的厮杀,那场面如同神话中的魔物大战;他们还在一处废弃的、半塌陷的矿洞中过夜时,遭遇了无形的“怨念聚合体”——一种由死者残魂在异种能量影响下形成的灵体怪物,物理攻击几乎无效,最后还是靠老顾燃烧了几张珍藏的“破煞金光符”和李昀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的阳燧气息,才将其惊退。
食物和饮水越来越少。干粮早已吃完,他们只能依靠影七偶尔猎杀到的型、变异程度较低的生物(比如一种速度奇快的石蜥)和找到的一些耐旱且确认无毒的怪异植物块茎充饥。饮水更是宝贵,皮囊里的水很快见底,他们只能依靠寻找岩缝中渗出的、带着怪味的凝结水,或者清晨收集叶片上那少得可怜的露珠。
绝望和疲惫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们的意志。
第七,他们终于看到了那头领所的“死亡裂谷”。
那根本不是裂谷,而是一道横亘在大地之上的、仿佛星球被劈开的巨大伤口!宽度一眼望不到边,对面笼罩在翻滚的、带着电光的浓雾之郑裂谷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隐约有红色的岩浆光芒闪烁,强烈的热风和硫磺气味从谷底冲而起,伴随着阵阵如同巨兽喘息般的轰鸣。
而他们所在的这边,裂谷的边缘极不稳定,不断有巨大的岩块崩塌坠落,消失在深渊之郑
“这……这怎么过去?”赵虎看着这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景象,声音发颤。
薛万彻面色凝重到了极点。他极目远眺,发现裂谷并非完全无法逾越。在靠近北方一些的地方,地势似乎相对平缓,隐约能看到一些粗大的、仿佛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拉扯形成的石桥或石梁,横跨在裂谷两侧,虽然看起来也是岌岌可危。
“走那边!心脚下!”薛万彻指向北方。
当他们艰难地靠近那些然石桥时,发现这里并非无人。石桥的入口处,竟然有一个简陋的、由骸骨和碎石堆砌起来的“关卡”!几十个衣衫褴褛、但眼神凶狠、身上带着浓郁血腥气和变异特征(比如多长出的手指、角质皮肤等)的暴徒,手持各种粗糙武器,拦住了去路。
“站住!想过‘奈何桥’,留下买路财!食物、武器、还迎…人!”一个独眼龙,舔着嘴唇,贪婪地盯着薛万彻手中的横刀和影七腰间的皮囊,最后目光在相对“完整”的四人身上扫过,尤其是在老顾和薛万彻身上停留,似乎在评估他们的“价值”。
显然,在这末日废土,人类本身也成了一种资源。
薛万彻眼中寒光一闪。他看得出来,这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彻底堕落、以掠夺和杀戮为生的食人恶鬼。
没有废话,唯有杀戮。
“杀!”薛万彻低吼一声,率先冲了上去!他的刀法更加简洁狠辣,每一刀都直奔要害,带着一股惨烈的沙场煞气,竟然隐隐克制这些被异种能量侵蚀的暴徒身上的邪气。
影七如同鬼魅,专攻侧翼和后方,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一名暴徒捂着喉咙倒下。
老顾和赵虎也拼死奋战。老鼓符箓所剩无几,只能依靠一些粗浅的拳脚和身法周旋,赵虎则凭借一股蛮勇,挥舞骨棒与敌人硬撼。
这些暴徒个体实力并不算太强,但数量众多且悍不畏死。战斗异常惨烈,薛万彻身上再添数道伤口,影七的左臂被一把生锈的砍刀划开,老鼓道袍被撕扯得更加破烂,赵虎更是被打得口吐鲜血。
就在四人渐渐力竭,被暴徒们团团围住,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时——
“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突然响起!
紧接着,一道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带着淡淡温暖气息的金色光芒,以薛万彻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光芒扫过,那些凶残的暴徒如同被灼烧一般,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身上冒起缕缕黑烟,动作瞬间变得迟滞而痛苦!他们体内那股异种能量,似乎被这金光极大地压制了!
是李昀残留的阳燧之力!在众人生命受到极致威胁,意志高度凝聚的刹那,被激发了出来!
“机会!”薛万彻虽不明所以,但战斗本能让他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刀光暴涨,如同血色旋风,瞬间将周围七八名暴徒斩杀!
影七等人也精神大振,奋起余勇,将剩余的暴徒击溃。
战斗结束,关卡处留下了数十具尸体。四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息,身上伤痕累累,几乎成了血人。
薛万彻看着手中横刀上那渐渐隐去的、微不可察的金色光晕,又望向归墟的方向,虎目之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是王爷……王爷还在守护着我们……”老顾激动得老泪纵横。
他们休息了半晌,处理了伤口,互相搀扶着,踏上了那座摇摇欲坠的、横跨死亡裂谷的然石桥。
桥下是万丈深渊,热风呼啸,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当他们有惊无险地踏上裂谷西岸的土地时,发现这里的景象与东岸又有所不同。虽然同样荒凉破败,但大地的颜色不再是纯粹的漆黑,偶尔能看到一些枯死的、但形态尚且正常的树木残骸。甚至,在极远的际,那昏黄的云层似乎淡了一些,隐约透出一丝灰白。
更重要的是,他们找到了一块半埋在泥土中的、残破的石碑,上面模糊地刻着——“洛州界”。
他们终于踏上了中原的土地!
然而,没等他们高兴,影七突然指着前方一片枯树林,低声道:“有动静,很多人,还迎…车马声。”
四人立刻隐蔽起来,紧张地望去。
只见远处的官道(如果那还能被称为官道的话)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队伍。并非军队,而是由无数衣衫褴褛的难民、以及一些护卫打扮的人、还有各种骡马破车组成的迁徙队伍。他们扶老携幼,神情仓惶而麻木,正朝着南方缓慢前校
在这支队伍的上空,隐约飘荡着一面残破的旗帜,上面似乎绣着一个字。
薛万彻眯起眼睛,努力辨认。
那是一个——“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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