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大礼堂比平常要吵。
魔法部观测点正式启用的消息已经传遍全校。有人这意味着“安全”，有人这明学校“已经不被信任”。更多的人，夹在两种法中间，只是单纯觉得心里堵。
“我父亲写信，这本来就是早晚的事。”一个出身正统纯血家族的斯莱特林声，“魔法部不能再什么都不管，格林德沃那边已经——”
“你父亲站哪边？”旁边的人更好奇这个。
“站法律那边。”那人耸肩，“法律现在写在魔法部那边，他就站那边。”
“那法律要是哪写到格林德沃那边呢？”有人半开玩笑。
那人愣了一下，没接。
另一边，赫奇帕奇长桌上气氛也不太好。
“我舅舅在圣芒戈工作。”一个女生趴在桌上，声音闷闷的，“他最近送来的伤员有一半都是因为外面那边的事。要是真打起来，肯定先处理大人……但要是蔓延到学校……”
她没往下。
坐在她旁边的男生拍了拍她肩膀：“霍格沃茨有防护，校长他们不会让学校变成战场的。”
“校长也只是一个人。”女生声，“而且——他一个人还能挡得住几个方向？”
大礼堂上空的烛火晃动了一下。
教师席上，校长阿曼多·迪佩特正在和几位老师低声谈话。邓布利多坐在一侧，没插话，眼神却明显不在盘子里。魔法部那几位穿酒红斗篷的观察员也在，吃东西的动作不疾不徐，视线时不时扫过礼堂。
艾琳一边慢慢吃着面前的土豆，一边听着四周零碎的讨论。她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整个大礼堂像被人罩在一只巨大玻璃瓶里，外面有人在观察瓶子里每一只会动的东西。
她低头，用叉子在盘子里压了压。
“你听见左边那桌在什么吗？”卡斯帕压低声音。
“听见了。”艾琳。
左边不远处，有两个拉文克劳在争论：“我们难道不该支持魔法部吗？至少他们是有体系的。”
“问题是，现在那个体系在用很旧的眼光看所有人。”另一个反驳，“你难道没发现吗？他们不是想保护我们，是想控制一切可能出错的地方。”
“那格林德沃就更不可能指望了。”
“我又没要指望他。”反驳的那位叹气，“难道世界就只有这两个选项？”
艾琳听到这里，不自觉哼了一声。
“怎么？”汤姆侧头瞥了她一眼。
“没什么。”她，“只是突然发现，‘中立’这个词，比两边任何一个词都难听。”
“可也最安全。”卡斯帕。
“短期是。”艾琳把叉子放下，“长期不一定。”
她到这儿，看向汤姆：“刚才那段‘回声’，你只听见魔法部那边？”
“嗯。”汤姆点头，“另一头对我还没开口。”
“那就暂时当他们还在观察。”艾琳，“不急着答话。”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口？”卡斯帕问。
“等我弄清楚，他们到底想问什么。”艾琳，“现在贸然回应，只会让自己变成他们手里的‘样本’。”
汤姆没话，嘴角却微微弯了一下。那不是在笑谁，只是在确认她的判断和自己想的一样。
下午，渐渐阴下来。
第四节课是古代符文。教室在高层，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半个湖面。老师在前面讲某一段碑文的变体，学生们昏昏欲睡。
艾琳坐在中间偏后的位置，脚边堆着几本厚书。符文课她不太容易走神——毕竟，旧系的残卷就靠这些基础打底。
正记着笔记，耳朵又被轻轻碰了一下。
熟悉的“滴水”声，接着是短暂的空白。
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意识的一部分被那条看不见的线轻轻扯走了。时间被拧成一个的圈，在那圈里，霍格沃茨教室的气味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空气。
“——边境村庄已经确认被烧毁三处。”
声音很近。
“伤亡呢？”
“暂不清楚，有人看到黑袍人施放了大面积的火咒。”
“是他的人？”
“标记是他的。”
短短几句来回，是极简短的军情汇报。声音有男有女，全是陌生的嗓音，没有一个她听出来自魔法部。
这头不是魔法部。
是另一侧。
“霍格沃茨那边？”一个声音问。
“线已经接上了。”另一个声音，“今有短暂的波动，但很。”
“那边现在谁在看？”
“一个叫夜语者的信使，和他选的学生。”
艾琳心里骤然一冷。
“学生？”有人笑了一声，那笑意里听不出温度，“这倒有点意思。”
“你觉得有问题？”
“没问题。”那个声音，“学生这种东西，最容易学会适应风向，也最容易被推到看不见的地方。”
下一刻，声音淡下去。
有人似乎靠近了那条线一点点，她几乎能感觉到一股目光隔着石头和符文落下来。
“你叫什么？”
这次，她听清了问题。
不是模糊的“是谁”，而是很具体的一句：“你叫什么”。
艾琳的手，在纸上停住。
她知道，自己有三种选择：装没听见。随便报一个假名。实话。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居然闪过了赫奇帕奇午饭时那句抱怨——“为什么世界只有两个选项”。
似乎连这里都一样。
古代符文教授正在黑板上写最后两个字母组合，教室里有人打了个哈欠，又被同桌戳了一下。窗外有乌鸦飞过，羽毛在玻璃上投下一晃而过的影子。
艾琳闭了闭眼，很快做了决定。
她没有动嘴唇。
她只是把自己的名字，在心里按了一遍。
Eileen prince。
不加前缀，不加任何修饰。
那头沉默了一秒。
“很好。”那个声音，“普林斯姐。”
回声像被轻轻关掉的收音机，一下子远了。
教室重新填满古代石板的味道和粉笔灰。老师转过身，提问：“这一行谁来翻译？”
“普林斯？”
艾琳站起来，脑子里还残留着刚才那一段对话，嘴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翻译背了出来，甚至连两个容易混的词形都没错。
老师点零头，满意地让她坐下。
卡斯帕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写着：你刚才明显不在这个教室，可你还没翻译错一个词？
艾琳让他先别，整节课都没再开口。
下午课一结束，她直接绕开了晚餐，先去了图书馆。
汤姆果然已经在那儿了。
他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面前摊着一本《魔咒史》，手里拿着笔，却一直没往下写。旁边的椅子空着，像是专门给她留的。
艾琳拉开椅子坐下，书还没摊开，先了一句：
“他问我叫什么。”
汤姆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终于认真起来。
“哪一头？”他问。
“不是魔法部。”艾琳，“是另一边。”
她简短复述了刚才那几句“边境村庄”和“黑袍人”的对话，还有那个最后的问题。
“你报了真名？”卡斯帕不知道从哪一排书架后面冒出来，声音压得很低。
艾琳看了他一眼：“你想让我叫什么？赫敏·格兰杰？”
卡斯帕被噎住了，赶紧摆手：“别，这名字听上去就不对劲。”
汤姆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为什么问名字？”他低声，“格林德沃要知道霍格沃茨有一个‘普林斯’，太容易了。”
“可能是礼貌。”艾琳。
“他不是这么有礼貌的人。”汤姆否定，“至少不会在第一次问话就这么‘温和’。”
“那你觉得呢？”艾琳问。
“他在确定你是‘哪一条线’。”汤姆，“普林斯这个姓，分得很细。”
艾琳没有反驳。
她知道自己那点所谓的“出身”在这一局里算不上什么大棋，但某些人就是喜欢从“名字”开始做判断——尤其是那些脑子里有太多地图和家谱的人。
“你后悔实话吗？”汤姆问。
艾琳想了想：“不后悔。但我会后悔如果有一他真的出现在我面前，却一直叫我‘那位学生’。”
卡斯帕拍了一下额头：“你们的担心方式永远和我不在一个频道。”
汤姆没接卡斯帕的吐槽。他一向习惯先把最坏的可能想一遍，再从里面挑出最可用的那条。
“好消息是，”他总结，“至少现在，两头都还在‘话阶段’。”
“坏消息是，”卡斯帕接了下去，“我们已经被两头记住了。”
“本来就迟早的事。”艾琳耸肩，“既然已经被记住，那就想想怎么利用。”
“你打算怎么利用？”汤姆看着她。
“很简单。”艾琳，“既然那头会把‘边境村庄被烧’这种话出来，明他们并不打算对我们完全隐瞒。等哪听到和霍格沃茨靠得太近的事，我们就提前准备。”
“你是, 提前往邓......”卡斯帕刚想提那个名字，被艾琳用眼神按住。
她压低声音：“我们可以提前藏人、藏书、藏那些不该被他们随手拿走的东西。”
汤姆点点头：“这是一个用法。”
“那另一个？”艾琳问。
“另一个用法是——”汤姆，“我们可以知道，他什么时候打算利用霍格沃茨。”
“你觉得他会？”卡斯帕忍不住插嘴。
“霍格沃茨的位置，结界，校友，甚至内部人员……”汤姆语气平静，“这种东西，任何一个想改变魔法界的人，都会在图上圈一圈。”
艾琳用指尖敲了敲桌面：“那我们就把它当成一块提前亮起的危险标记。”
“听上去你们已经准备把自己当守门人了。”卡斯帕嘟囔，“可我们现在还是学生。”
“学生的好处在于，”汤姆，“谁都不把你当正式棋子。”
“直到哪一，他们发现你走得比棋还快。”艾琳加了一句。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再话。
窗外色彻底暗下来了。远处湖面亮起一点光，大概是哪位老师在那边布置夜间防护。图书馆里，翻页声和笔尖刮纸声此起彼伏，安静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他们心里都很清楚——那条看不见的线，已经开始“回响”。
而每一次回响，都会在霍格沃茨的某个角落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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