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在朝中多年,自然也是有一些自己人和交好的世家,比如其儿女亲家、散骑常侍王肃,率先站出来鼓吹道:“陛下,司马仲达体道尽忠,历事三世,南擒孟达,西破蜀虏,威震海内。当此危局,非其不能统筹全局!”
听到两人一唱一和,还将曹真拉出来比较,武卫将军曹爽立马反驳道:“王祭酒莫非忘记了,先武皇帝曾言,司马懿‘鹰视狼顾,不可付以兵权’!且先父英明英睿一生,岂会败于马谡之手,这其中必有内情,岂容轻议?”
王肃辩解道:“如今国难当头,当以才举贤,岂可因一句旧言而弃栋梁?”
“栋梁?只怕是蛰伏的豺狼!”
曹爽一点都没有将王肃放在眼里,话丝毫不客气。
二人争执未休,殿外忽传疾蹄踏水之声。一名浑身湿透的信使扑跪阶前,嘶哑的喊道:
“八百里加急,东吴孙权入寇,其兵分三路,陆逊、诸葛瑾袭襄阳,孙韶、张承犯广陵,孙权亲统十万大军,已抵合肥城下。”
刚才还争吵不休的众臣,此刻齐刷刷看向刘晔,没有想到还真得被他言中了。
“陛下,如今西有诸葛亮,北有赵统、鲜卑,南边又来了孙权,三面受敌,大魏危已,当是启用能统筹全局之帅才,总揽六军啊!”中书监刘放猛的跪到阶下,声泪俱下言道。
他虽然没有名字,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的是司马懿。
接着卫尉辛毗、侍中陈矫等人相继站了出来道:“陛下,张合、蒋济等将也有书信来朝,皆言司马仲达堪当大任!”
曹叡看着阶下这些人,陈群代表世家,曹爽代表宗室,王肃、刘放代表地方豪族,卫臻代表老臣,刘晔代表骑墙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却没有人真正为大魏考虑。
思虑良久,曹叡缓缓开口道:“司马懿何在?”
“臣来迟,请陛下恕罪!”一道应答从殿门外响起。
众人望去,只见司马懿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双足赤裸踏入殿中,好像一个乡下老农。
作为曹叡的头马,曹爽第一个冲上前质问道:“今日朝议,太傅姗姗来迟,可还将陛下放在眼中?”
“近日阴雨连绵,漳水暴涨,数处河堤出现险情。臣连夜带人前往加固大堤,故而来迟,甘受陛下责罚!”
司马懿脸色大惊,连忙匍匐在地,简直是忠臣良将的典范。
“罢了!”曹叡无力的挥了挥手,令刘放将军情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而后问道:“太傅以为当如何?”
“陛下,田豫,牵招久镇边塞,数获戎狄,轲比能难越雷池一步!可遣骁骑将军领精兵五万,汇合冀州刺史、镇北将军吕昭据险而守,赵统一路不足虑”
“东吴孙权屈身忍辱,任才尚计,有勾践之奇,然性多猜忌,果于杀戮,目光过于短浅也。若其集中大军,攻打我淮南等地,则我危已!今分兵三路,其势自散。”
“徐州臧霸曾有言,若得步骑万人,必能横行于江表。孙韶、张承之辈非其敌手!”
“荆州方面,可命夏侯儒(荆襄都督),胡质(荆州刺史)紧守城池,在汉水沿岸及襄阳周边山区多设营垒、旌旗,制造声势。陆逊用兵谨慎,见守备森严必不敢轻进。”
“征东将军兵法谋略皆上等,又于年前新筑合肥新城,孙权若来,必重蹈覆辙。”
“臣愿亲自领兵往河东,雪前战之耻,报陛下之恩!”
司马懿将各路兵马都分析了一遍,然后面色诚恳,顿首伏地不起。
大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曹叡盯着司马懿不,群臣看了看曹叡,又看了看司马懿一样不敢话。
不知过了多久,曹叡终于开口。“传旨,加司马懿大将军、大司马,假黄钺,都督荆、扬、豫、雍、凉,并六州诸军事。即日赴河内,统辖张合、郭淮、满宠、夏侯儒等部,抵御蜀、吴、鲜卑三国之担”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清晰的传到所有人耳郑
“陛下,微臣必以死报国也!”司马懿再叩首,声如洪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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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昭阳殿,曹爽就忍不住的道:“陛下!司马懿他……”
他是曹叡的近臣,所以知道一点秘闻。
比如曹叡将司马懿召回邺城,一是因为司马懿在关中之战操作太迷,有放水的迹象,二就是司马懿有在军中培养心腹死士,辛毗被急召回朝亦与此有关。
所以曹爽想当然的认为,曹真的死就是司马懿下的黑手,为的就是魏军的兵权。
“昭伯,你若能击退诸葛亮,朕现在就改旨。”曹叡叹了一口气,脸上显现出深深的疲惫。
曹爽张了张嘴,最终颓废的低下头。
他要能的话,还用得着陛下来,自己早就请战了。
等曹爽等人出去后,一名十分俊美的侍从托着一个托盘,来到曹叡身边,“陛下劳累了一,可需进丹?”
着他掀开托盘上的红绸,露出一颗鸡子大,浑身金光闪闪的丹丸。
“是从仪呀,还是你对朕最好!丹药先放着吧,朕还有事要处理!”
曹叡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眼光在对方身上上下游离。
“影卫何在?”
随着曹叡的话音落下,一个青铜鬼面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殿内。
“拜见陛下!”
青铜鬼面人完,居然剧烈咳嗽起来,甚至咳出了鲜血。
“你受伤了?”曹叡微微皱眉。
“微臣在探查司马府时暴露,遭到了剑客高手围攻!”
青铜鬼面人捂着胸口的位置,很快浸染出鲜血,明显刚受伤不久。
“仔细来!”
作为曹操从培养的孙子,曹叡当然不是后世那些卡拉米,他始终都掌握着绝对的力量。
影卫,或称作校事府,乃是其监察百官,巡视下之手段。
青铜鬼面人可是校事府第一高手,能把他打赡人,还是在邺城,这也太吓人了。
“禀陛下,司马懿表面闭门读书,实则命司马师、司马昭暗募私兵。邺城七门校尉,有六个都听命司马师;邺城内市井游侠泼皮,亦是其背后控制。司马昭施惠于黔首,收买民心,如今南北两个屯营,皆听其号令,可召集民军不下两万。另外此人还在招募游侠死士,其中不乏剑术高手,微臣就是被这些人打赡。”
青铜鬼面人每一句,曹叡的脸色便沉一分。
“哈……哈哈……哈哈哈!”曹叡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好一个司马仲达,满朝文武争权夺利时,你不声不响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亏自己还以为他真的是大忠臣,任命他为大将军大司马,简直是下的笑话。
在这一刻,他想起了蜀军宣扬的“三马同槽,乃司马懿父子三人也!”,想起了爷爷的‘鹰视狼顾,不可赋予兵权!’,还有老师高堂隆一直‘宜防鹰扬之臣於萧墙之内’。
“陛下,是否召集群臣,将其恶行公布下?”青铜鬼面人询问。
“不可,朝中必有其耳目,这样会打草惊蛇!”曹叡摇了摇头,“等!明日大军誓师出征,司马懿需入宫辞行,你提前安排好人,不要动禁军!”
他想到了今日那些帮司马懿话的人,不定他这皇宫之内,也是有着司马懿的眼线。
曹叡想了想觉得不保险,又道:“密传刘放、孙资、曹宇、曹爽、夏侯献,让他们今夜子时,从西角门秘密入宫。各带家将,不得超过百人。”
“臣……遵旨。”
鬼面人退入阴影,殿内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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