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舰队抵达星港时，伤痕累累的舰体还在渗出冷却液。舷窗后的兽人士兵大多缠着绷带，有些空着的座位再也等不回主人。
星港接驳区却爆发了骚乱。一群人类举着“优先撤离”的标语，用激光切割器破坏兽人专用通道的闸门。
“让它们等下一批！”一个男人嘶吼着，“我们的船装不下了！”
墨影从侦察画面中认出了暴徒：“是第二殖民星的居民，他们的星球...被兽人兵团用自杀式冲锋保下来的。”
兽人伤兵们沉默地排在后面，有的还扶着人类战友。当暴徒试图推开一个失去左臂的豹族士兵时，年轻的士兵只是低吼：“遵守...撤离顺序...”
人类医疗兵突然冲出队列，用身体挡住暴徒：“我们是医生！不分种族！”
她大声背诵希波克拉底誓言，声音颤抖却坚定：“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
更多医疗人员加入，在兽人士兵前排成人墙。但暴徒数量在增加，有人开始投掷金属碎片。
“军纪不容践踏！”白羽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他率领警卫班冲入人群，赵将军的指挥刀已出鞘。
骚乱在枪口下暂时平息。白羽走到那个豹族士兵面前，发现对方怀里还抱着个人类女孩——她在撤退途中失去了父母。
赵将军冷眼扫过暴徒：“破坏军事秩序，按战时条例...”他看向白羽。
枪决的执行干净利落。三声枪响后，星港陷入死寂。血泊在金属地板上蔓延，与兽人士兵绷带渗出的血迹混在一起。
“我们保护的就是这些人吗？”
提问的是个熊族老兵团。他失去了一只眼睛，空眼窝还渗着血，但站姿依然笔挺如松。
白羽的嘴唇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银戒在指间发烫，仿佛在灼烧他的灵魂。
赵将军替他回答：“我们保护的是联邦的秩序与法律。”
“法律允许他们这样做吗？”另一个猫族士兵指着地上的血泊，“允许他们把我们扔在战场上等死？”
人类医疗兵突然哭出声，她跪在地上开始包扎兽人士兵的伤口，泪水滴在绷带上：“对不起...对不起...”
星港广播响起撤离通知。这次，人类平民默默退后，让出通道。一个老妇人搀扶起豹族士兵：“孩子，你先走。”
但兽人士兵们没有动。他们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曾经驱赶他们的面孔，看着地上同袍的血迹。
白羽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今倒在这里的每一滴血，无论是人是兽，都在质问我们配不配得上他们的牺牲。”
他摘下军帽：“我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我只能承诺——从今起，我的舰队不会丢下任何一个战友。”
赵将军收起指挥刀：“军委将彻查所有歧视事件。现在，按作战序列登舰！”
撤离重新开始，但气氛已然不同。人类平民自发组成人链传递担架，孩子们为兽人士兵递上仅存的营养剂。
猎犬在通讯频道哽咽：“司令...”
墨影沉默地记录着一切，笔尖划破了纸张。
当最后一艘撤离舰启航时，白羽站在观察窗前，看着渐远的星港。肩上的白玩偶轻声：
“他们在学习...虽然代价太大了。”
熊族老兵登舰前回头看了白羽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了质问，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银戒的灼热终于冷却。白羽知道，有些裂痕需要比战争更长的时间来愈合。而指挥官的责任，就是带着这些裂痕继续前进。
赵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这才是最难的战斗。”
“嗯。”白羽戴上军帽，“但我们别无选择。”
星空依旧冰冷，但舰船内的温度正在缓慢回升。在共同的伤痛中，新的纽带正在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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