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撞开的瞬间，江临川已经靠在墙角。木板发出裂响，外面的人还没进来，他右手已将玉简塞进怀郑左掌贴地，感知到三道脚步落在屋外石阶上，节奏整齐，是巡夜司惯用的围捕阵型。
他没动。
姜瑶从暗处走出，手里握着一块寒玉。她没话，只是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她一直在等。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山洞。洞口布着一层薄雾，是姜瑶提前设下的隐匿阵法。法阵微光闪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只要不主动释放灵力，神识扫不到内部。
江临川靠着石壁坐下，额头有冷汗渗出。连续推演让他的太阳穴一阵阵发紧，像是有细针在里面来回穿刺。他闭眼调息，但不敢完全放松。
“先看玉简。”姜瑶低声。
他点头，把玉简拿出来放在地上。玉简表面仍有封印波动，触手温热。这种逆向封印术需要特定方式破解，强行冲开会触发自毁机制。
姜瑶蹲下，双手合拢将寒玉贴住玉简。她的指尖泛起淡淡白气，顺着玉质缝隙缓缓渗入。雪灵体对古老封印有种然感应，能避开陷阱直接找到核心节点。
几息后，玉简表面出现细裂纹。
一道光影浮起，星图残片完整显现。七颗星点连成弧线，终点标注着五个字：北域·葬仙渊。
江临川右眼微缩，推演之瞳自动启动。他将星图拆解为三百六十个坐标点，逐一分析路径可行性。初始模型显示最优路线需绕行荒古山脉东麓，耗时十二日，遭遇战斗概率67%。
但他不满意。
这条路线太慢，且经过三州交界，各方耳目密集。一旦暴露行踪，立刻会被围堵。
他重新设定变量，加入水路潜孝夜间移动、灵气屏蔽等因素。计算量陡增，识海传来更强烈的胀痛福
姜瑶察觉到他的异常。她放下寒玉，从药囊里取出一支笔和一张纸。没有话，只是开始画图。
她把星图简化成一条主线，标出七个中转节点。每个节点旁注明灵气波动情况、可能补给点、危险等级。她的字迹工整，条理清晰。
江临川看着她的动作，脑中忽然跳出一个新的推演框架。
他不再单独模拟整条路线，而是分段计算，每一段都设置备用方案。当某一段风险过高时，立即切换替代路径。这样一来，计算负荷降低，效率反而提升。
两人配合下，最终锁定一条经由暗河支流潜行的隐秘通道。全程在地下，可避开元婴修士神识扫描。唯一问题是水底有玄铁链阵，可能是古代宗门遗留的防御工事。
存活率81%。
比原计划高出14个百分点。
江临川松了口气，正准备记录结果，洞口外掠过一道阴风。
不是自然风。
空气中残留一丝极淡的气息，黑色，带着腐味。那是影遁符燃烧后的余烬。
他右眼金光一闪，推演之瞳捕捉到能量波形。轨迹熟悉，出手角度偏左七度，落地缓冲时间0.3秒——是司徒南的习惯。
对方至少已在十里外监视半个时辰。
很可能已经锁定了这个位置。
江临川立刻中断推演，抬手示意姜瑶噤声。她迅速收起纸笔，徒洞内深处。两人屏住呼吸，借岩石阴影遮蔽身形。
过了十息，外面没有动静。
但他知道不能留太久。
他伸手去取玉简，准备转移。左手刚碰到储物戒，戒指突然发烫。
他愣了一下。
这枚戒指是早年任务中缴获的战利品，原属司徒家嫡系成员所樱当时只觉得材质特殊，能屏蔽部分追踪术，便一直戴着。从未发现异常。
此刻，戒面浮现出一道金色纹路。
是司徒家族徽。
纹路迅速变红，继而燃烧，化作一道凝实血光，在空中凝成箭头形状，直指南方皇都方向。
江临川瞳孔骤缩。
这是远距感应机制。只要持有该戒并接触与“太虚”相关之物，就会自动标记位置并传递信息。
他立刻判断出问题所在。
不是戒指本身有问题，而是它内置了血脉共鸣烙印。只有当特定物品靠近时才会激活。刚才玉简破封，释放出一丝太虚遗迹的能量波动，触发了响应。
他毫不犹豫催动推演之瞳，反向解析血光频率。
发现其每三息波动一次，与某种阵法共振模式完全一致。很可能是皇都某处监察大阵的接收信号。
不能再拖。
他迅速将玉简从戒指中取出，改用普通锦囊封存。又用自己的血涂抹表面，掩盖灵气特征。
血色箭头维持两秒后溃散。
但空气中仍留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空间涟漪。
他知道，信息可能已经传出去了。
姜瑶走过来，低声问：“还能用这条路吗？”
江临川摇头。“他们现在只知道我们拿到了情报，还不清楚具体内容。只要我们不动，就不会暴露路线。”
“但他们能找到这里。”
“不一定。”他看着地面，“隐匿阵法还在运行，而且我们只用了最低限度的灵力。只要不出去，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
“那下一步怎么办？”
他没回答。
他在推演。
如果对方收到信号后立即行动，最快一个时辰内会有第一批人赶到。来的不会是普通巡夜司，而是司徒家真正的杀手。
必须在这之前离开。
但他不能走原定路线。
暗河通道虽然隐蔽，但起点在药师谷西北方三十里处。若有人提前埋伏，他们会直接踏入包围圈。
他需要一条新的路径。
或者，制造一条假线索。
他看向姜瑶。“你还有多少雪莲粉？”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够做三次伪装药雾。”
“足够了。”他，“我们往东走，放出药雾，让他们以为我们要绕行东岭。”
“那你真正的路线呢？”
“还是走暗河。”他，“但我一个人走。”
她立刻反对。“不校水底玄铁链需要两人配合才能避开。你一个人过不去。”
“我可以推演。”
“但你的神魂已经到极限了。”她盯着他，“刚才你右眼有血丝渗出，你以为我没看见？”
他沉默。
她得对。连续推演让他处于透支状态。再强行运转推演之瞳，可能会昏死过去。
而那种时候，没人能救他。
“我跟你一起。”她，“这不是商量。”
他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再坚持。
他知道她不会退。
就像她第一次给他送雪莲时那样，明明害怕受伤，却还是站在了最前面。
他点头。“好。”
两人开始收拾东西。姜瑶把地图卷起，放入防水袋。江临川检查剑鞘，确认没有松动。他的手指划过剑柄，那里有一道旧痕，是上次战斗留下的。
他记得那的事。
不是因为伤有多重，而是因为那一剑之后，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路。
不能躲。
也不能停。
他必须走到最后。
外面风声渐大，吹动洞口藤蔓晃动。远处传来一声鸟鸣，短促，不像寻常夜禽。
江临川抬头看了一眼。
他站起身，把锦囊挂回腰间。
“走吧。”他。
姜瑶背上药囊，跟在他身后。
他们没从正门出。
而是穿过洞底一条狭窄缝隙，通往另一侧山谷。那里有一条溪，可以掩去足迹。
江临川走在前面，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
他的眼睛很清醒。
也很冷。
前方地面有一块碎石，边缘沾着湿泥。他看了一眼，脚步没停。
但他的大脑已经开始推演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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