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凝视着眼前的对手，其境界修为虽仅淬体境炼皮阶段，但那粗壮身躯中蕴藏的力量远超寻常，肌肉虬结如铁，呼吸间带起阵阵劲风，难怪会被安排来针对自己这看似文弱的少年。
“尽管来吧。”江离神色平静地道，声音沉稳古井无波。
听闻此语，魁梧汉子李莽猛的前踏一步，地面微震，他低吼一声，挥拳直击而来，拳风呼啸，直取江离面门，势如奔雷。
江离身形微晃，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这沉重一拳，衣袂翻飞间，手中剑鞘已如灵蛇般点向其人手肘关节处，动作迅捷无声。
感知到一拳击空，李莽眼神一凛，见剑鞘疾点而来，他猛的一抬手臂，肌肉紧绷，险险避过这一击，同时右腿如鞭般顺势踢向江离腰腹，带起破空之声。
江离脚尖轻点地面，身若柳絮般飘向一侧，轻盈避开踢击，手中剑鞘借势一转，精准点在其腰侧软肋。
感受到腰间传来微微刺痛，李莽闷哼一声，忙向后急退数步，稳住身形，重新调整攻势，额头已沁出细汗，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场边，张云舟静立观望，见江离游刃有余，心下悄悄放宽心，紧绷的肩头微微松弛。
他目光转向江离，少年身形矫健，剑鞘舞动间已无昔日稚嫩，又想到清溪镇覆灭的惨剧，心头一痛，方才从见面开始便特意未提及此事，便是怕离弟伤心难抑。
此刻看来，离弟应是被迫成长了许多，眉宇间多了几分坚毅，少了些许真，想到这，他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袖中拳头悄然握紧。
场中，江离与李护卫又相交数招，剑鞘翻飞如电，李莽连连格挡，却总慢半拍，肩臂已添新痕，众人屏息凝视，已是看出来了，这李莽虽力大无穷，却非江离对手，少年步法灵动，剑招如行云流水。
不多时，俩人又对战数招，拳风剑影交错，李莽喘息渐粗，江离却气息平稳。
差不多了，江离看着李莽一拳挥来，拳势凶猛，他立起剑鞘横挡，在拳头触碰到剑鞘瞬间，握着剑鞘借此力腕翻剑转，动作一气呵成，同时云绕回身施展，身形如鬼魅般突兀的来到李莽侧面，手中剑鞘顺势如疾电般刺向其腰部要害。
一击之后，李莽感受到腰间传来剧痛，如遭重锤，身形一晃，失衡之下踉跄后退，终是支撑不住，重重倒在场中尘埃里，呻吟不止。
花厅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唯有李莽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在回荡。
灯影下，那魁梧的身躯蜷缩在尘埃里，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因腰间的剧痛而力不从心，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砸在青砖上。
老夫人拨动玉捻珠的手指彻底停下，目光落在尘埃中的李莽身上，片刻，又缓缓抬起，看向场中持鞘而立的少年。
那眼神深邃，辨不出是赞许还是更深沉的思量，只淡淡开口，声音平稳无波：“胜负已分。江公子好身手。”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仆从，“扶李护卫下去，好生歇息。”
仆从连忙上前，心翼翼地去搀扶李莽。
那艳丽妇人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如同戴上了一张僵硬的面具。
她看着自己精心挑选、寄予厚望的护卫如此狼狈落败，眼底的火苗瞬间熄灭，转而燃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恼和恨意，几乎要将手中的丝帕绞碎。
她强自按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地奉承道：“江……江公子果然少年英才，名不虚传！李莽他……学艺不精，让公子见笑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江离手腕轻转，那柄刚刚击败淬体境武者的梨木剑鞘在他掌中灵巧地挽了个花，随即垂落身侧。
他面色依旧沉静，仿佛方才那场迅捷凌厉的交手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叶。
他对着主位的老夫人微微躬身，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老夫人谬赞，侥幸承让。”
目光转向那艳丽妇人时，也只是疏离地点零头，“夫人言重。李护卫根基扎实，力道雄浑，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语气平淡，却像最锋利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妇人强撑的体面。
张云舟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指节上因用力攥拳而泛起的白痕迅速被血色覆盖。
他快步上前，伸手扶住江离看似无恙却不知是否脱力的臂膀，入手只觉那臂膀沉稳依旧，并无颤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脸上重新挂起明朗的笑容，声音带着由衷的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离弟！好！太好了！”
他环视四周，朗声道，“精彩！当真精彩！离弟这手以鞘代剑的功夫，当真令人大开眼界！来来，快坐下歇息！”
他拉着江离欲回座位，目光扫过尘埃中正被搀扶起身、犹自痛苦呻吟的李莽，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冷意。
这妇人，心思未免太过阴毒。他转向艳丽妇人，笑容依旧，话锋却暗藏机锋：“婶娘，您这护卫选得……呵呵，当真是‘用心良苦’。只是下次若再要助兴，还是选些更稳妥的方式为好，免得……再惊扰了祖母。”
张云舟的话语虽带着笑，却像淬了冰的针尖，直刺艳丽妇人要害。她脸色一阵青白交加，涂着厚厚胭脂的脸颊肌肉抽动，却不敢发作，只死死攥着手中丝帕，指节泛白。
老夫人将一切尽收眼底，浑浊却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她手中的玉捻珠重新开始缓缓拨动，发出细微而规律的磕碰声，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厅内紧绷的气氛为之一缓。
“好了，”老夫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李莽被搀扶下去时压抑的呻吟和艳丽妇人粗重的呼吸，“些许助兴插曲，过了便罢。云舟得对，莫要扰了兴致。”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重新落座的江离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江公子既已尽兴，便好生歇息用些茶点。”
她着，视线转向身旁侍立的嬷嬷，嬷嬷立刻会意，微微躬身。
“今日也乏了，”老夫人缓缓起身，身姿依旧挺拔，带着久居高位的威仪，“你们年轻人自便，老身先回房歇息了。”她目光掠过脸色依旧难看的艳丽妇人，不轻不重地又加了一句，“老二家的，你也随我来。”
艳丽妇人如蒙大赦又似被架在火上，慌忙起身，连声应是，不敢再看场中任何人，匆匆跟上老夫饶步伐，那背影透着一股仓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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