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沉沉,边关初定,云淡风轻。狄青大帐之中火光映红幕幔,风卷旌旗,铁甲生寒。他披甲危坐,刚听完张忠禀报樵汉破敌之事,不由大喜,道:“二位英雄深藏山林,却有裂石穿云之勇,埋没如此,岂不可惜!今既有功,若肯随我共图大业,来日班师,奏知圣上,自当加官进爵,以酬忠勇之心!”
帐下众将闻言皆称是。那二人一听,满面感激,伏地叩首道:“愿随元帅左右,效犬马之劳!”狄青亲自将二人扶起,拍肩称许,又即命军中发给盔甲兵器、战马行装,编入亲军。帐内火锅翻滚,香气四溢,当晚设宴庆功,三军大喝,营中鼓乐喧。众兵士推杯换盏,笑谈胜仗,气氛热烈。番营所弃粮草器械尽数收缴,尸首亦依军法妥善掩埋。
是夜北风不止,军中却安然休整。次日未明,捷报星夜驰入京师,直送至大内,仁宗赵祯御览之后大悦。然因时届三冬,雪重冰封,行军艰难,朝议拟待来春和暖,再举兵平西,夺回珍珠烈火旗。奏章又提及新罗借兵于西夏王,行径悖礼,是否乘机讨伐,乞旨定夺。仁宗赵祯命中书省暂拟对策,缓议进退。
焦廷贵、孟定国二将,遵元帅将令已满两月,各路催粮齐聚。是日,带粮入关,前来缴令。与守关之萧将、苗将相见,互通姓名,略叙来历,范仲淹、杨青诸人出营相迎,军心振奋,士气大振。群将欢然,皆赞大捷,席间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惟孙秀面沉如水,冷坐一隅,不发一语。
狄青一眼瞧见,不动声色,起身执杯笑道:“孙大人贵为子连襟,本该为国尽忠。今西夏兵至,关外漫骂,大人高悬免战之旗,任其猖狂。若非下官兵至,恐雄关早陷,届时江山社稷,如何托付?大人若降西夏王为臣,自可快意,但忠臣义士,岂能无怨?下官此言,不过实话一番。”
孙秀顿时面红耳赤,猛然起身,厉声道:“平西王,你我同朝为臣,我非要来守此关,乃奉圣命而至。若你看我不顺,尽可请旨罢黜,又何必当众羞辱!难道不知还有几分同朝颜面?”
狄青淡然一笑:“大人若心地光明,又何畏人言?欺人者,欺也。头上三尺有神明,此言古训,劝君好自为之。”
孙秀哑口无言,满腹憋闷,拂袖离席,回入关郑心中思忖:狄青今已得志,我在此雄关,虽为兵部之职,却无计可施。遂密书一封,令亲信夜走汴京,投与岳丈庞洪,请其设法掣回狄青,方可施以手段。
新罗上将麻麻罕此战大败,丢盔弃甲,所部十万兵马,仅余残卒数百,遁回本国。营寨已焚,粮草丧尽,将领损折大半,亲信达脱、石豹等亦不知生死。回朝之日,满面惶惶,入殿叩见新罗国王。
国王接奏震怒:“狄青欺我太甚!孤家起初不助西夏,是念中原与我无怨无仇,然今狄青屡败我军,咄咄逼人,岂能坐视?纵使群臣谏言不攻,狄青亦不罢休。既如此,孤家亲发大兵,叫他知我新罗之威!”言罢拂袖而起,命再召麻麻罕为主将,挑选骁勇战将十二员、副将二百员,精兵十万,誓言活擒狄青,五虎并缚,还我国威。
军中急调铁甲强卒,昼夜练兵。此番十二将者,皆是新罗悍勇之士:其青龙、其青虎乃一母所生兄弟,勇冠三军;殷光灵使一对双刀,夜战不惧;龙飞海善水战,驰名海外;牙里波通骑射,百步穿杨;乌山罗身形如塔,力拔千斤;哈成寿、沙面虎悍如野兽,杀人如麻;爱金雄、韩恩宝、哈成福、但但温俱各持异技,攻守兼备。
一时战马嘶鸣,旌旗遮,十万新罗铁骑,挟怒卷风而来。边关再起狼烟,血战将至。狄青立于高台之上,眺望北地风雪,衣袂猎猎,双眸沉静如深潭。他知道,这一战,比前番更凶、更烈、更不可退。寒地冻,正是男儿折冲之际。
寒风猎猎,雪云低垂。新罗国王怒气难平,王宫之中,火盆熊熊,映得殿瓦通红。殿外鼓角低鸣,战马嘶声传来如涛似浪,正是新罗上将麻麻罕整兵备战之际。此次出征所选十二将,皆是青年猛勇,胆识绝伦,武艺超群。其中一人最为出众,便是牙里波。
牙里波乃通迷之子,生性聪敏,资卓绝,自幼拜入花山老祖门下修道,法术极精,曾于孤峰之巅操演奇术,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腰间更佩有师门赐下轰雷宝器,能震敌三军,焚毁百骑。此番听闻父亲通迷战死中原,怒火攻心,亲往请命:“师命难违,父仇难恕,愿随麻帅出兵,与狄青血战,夺回父亲骸骨,洗净我通家之耻。”
麻麻罕点将完毕,兵符在握,统领十万精骑,挑选良辰吉日,拜辞狼主,自王宫直奔关外大道。营盘拔地而起,旌旗如林,战鼓齐鸣,十万甲士迎风立誓,雪中结阵,犹如狂涛欲卷中原。此战声势之盛,振动四夷。
彼时,西夏国王亦为一封急报震怒难消。那报章乃麻麻罕回国所呈,直言前战大败,狄青未死,反而亲统中军,屡破兵锋。西夏国王暴怒如雷,厉声召秃狼牙上殿质问:“孤家差你远赴中原刺探军情,你奏称狄青早死于游龙驿,孤信你言,大举出兵。今麻麻罕却来本章狄青犹在,且屡败我军,你欺君误国,置我西夏国颜面于何地?绑去斩首以谢下!”
殿下秃狼牙惊骇失措,面色惨白,语无伦次,百口莫辩。亏得数位亲臣跪奏求情,方免死罪,却被贬至王畜场放牛牧马,日夜劳苦,衣不蔽体,曾为国师之尊,如今一落尘埃,悔之无及。
西夏国王心绪难安,盘桓宫中,昼夜不得安眠。麻麻罕久未上报,内心早疑其凶多吉少。果不出所料,未及两日,又有飞骑疾报而来,言麻麻罕溃不成军,兵败如山倒,仓皇败回新罗。西夏国王仰长叹:“孤只道中原英雄已尽,杨家将早亡,杨宗保一死,大宋再无虎臣,谁料竟有狄青、五虎将再起风雷,屡败我军,杀我良将。飞龙公主舍命复仇,反丧命于狄府。如今秃狼牙通庞洪,亦不成事,反累新罗国折将失兵。我西夏若不能踏破汴梁,狄青五人,孤定难容。誓要挫其骨、焚其尸,以雪此仇!”
正悲忿间,忽有大臣度罗空出列,拱手奏道:“启禀我主,臣近得一人,堪称虎将。他乃星星罗海之弟,名唤兀格松,年方二十四,自幼师承异人,武艺精妙,枪法绝伦。其兄死于狄青之手,双亲亦悲愤而终。此人立誓报仇,愿披甲出征,斩尽五虎,夺宋江山。臣已观其演武,果非凡品,乞主上召见。”
西夏王一闻,精神顿振,命即召兀格松上殿。未几,兀格松大步入宫,行礼伏地。其人生得狰狞威猛,面赤如火,虎腰猿臂,双眉若戟,环眼灼灼,声如洪钟,身高八尺,步履之间,犹如猛虎下山。辽王见之大喜,问:“卿年几何?为何久未出仕?”
兀格松抱拳答道:“臣年二十四,昔年只愿伴父母于家,不求功名。今兄死于狄青之手,父母亦相继而亡,臣心如焚,誓不杀尽狄青五虎,誓不罢休!”
西夏王闻言,眼光炽热,亲命当殿演武。殿前金砖砌地,兀格松挺枪跃步,如龙如虎,枪影翻腾,风雷激荡。朝臣尽皆失色,称奇不已。西夏王大悦,击掌笑道:“果乃降猛士!即日封为灭宋大元帅,统兵十万,再往新罗,连合兵马,共诛狄青五虎,破大宋山河,图我王业!”
兀格松受命,金甲加身,龙旗拥卫,各路将官竞来拜贺,誓言听令征战。三日之内,十万精兵披甲整装,随大元帅出西夏国都,雪夜行军,直奔新罗而来。
途中未至新罗,便与麻麻罕在山岭道口不期而遇。两军停步,互施礼节。麻麻罕见兀格松雄姿英发,心中暗赞,拱手言道:“前番失利,愧对恩。今奉旨再领十万兵,配十二员骁将,此战务求一雪前耻。将军与我同仇敌忾,兄仇国恨,共此一役,若擒五虎,平宋建功,必将并肩书名史册!”
兀格松抱拳应道:“元帅之志,正合我心。此行若不将五虎将碎首马前,誓不归国。”
两军合流,二十万大军如铁洪压境,旌旗如云,鼓声动地,自西夏国边境而入,踏破岭谷沙洲。前路多为烟瘴密林、江河丘岭,但众军士无惧艰难,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声势浩荡,直趋雄关而来。
正是中原烽烟将起,血战山河之时。朝虽有狄青五虎,但敌将如云,杀气冲。
喜欢杨府群英记请大家收藏:(m.183xs.com)杨府群英记183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