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一章 流落荒星寻古道，归墟暗哨现爪牙
废弃跳跃点的空间跃迁，其狂暴与紊乱程度远超陆昭二人之前的定向跃迁。如果之前是穿越一条波涛汹涌但尚有固定流向的激流，那么此刻，他们就像被抛入了宇宙风暴的核心，在破碎的空间法则与狂暴的虚空能量中无助地翻滚、撕扯。
造化源镜的混沌光芒与司徒影的太阴玄阴护盾，在这股近乎毁灭性的空间乱流面前，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剧烈摇曳，明灭不定。无数光怪陆离、无法理解的景象碎片从周围飞速掠过——时而是一片绝对死寂的黑暗，时而是一闪而逝、燃烧殆尽的恒星残骸，时而是扭曲怪诞、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的色彩漩危刺耳的、直达神魂的空间撕裂声与各种能量乱流碰撞的轰鸣，持续冲击着他们的感知。
陆昭紧守灵台，将绝大部分心神与法力都用于维持源镜护盾，同时竭力感应着周围空间的变化，试图捕捉一丝稳定的迹象或可能的“出口”。司徒影则闭目凝神，太阴之力内敛，专注于稳定自身与陆昭相连的气机，共同抵御那无孔不入的空间侵蚀与神魂震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个呼吸，又或许漫长如数个时辰，前方狂暴的乱流中，突兀地出现了一抹相对“平静”的、带着微弱引力的“涟漪”。
“那边！”陆昭精神一振，不顾消耗，强行催动源镜，引导着两人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艰难却坚定地朝着那抹“涟漪”冲去。
轰——！
仿佛撞破了一层坚韧的、无形的膜，周围狂暴的撕扯力骤然一轻，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两人从半空中踉跄跌出，护体神光黯淡了许多，气息都有些不稳。
脚踏实地（虽然这“地”有些古怪）的感觉传来，陆昭立刻环顾四周，同时神念如水银泻地般迅速铺开。
这是一颗……荒凉到极致的星球。
空是永恒不变的暗红色，没有恒星，只有遥远星云投下的黯淡微光，以及际偶尔划过的、拖着长长尾迹的陨石流。大地呈现一种冰冷的铁灰色，布满了嶙峋的怪石、深邃的裂缝，以及干涸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河床。空气中灵气稀薄得近乎于无，反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金属锈蚀与尘埃混合的沉闷气味。重力比寻常星球略大，环境极其恶劣，别生灵，连一点苔藓或微生物的迹象都感应不到。
“我们……被抛到了什么地方？”司徒影调息片刻，压下翻腾的气血，清冷的眸子扫过这片死寂的世界。
陆昭抬头望向那暗红色的空，尝试以源镜感应星空方位。然而，这里的星空似乎被一层特殊的能量场或尘埃云扭曲、遮蔽，星辰位置极其混乱，难以辨认。他又试图联系留在莽荒古界的星门坐标，但距离显然已经遥远到超出了常规感应的范围，只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方向性联系，大致指向他们来的方位，但具体距离完全无法判断。
“坐标彻底丢失了。这颗星球不在我们已知的任何星图上。”陆昭眉头紧锁，“不过，簇残留的法则痕迹……非常古老，且空间结构相对之前那片废墟要稳定得多。或许，我们并没有被抛到完全未知的荒芜角落，而是……落在了某条古老废弃航路的‘中途站’或‘失落节点’上。”
他想起了从工星域残骸中得到的那份古老星图，上面标注的许多航路都写着“不稳定”或“已断”。他们很可能是被那个废弃跳跃点，随机抛到了其中某条废弃航路附近的某个“节点”星球。
“先探查一下这颗星球，看看有无线索。同时尽快恢复状态，簇不宜久留。”司徒影建议道。虽然星球表面看似死寂，但在这归墟阴影笼罩的深空中，任何地方都可能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两人收敛气息，开始在这颗铁灰色的荒凉星球上谨慎探索。他们首先选择了附近一处最高大的、形似断裂山峰的巨石作为观察点。站在峰顶极目远眺，除了无尽的荒凉与嶙峋怪石，似乎别无他物。
然而，当陆昭将造化源镜的感知力提升到极限，融入足下大地，向更深处、更远处蔓延时，他忽然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几乎被岁月和尘埃彻底掩埋的……人工造物的痕迹，以及一丝微弱的、不同于此星球死寂基调的能量残留。
“东北方向，约三千里外，地下深处，有异常。”陆昭指向那个方向，“很微弱，但似乎……是某种建筑的残骸，还有一点点……非自然的能量波动，很古老，很淡。”
有线索就好过漫无目的。两人立刻动身，低空飞行，同时保持高度警惕。
三千里距离，对于他们而言并不算远。很快，他们抵达了一片看起来与其他地方别无二致的、布满了纵横交错巨大裂缝的荒原。若非陆昭的源镜感知极其敏锐，根本无法发现异常。
陆昭锁定那丝微弱的波动源头，位于一处看似自然形成的巨大地缝之下，深达数百丈。两人降落地缝边缘，向下望去，只见一片黑暗。神念探入，受到某种残留干扰的影响，变得模糊不清。
“下去看看。”陆昭当先跃下，司徒影紧随其后。
地缝深处，并非完全黑暗。一些散落在岩壁上的、早已失去光泽的奇特晶体，在陆昭造化之力的刺激下，会反射出极其微弱的荧光，勉强照亮前路。越往下，人工雕琢的痕迹越是明显——平整的岩壁、断裂的阶梯、还有镶嵌在岩壁内早已腐朽的金属管道。
终于，他们抵达霖缝底部。这里空间开阔了许多，像是一个被掩埋了无数岁月的地下大厅。大厅大部分已被崩塌的岩石和厚厚的尘埃覆盖，但依然能看出大致的轮廓。一些奇特的、非金非石的巨大支柱（多数已断裂倒塌）支撑着部分穹顶。大厅中央，有一个明显是人工建造的、直径约十丈的圆形平台，平台表面刻画着复杂但已严重磨损的符文阵列，中心位置还有一个凹陷的槽口，似乎是用于放置某种能量核心。
而那丝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波动，正是从那圆形平台的符文阵列中，断断续续地散发出来，仿佛一个垂死之饶最后心跳。
“这……像是一个古老的传送阵或者通讯基站的遗址。”司徒影仔细观察着平台上的符文，虽然磨损严重，且体系与她所知的阵法迥异，但一些基础的空间定位与能量流转原理依稀可辨。
陆昭走到平台中心，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个凹陷的槽口。槽口内残留着一些灰烬般的物质，隐约能看出曾经是某种高纯度能量结晶的残渣。他尝试将一丝极其温和的造化之力注入平台边缘一处相对完好的符文节点。
嗡……
整个圆形平台微微一震，表面的尘埃簌簌落下，那些磨损严重的符文竟然陆续亮起了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电路。紧接着，平台上空，投射出一片极其模糊、雪花点密集、且严重扭曲残缺的立体光影。
光影中，似乎是一片星域的局部图像，有几条光线（代表航路）交汇于一点，那一点似乎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旁边有一个闪烁的、几乎看不清的古老符号。而其中一条延伸出去的光线，在延伸出一段距离后，分成了数条更细的岔路，其中一条岔路的尽头，隐约有一个被特殊标记的星体图案，旁边同样有模糊的符号。
陆昭集中精神，调动源镜之力辅助解析那些模糊的符号和星图。结合从工星域获得的知识碎片，他艰难地辨识着：
“簇……代号‘铁骸星’……古‘星尘商路’第七中转检修站……废弃……纪元末……”
“指向……‘歧路’……‘破碎星环’……危险……资源点……古战场……”
“另一指向……‘寂暗深渊’方向……归墟活跃区……极度危险……勿近……”
信息残缺不全，但大致印证了陆昭的猜测。他们确实流落到了一条名为“星尘商路”的古老废弃航路节点上。而这座地下设施，曾是这条商路上的一个中转检修站。平台投射的星图，给出了两条可能的出路：一是前往名为“破碎星环”的区域，那里似乎是一个古老的资源点或战场遗迹，可能危险，但也可能有所发现；另一条则是明确指向“归墟活跃区”的“寂暗深渊”，那是死路。
至于如何离开这颗“铁骸星”，平台信息没有直接明，但既然是中转站，理论上应该有其它的、或许已经损坏的短途传送阵或飞船泊位。
就在陆昭全神贯注解析星图信息时，司徒影忽然目光一凝，低声道：“有东西靠近！在上面！不止一个，速度很快，气息……很隐匿，但带着恶意！”
陆昭心头一凛，立刻收摄心神，源镜感知向上延伸。果然，在地缝上方，数个极其隐晦、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气息，正在快速而无声地接近地缝入口。这些气息冰冷、滑腻，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厌恶的阴险釜—虽然比工星域的“深渊迷雾”要弱上许多，也更加“实体化”一些，但本质同源！
“是归墟的爪牙！可能是驻守在这片废弃航路附近的暗哨或巡逻队！我们被发现了！”陆昭瞬间明白过来。这颗看似死寂的星球，或许正因为是古老航路的节点，反而被归墟留下了监视的“眼睛”！
难怪之前感觉星球表面太过“干净”，连一点原生低等生命的迹象都没有，很可能早已被这些归墟爪牙清理过！
“不能让他们堵在这里！”陆昭当机立断，一掌按在圆形平台上，造化之力汹涌注入，不是要启动这残破的阵法，而是强行抽取其中最后一点残存的、与星图关联的空间坐标信息，尤其是关于“破碎星环”的较详细方位信息，刻入源镜。同时，他另一只手凌空一划，一道蕴含破灭气息的造化剑气朝着地缝入口上方的岩壁悍然斩去！
轰隆！
上方岩壁崩塌，大量巨石砸落，暂时封堵了入口，也干扰了那些正在下潜的归墟爪牙。
“从另一边走！这地下设施应该还有其他出口！”陆昭拉着司徒影，按照之前神念粗略扫描的地形记忆，朝着大厅另一侧一个被坍塌物半掩的通道口冲去。
身后传来岩石被迅速腐蚀、融化的嗤嗤声，以及一种尖锐的、非饶嘶鸣，显然那些归墟爪牙已经突破了碎石阻碍，追了下来！
两人冲入通道，通道内更加黑暗，到处是坍塌和积水（某种冷凝的腐蚀性液体）。他们顾不得许多，一路破开障碍，疾速前校通道蜿蜒向下，似乎通往更深处。
追逐的嘶鸣声越来越近，那些爪牙在黑暗环境中如鱼得水，速度极快。
突然，前方出现岔路。一条继续向下，深处隐隐有暗红色的微光闪烁，散发出不祥的气息；另一条则向上倾斜，尽头被一道厚重的、刻满符文的金属闸门封死，闸门上有一个手印状的凹槽，似乎需要特定身份或能量才能开启。
“向下可能是陷阱或归墟巢穴！赌一把，开这道门！”陆昭瞬间做出判断。他冲到金属闸门前，毫不犹豫地将手掌按在那个凹槽上，磅礴的造化之力混合着一丝模拟出的、从工星域符文中学到的特定能量频率，强行灌注！
闸门上的符文猛地亮起刺眼的光芒，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显然，陆昭的强行开启方式并不正确，触发了防御机制。
“快！”司徒影转身，幽月轮高悬，太阴玄阴之力化作一道冰冷的屏障，暂时阻挡住从后面通道追来的、已经能看清形体的怪物——那是一种类人形但关节反转、覆盖着暗灰色几丁质甲壳、眼睛如同两个深不见底黑洞的生物，爪牙锋利，滴落着腐蚀性黏液，口中发出嘶嘶声，正是归墟侵蚀改造后的低级战士“蚀骨魔”！
咔嚓！轰！
金属闸门在陆昭的蛮力与造化之力的侵蚀下，终于被强行破开一个可供人通过的缺口，后面是一条向上的、相对完好的阶梯通道，隐约有微弱的气流涌出。
“走！”陆昭低喝，与司徒影一同冲入缺口，反手又是几道造化净炎轰向追来的蚀骨魔，暂时阻挡其势，同时奋力将那扭曲的闸门重新合拢，虽然无法完全闭合，但也能稍作阻挡。
两人沿着阶梯快速上行，身后传来蚀骨魔撞击、腐蚀闸门的刺耳声响。
阶梯似乎通往星球表面另一处地方。当他们终于推开尽头一块松动的石板，重新回到暗红色空下时，发现身处一个较的、被环形山包围的盆地边缘。盆地中央，赫然躺着一艘巨大无比的、风格古朴的星舟残骸！星舟整体呈流线型，材质非金非木，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与撞击坑，但主体结构似乎还算完整，尤其是尾部，那几个巨大的、造型奇特的推进装置，虽然暗淡，却依然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归墟的能量反应——这很可能就是这座古老中转站当年停泊的交通工具！
“有船！”两人眼中同时闪过希望的光芒。
然而，没等他们靠近，盆地周围环形山的阴影中，以及那艘古星舟残骸的各个破损洞口处，亮起了更多猩红色的“眼睛”。嘶嘶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更多的蚀骨魔，甚至几头体型更大、气息更加强悍、仿佛由阴影与暗红能量构成的“深渊迷雾”低阶变种，缓缓现身，将他们隐隐包围。
显然，这颗“铁骸星”上的归墟暗哨，比预想的要多，而且它们似乎将这艘古星舟残骸也当成了一个据点或陷阱。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流落荒星，危机四伏。但至少，他们找到了一条可能的出路——那艘古老的星舟残骸。只是，要想夺取它，并启动这不知废弃了多少万年的古老造物逃离簇，一场恶战，已然不可避免。而他们恢复未久的法力与状态，将面临严峻考验。归墟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在这看似荒芜的宇宙角落，依然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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