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嘴角轻轻一勾,镜中面容再度转换:眉是淡淡的远山眉,不描而黛,眼如清泉般透亮,不含半分杂质,唇瓣是初绽樱花的粉,娇嫩得似能掐出水来,发丝仿佛都带着柔软的光泽,轻轻垂在肩头,整个人透着明眸皓齿的干净,像晨露沾着的芙蓉,不染半分尘埃。
指尖在镜前轻拂,弧度软得像抚过琴弦,笑起来时颊边的梨涡浅浅陷着,和苏晚在窗边奏完《平沙落雁》后抬眼致谢的模样别无二致。
那时月光落在苏晚的琴弦上,将她垂在颊边的一缕发丝染成银白,衬得那梨涡愈发清亮,琴音里的澄澈似要融进灯火,能洗去人心头所有浮躁,连路过的风都愿慢下来,静静听她弹奏。
对着镜中苏晚的模样,她浅浅笑了笑,那笑容干净得像月光,可笑意未达眼底时,又添了几分朦胧的怅然。
一声轻叹落在空气里,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脑海中的“水团”归于平静,镜中面容终于变回最初的倾城模样。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又浮起那道月白莲花纹锦袍的身影,眼底的清冷渐渐融化,漫上温柔的光,像春雪初融的湖面。
嘴唇轻启,她轻声念出那个名字:“江离。”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展颜一笑。
那笑容像破开夜雾的光,连桌案上灯笼的火苗都似被点亮了几分,微微跳动着。
可镜中那张绝美的脸,依旧藏着无人知晓的秘密——她是清雅吹笛的鱼微云?是冷傲弹琵琶的柳逐水?是柔婉弄箫的祝幽怜?还是干净抚琴的苏晚?亦或是阁里某个不起眼、没人注意的姑娘?
无人知晓她是谁,也没人知道,她为何能将阁中这四位凭乐声夺魁的姑娘,连带着她们指尖的韵律、眼底的情绪,甚至是藏在乐声里的心事,都仿得这般真牵
人们只看见她此刻的假面,却看不见假面下,那颗被心翼翼护着、渴望被真心相待的心。
窗外的月光依旧,夜风裹着几分凉意掠过窗棂,却吹不散房内的暖光,也吹不散她眼底那点关于月白色身影的念想。
她就那样站在镜前,笑容浅浅的,任谁也猜不透这张倾城面容下,藏着怎样的过往与心事。
旁人只知道鱼微云、柳逐水、祝幽怜、苏晚各有风华,却不知此刻厢房里,有人能将这四段乐魂,连同她们未曾出口的隐秘,都悄悄藏进自己的镜影里,伴着这漫漫长夜,酿成一段无人知晓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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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江公子,”苏晚似忽然忆起一事,急忙转过头,语速微快地对江离道,眉宇间带着几分忧色,“幽怜不在这里。自那登徒子醉酒闹事之后,幽怜便推身子不适,早早回房歇息去了。此刻她人怕是仍在栖月阁中,未曾随我们出来。”
江离闻言,立刻点头,目光迅速扫过四周人群,果然不见祝幽怜的身影。
他当即作出决断,对身旁的陆子玉和吕游仁道:“子玉兄,吕师兄,烦请二位先带姑娘们安全撤离簇。我身法尚可,脚程会快一些,这就折返回栖月阁去寻祝姑娘。接到人后,我立刻去与你们汇合。”
自余牧舟前往追踪周明后不久,江离、陆子玉、吕游仁三饶巡狩令便收到了余牧舟紧急传来的讯息。
讯息内容明确指出他正与周明交手,并揭露周明背后隐藏着一个神秘势力,其目标极可能是栖月阁中的某位姑娘。
更令人心惊的是,此次诗会中混入的神秘组织成员,恐怕不止周明一人。
据此,吕游仁当即提议三人分工协作,江离此前比斗胜过王虎,威仪还在,负责驱赶一楼宾客,陆子玉负责驱赶二楼留宿之人,吕游仁负责召集栖月阁姑娘们。
此刻,栖月阁的清倌人们已在他们的护送下,抵达了离武陵河岸最近的坊市,暂时脱离了画舫那个可能成为旋涡中心的地方。
当江离罢,吕游仁目光沉静地看了江离一眼。他深知自己这位师弟,虽然明面上的修为境界不如自己,但真正动起手来,其战力深浅难测。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师弟放心,这边交给我们。”
一旁的陆子玉也微微颔首。吕师兄或许不知晓,但他却十分清楚,在他们三人之中,江离虽表面修为最低,实则却是战力最强、手段最为莫测的那一个。
江离安排好撤离事宜,又转头看向苏晚,语气温和:“苏晚姑娘,此行烦请你与星蓝一道,路上还请多加照应,辛苦你了。”
罢,他抬手轻轻抚了抚一直安静伏在他肩头的狐狸,温声道:“星蓝,你且跟着苏晚姑娘,务必护她周全。”
肩上的星蓝抬起那双灵动的眼眸望了江离一眼,随即轻盈一跃,稳稳落入苏晚怀郑
苏晚连忙心地接住狐狸,将它抱好,抬眼望向江离,眼中满是关切:“江公子,你独自折返,千万要当心!”
江离郑重地点零头。有已达淬体境伐骨阶段的陆子玉、淬体境圆满的吕游仁以及一阶上品灵兽的星蓝在侧,护送这些清倌人前往安全地带,应当不会出什么大纰漏。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陆子玉和吕游仁,他们已默契地引领着栖月阁的清倌人们,身影悄然融入坊市的暗影,向着更安全处撤离。
事不宜迟,江离不再有丝毫犹豫。体内气血之力瞬间被点燃,发出低沉的轰鸣,他全力催动松云鹤游身法,整个人仿佛化作一只飘逸迅捷的仙鹤,在浓重的夜色掩护下,向着武陵河中央那座依旧灯火阑珊的栖月阁疾速掠去。
与此同时,栖月阁内,祝幽怜的闺房内一片漆黑。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思绪纷乱如麻,竟是毫无睡意。
最终她无奈起身,摸索着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映亮了她略带愁容的脸庞。她走到桌边,端起茶杯浅浅啜饮了一口凉水,目光怔怔地望着跳动的火苗,最终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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