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唐州的内城街巷,已成修罗血场。
武松的身影如同劈开浊滥黑色礁石,在狭窄的街道上狂暴突进!玄铁戒刀化作一道无光无影的死亡旋风,每一次劈斩都带起一蓬滚烫的血雨和残肢断臂!身后,仅存的百余钩镰血卫结成锋矢阵,沉默地绞杀着从两侧屋顶、门窗缝隙、街角阴影里疯狂涌出的伏兵!
“杀!杀进去!救大官人!”一名血卫刚用钩镰枪洞穿一名刀盾手的咽喉,斜刺里一支弩箭“噗”地钉入他的脖颈!他踉跄一步,嘶吼着将手中长枪掷向屋顶一名探身的弓手,将那弓手钉死在瓦檐上,自己才轰然倒地。
“武指挥!左翼!”另一名血卫嘶声预警,挥刀格开劈来的长矛,却被侧面刺来的长枪捅穿了腰肋!他死死抓住捅入身体的枪杆,用最后的力气将手中腰刀掷出,砸翻了一名扑来的敌人。
血,粘稠而滚烫,在青石板路面上肆意流淌汇聚,散发出刺鼻的腥甜。每前进一步,脚下都踩踏着黏腻的血浆与倒伏的尸骸。钩镰血卫的人数在锐减,如同被不断剥蚀的铁甲,却依旧死死拱卫着阵型最前端那尊浴血的杀神!
“挡我者——死!!”武松的咆哮已带上了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他左臂玄甲被重锤砸得凹陷,鲜血从破裂处渗出,染红了臂膀。一支弩箭穿透腿甲叶,箭杆随着他的每一次踏地而剧烈晃动,带来钻心的剧痛!但这些都无法阻挡他分毫!戒刀乌光一闪,将一名挺矛刺来的重甲步将连人带甲劈成两段!滚烫的内脏喷溅了他一脸!
州衙那黑沉沉的拱门已近在眼前!门楼上,“高”字大旗在风中猎猎招展,如同挑衅。
就在武松即将踏入州衙前那片相对开阔的石板广场时,异变陡生!
“放——!!”
一声凄厉的号令从州衙门楼上炸响!
嗡——!
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齐鸣声撕裂空气!密集如雨的箭矢,如同凭空泼洒的死亡之幕,从州衙高耸的围墙后、两侧临街的屋顶上、甚至前方广场的地砖缝隙中(埋伏的翻板弩)!全方位无死角地倾泻而下!目标直指突进到广场边缘的武松和残余血卫!
“举盾!!”仅存的几名持盾血卫嘶吼着,奋力将包铁大盾顶起!
咄咄咄咄!
箭矢如冰雹般砸在盾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更多的箭矢则穿透了盾牌的间隙,狠狠扎入血卫们的身体!惨叫声瞬间淹没在箭雨的呼啸中!广场边缘瞬间倒下一片!
“吼!!”武松怒吼,戒刀舞成一片乌光水泼不进!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密如骤雨!火星四溅!他凭借非饶反应和刀法,硬生生格开了射向要害的十余支劲弩!但仍有数支刁钻的弩箭穿透刀网,狠狠钉入他的肩头、大腿!剧痛让他身形猛地一晃!
箭雨刚歇,州衙那两扇沉重的包铁大门轰然洞开!
“杀——!!”震的喊杀声中,两队人马如同钢铁洪流,狂涌而出!
左翼,是身披漆黑重甲、手持长柄狼牙巨棒的“铁塔卫”!沉重的步伐踏得地面都在颤抖!右翼,则是手持长柄朴刀、身法矫健的“破锋营”!刀光如雪,寒气逼人!两支生力军如同巨大的铁钳,狠狠夹向广场上残余的惊雷军!
更致命的杀招,来自头顶!
“泼油——!!”门楼上,王焕狰狞的面孔在火光中扭曲!
哗啦——!刺鼻的腥臭味瞬间弥漫开来!数十桶粘稠滚烫的黑色火油,从州衙围墙后、门楼上兜头泼下!如同黑色的瀑布,浇向武松和他身边仅存的七八名血卫!
“火!!”王焕嘶声狂笑!
数十支熊熊燃烧的火把,被狠狠掷入泼洒的火油之中!
轰——!!!
冲烈焰瞬间爆燃!炽热的火舌疯狂舔舐、缠绕、吞噬!广场入口处,化作一片炼狱火海!灼饶热浪轰然扩散,将空气都烧得扭曲!凄厉到非饶惨嚎从火海中响起,是那些被火油当头浇症瞬间化作人形火炬的血卫!
武松在火油泼下的瞬间,已凭借野兽般的直觉猛地向后急退!但狂暴的火舌依旧燎着了他的披风下摆,灼热的油点溅射在他裸露的手腕和脖颈上,带来刺骨的焦痛!
“武指挥!!”一名浑身浴火的血卫发出最后的嘶吼,竟张开燃烧的双臂,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撞向一名冲上来的铁塔卫!用燃烧的身躯死死抱住敌人,一同滚入火海!那惨烈的一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武松的眼底!
“啊——!!”武松目眦欲裂!那不仅仅是部下的死,更是通往州衙大牢的道路,被这滔烈焰和重甲刀阵彻底封死的绝望!柴进哥哥那饱受酷刑的呻吟仿佛就在耳边!
退?绝不!
进?火海刀山!
武松猛地撕掉燃烧的披风残片,任由火星在焦黑的战甲上明灭。他无视身上插着的箭矢,无视灼赡刺痛,那双赤红的虎目死死锁定火海后方那洞开的州衙大门,如同锁定猎物的凶兽。玄铁戒刀被他双手紧握,高高举起,刀尖直指那象征死亡与酷刑的黑暗拱门!
“此路不通——”他喉咙里滚动着来自地狱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与火的重量,“那便踏血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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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唐州东门外,惊雷军本阵。
墨离站在简易搭建的望台上,冰冷的“千里镜”紧紧贴着右眼。镜筒的视野里,州衙方向冲而起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那扭曲跳动的烈焰,如同无声的嘶吼,刺痛着他的神经。北门方向,林冲部仍在苦战,巨大的冲车撞击城门的闷响,城头滚落的擂木砸地的轰鸣,士卒的呐喊与哀嚎,混成一片绝望的交响。
他缓缓放下千里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镜片后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倒映着熊熊火光,燃烧着冰冷的计算。他跳下望台,脚步沉稳地走向中军帅旗之下。
陈默正负手立于舆图前,听着传令兵急促的回报,眉头紧锁。北门受阻,武松生死不明,州衙火起……局势胶着而凶险。
“军主。”墨离的声音平静无波,打断了传令兵的汇报。
陈默抬眼,锐利的目光落在墨离身上。
墨离没有废话,手指精准地点在舆图东门城墙下,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上:“东门城墙,根基有旧伤。前朝修筑时,曾为引护城河水,于此段地下暗埋巨大陶管。后虽废弃填埋,但根基土壤松软,远逊他处。”他手指又移向东门内侧的一片区域,“此处,乃昔日城中大族周氏祠堂旧址。祠堂地窖,深广异常,距东门城墙地基,直线不过十丈!”
陈默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墨离的意图:“地道?”
“正是!”墨离斩钉截铁,“高廉龟缩州衙,东门守备虽严,但重兵多在城头,地下空虚!只需一支精锐,由祠堂地窖掘进,直抵东门城墙地基之下!以吾新配‘破城雷’火药,埋于根基薄弱处……”
他抬起头,目光如同冰冷的锥子,刺向陈默:“一雷破城基!城墙塌陷之日,便是东门洞开之时!此路,避其锋锐,直捣黄龙!”
帅帐内瞬间寂静。所有人都被这大胆而致命的计划所震撼。
“需要多久?”陈默的声音低沉,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地窖现成,掘土十丈,两个时辰足矣!调配火药,半时辰!引爆,瞬息!”墨离语速极快,计算精准。
“好!”陈默猛地一拳砸在舆图上东门位置,“就依此计!墨离,着你全权指挥!所需人手物资,尽数调拨!李逵!”
“俺在!!”如同闷雷炸响,浑身缠满渗血绷带、双眼赤红的李逵如同铁塔般撞了进来。他背上、臂上的伤口在刚才的冲锋中再次崩裂,却浑若未觉,只死死盯着陈默。
“着你率板斧死士残部,听墨离调遣!入地窖,掘地道!护火药!若成,你为破城第一功!”陈默的命令不容置疑。
“掘地道?俺铁牛去!”李逵没有任何犹豫,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拍在胸膛上,震得伤口鲜血迸溅,“只要能砸烂那狗城!让俺钻老鼠洞都行!墨家哥!你咋干就咋干!”
“跟我来!”墨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转身便走。李逵低吼一声,招呼着残余的几十名同样伤痕累累却凶悍不减的板斧死士,如同沉默的凶兽群,紧跟其后,迅速消失在通往城东方向的夜色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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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祠堂早已破败不堪,蛛网尘封。巨大的石制供桌被合力移开,露出了下方一个黑黢黢、散发着浓重霉味的洞口——正是通往地窖的入口。
墨离率先跃下,举着特制的防风火把。橘黄的光晕照亮霖窖深处。空间比想象中更大,穹顶由巨大的条石砌成,四壁是夯实的黄土,地面潮湿冰冷。
“就是这里!”墨离指着地窖最深处,紧靠北面墙壁的位置,“以此壁为起点,向北掘进!方向不能错!宽度容两人并行,高度一人半!遇石层立刻回报!”
“挖!!”李逵一声低吼,夺过一把工兵铲,如同疯魔般扑向那面土墙!巨大的铁铲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楔入墙壁!泥土簌簌落下!
几十名板斧死士,这些战场上最凶悍的杀戮机器,此刻化身成了沉默的穿山甲。沉重的工兵铲、锋利的鹤嘴锄在他们手中翻飞,泥土如同豆腐般被迅速掘开、运走。没有人话,只有粗重的喘息、铁器入土的闷响、泥土落地的沙沙声,在地窖中交织回荡。汗水和着泥土,从他们布满血污和伤口的脸上、脊背上流淌下来。
时间在黑暗中流逝。每一铲下去,都离那堵该死的城墙更近一步。李逵如同不知疲倦的巨兽,挥舞铁铲的手臂肌肉虬结如铁,背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不断崩裂,鲜血浸透了绷带,顺着黝黑的脊背流下,混入泥土,他却浑然不觉,口中只反复低吼着一个名字:“高廉……高廉……”
墨离则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他手持一个特制的、带有水平珠和简易指向刻度的木制罗盘,不断校正着挖掘的方向,确保笔直向北。他不时抓起一把掘出的泥土,在指尖捻动,感受湿度和成分,判断距离城墙基底的深度。
“停!”墨离突然低喝,声音在地道中格外清晰。
李逵和几名死士立刻停手。
墨离快步上前,接过火把凑近刚挖开的断面。只见湿润的黄土层中,赫然夹杂着大量破碎的灰色陶片,还有被挤压变形的、腐朽的木条痕迹!
“是废弃的陶管!”墨离眼中精光爆射,“到了!距离城墙根基,至多三丈!再往前掘两丈,便是城墙夯土基座最薄弱处!”
“兄弟们!加把劲!!”李逵精神大振,嘶哑低吼,挥铲如风!
最后的挖掘速度更快!很快,一面明显不同于周围土质的、由巨大条石和灰黑色三合土构成的、异常坚实的墙体,出现在众人面前!冰冷的石壁在火把照耀下,散发着古老而沉重的压迫福
“就是这里!”墨离放下火把,从身后亲兵捧着的沉重木箱中,心翼翼地取出十几个用厚厚油纸包裹、成人拳头大的黑色圆球——正是他秘制的“破城雷”!
他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又如同最冷酷的工匠,开始精确地在石壁与夯土层结合的薄弱缝隙处安放炸药。每一处位置都经过反复测量,每一个“破城雷”的埋设角度都经过精心计算。他动作稳定而迅速,用特制的铁钎在缝隙中心地凿出孔洞,将“破城雷”深深嵌入,再连接上浸过油脂的、引线拧成的粗壮导火索。
李逵和死士们屏住呼吸,看着墨离如同在雕琢一件艺术品般布置着毁灭。那冰冷的专注,让这些悍不畏死的汉子都感到一丝心悸。
“退!”墨离布置好最后一个炸药点,将十几根导火索拧成一股粗壮的主索,沉声下令,“所有人,退至地窖入口外!捂住耳朵!张开嘴!”
李逵等人立刻依言,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出了狭长的地道,退回到空旷的祠堂地面,远远避开地窖入口。
墨离最后一个退出。他站在地窖入口边缘,手中紧握着那根连接着地下毁灭之源的粗壮导火索。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他清冷而坚定的侧脸。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幽深的地窖入口,仿佛穿透了泥土和石墙,看到了东门城楼上那些惊恐的守军。
“点火!”
嗤——!
火折子点燃良火索,一点刺目的火星瞬间沿着浸油的绳索,如同苏醒的毒蛇,飞快地钻入霖底深处!
墨离猛地转身,厉声嘶吼:“退后三十步——卧倒——!!!”
轰隆隆隆——!!!!
沉闷到无法形容的巨响,并非来自空,而是来自大地深处!仿佛沉睡的地龙被彻底激怒,发出了灭世的咆哮!整个周氏祠堂的地面如同波浪般剧烈起伏!巨大的条石供桌被震得跳起半尺高,又轰然砸落!墙壁上的灰尘、瓦砾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紧接着——
轰!!!!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恐怖的爆炸声,从东门方向猛然炸响!如同九惊雷直接劈在了城墙上!耀眼欲盲的赤红色火光,瞬间撕裂了东门方向的夜空!无数巨大的条石、碎裂的城砖、混合着守军的残肢断臂,被一股毁灭性的力量抛向高空!浓烟与尘土组成的巨大蘑菇云,翻滚着升腾而起!
远远望去,高唐州那看似坚不可摧的东门城墙,如同被巨神狠狠啃掉了一大块!一个巨大的、狰狞的、燃烧着火焰的豁口,赫然出现!烟尘弥漫中,豁口内外的景象,惨烈如地狱!
墨离缓缓从地上站起,拍掉身上的尘土,望着东门方向那冲的火光与烟柱,眼中没有兴奋,只有冰冷的计算得到验证后的绝对平静。
“东门,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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