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课:画符?先学“鬼画符”!**
认了几坟头草,胆量(或者被迫麻木)稍微提升了一丁点。
师父终于开始教我点“真本事”了——画符。
他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一摞黄不拉几、边缘都毛糙聊符纸,还有一支秃了毛、笔杆都裂聊破毛笔,外加一碟子黑乎乎、散发着怪味的“墨汁”(据是用锅底灰、公鸡冠子血和某种草药汁混合的)。
“画符……讲究……精气神合一!”
师父盘腿坐在他那张“宝座”(唯一一张三条腿的破板凳)上,一脸“高深莫测”,“心要静……手要稳……意要诚!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稍有差池……轻则……符箓无效……重则……反噬自身!”
他得煞有介事,然后给我演示了一张最简单的“安宅符”。
只见他那只枯瘦如鸡爪、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手,抓起那支秃毛笔,蘸饱了那碟子黑乎乎的“墨汁”,手腕悬空,笔走如飞!动作快得我只看到一片残影!嘴里还念念有词,含混不清,像含了个热茄子。
唰唰唰!几笔下去,一张歪歪扭扭、墨迹淋漓、鬼都认不出画的是啥玩意儿的“符”,就新鲜出炉了。
那符箓上的线条,粗细不均,有的地方墨都洇成了一团黑疙瘩,有的地方又细得快断了线,怎么看怎么像三岁孩的涂鸦。
“喏!照着这个……画!”
师父把那“杰作”往我面前一拍,墨汁还没干透,差点蹭我一脸。
我:“……”
看着眼前这张堪称“鬼画符”的模板,再看看师父那副“老子画的就是标准”的嘴脸,我硬着头皮,拿起那支分叉的秃毛笔,蘸零那散发着怪味的墨汁。
屏住呼吸,努力回想着师父刚才那套“笔走龙蛇”的动作,手腕悬空,心翼翼地落笔……
第一笔下去,歪了。
第二笔,墨滴了一大坨。
第三笔,用力过猛,纸戳破了!
“啪!”
师父的烧火棍毫不客气地敲在我手背上,“笨死你算了!手腕!手腕是死的吗?轻点!轻点!画符……不是……让你……犁地!”
我疼得龇牙咧嘴,看着纸上那团惨不忍睹的墨迹,欲哭无泪。
这哪是画符?这是受刑!
练了整整一,废了十几张符纸,我的“杰作”依旧惨不忍睹,跟师父那张“鬼画符”比起来,属于五十步笑百步(可能我还不如他)。
手背上被敲得青了好几块,师父气得直哼哼,骂我“榆木疙瘩”、“不开窍”,最后自己灌了半葫芦酒,醉醺醺地躺炕上挺尸去了。
第三课:练气?先学“憋气”和“挨饿”!
符箓画得跟狗爬似的,师父终于放弃(暂时)了,开始教我“练气”。
“气……乃……根本!”
师父打着酒嗝,唾沫星子横飞,“画符……驱邪……布阵……都靠……一口丹田气!气足……则神完……神完……则法灵!来!跟师父学……打坐!”
他盘腿往那三条腿的破板凳上一坐(居然没摔),腰背倒是挺得笔直,虽然他那破道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依旧显得有那么几分……猥琐?
他闭上眼睛,双手掐了个奇怪的手诀,放在膝盖上,呼吸渐渐变得悠长、缓慢。
“眼观鼻……鼻观心……心……沉丹田……摒除杂念……感受……地灵气……在体内……流转……”他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韵律。
我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在冰冷的地上(师父板凳影响接地气),闭上眼睛,努力“眼观鼻,鼻观心”。
可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昨的窝窝头真硬、脚底板的水泡又磨破了、师父的呼噜声真响、还有那坟头嘶嘶的鬼江…
“静心!静心!”
师父的烧火棍又来了,轻轻点在我后背上,“想啥呢?屁股上长钉子了?杂念……是……修行大敌!再胡思乱想……罚你……今晚没饭吃!”
饿肚子?!这威胁太有效了!
我赶紧甩甩头,拼命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走,努力去感受那虚无缥缈的“地灵气”。
结果,灵气没感受到,倒是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胸口发闷。
师父那悠长缓慢的呼吸节奏,我根本跟不上!
他吸一口气能憋半分钟,我吸一口,十秒不到就憋不住了,肺里火烧火燎,忍不住张开嘴大口喘气。
“朽木!朽木不可雕也!”
师父痛心疾首地摇头,睁开他那双醉眼,“你这气……短的……跟耗子放屁似的!这怎么行?从今起……练憋气!”
于是,我的“练气”生涯,正式变成了“憋气”训练。
师父规定我每必须对着他那破葫芦口练憋气,时间要一次比一次长。
每次憋得我眼珠子发蓝,脑袋嗡嗡响,感觉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他才慢悠悠地喊停。
“憋气”练得我头晕眼花,紧接着就是“挨饿”。
师父美其名曰:“气……从……谷神中来……然……浊食……堵塞经脉……需……辟谷清肠……方能……引气入体!”
人话就是:少吃!最好不吃!饿着!
头两还好,靠之前攒下的那点油水顶着。
第三开始,前胸贴后背,饿得我两眼发绿,看师父那油腻的酒葫芦都觉得是香喷喷的肉汤。
走路腿发飘,练憋气的时候,好几次差点直接饿晕过去。
“师父……真……真不行了……给口吃的吧……” 我瘫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哀求。
师父盘坐在他的“宝座”上,滋溜了一口酒,啃着他不知从哪掏出来的、仅剩的半个硬窝头,吃得那叫一个香。
他瞥了我一眼,慢悠悠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点饿……都受不了?想想……那黑白鬼儿……想想……那穿红旗袍的……想想……你那命悬一线的……命!饿……算个屁!”
他顿了顿,把最后一点窝头渣子舔进嘴里,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对了……乖徒儿……想不想……吃点……‘荤腥’?补补?”
荤腥?!
我眼睛瞬间亮了,像饿狼看见了肉!
在这破地方,除了窝头就是草根(师父偶尔会挖点野菜,味道跟吃草一样),荤腥简直是方夜谭!
“想想想!”我忙不迭地点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嘿嘿……”
师父猥琐一笑,跛着脚走到院子里那堆半人高的荒草丛边,侧耳听了听,然后猛地用他那根烧火棍往草堆里一捅!
“吱——!”
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
一只肥硕的、灰不溜秋的大老鼠被捅了出来,惊慌失措地在地上乱窜!
“瞧!现成的……肉!”
师父得意地一扬下巴,“去!抓住它!今晚……咱爷俩……开荤!烤老鼠肉!香得很!”
我:“……”
看着那只拖着长尾巴、龇着尖牙、浑身脏兮兮的大老鼠,再想想那“香得很”的烤老鼠肉……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才那点对荤腥的渴望,瞬间被恶心取代!
“呕……”
我干呕了一声,脸都绿了,“师……师父……这……这能吃?”
“咋不能吃?”
师父一瞪眼,“荒年……树皮草根……观音土……都有人啃!这大耗子……油水足着呢!比你那窝窝头……顶饿多了!赶紧的!别让它跑了!跑了……今晚……继续喝西北风!”
在师父的威逼利诱(主要是威逼)下,我硬着头皮,上演了一场鸡飞狗跳的抓老鼠大战。
那老鼠贼精,在草丛里钻来钻去,我扑了几次都扑了个空,摔得灰头土脸。
最后,还是师父看不过眼,用他那根烧火棍极其精准地一戳,直接把那老鼠钉在霖上。
当晚,破屋子里飘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焦糊和腥臊的怪味。
师父倒是吃得津津有味,撕扯着那烤得黑乎乎的老鼠肉,满嘴流油(也可能是老鼠油?),还硬塞给我一条焦黑的后腿。
我捏着鼻子,闭着眼睛,在师父“不吃就饿死你”的威胁目光下,咬了一口……
那口感,又柴又韧,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和骚气,直冲灵盖!
“呕……”
我再也忍不住,冲到门外吐了个昏黑地。
胃里那点酸水都吐干净了。
师父在屋里笑得捶地:“哈哈哈……瞧你那熊样!这点福都享不了!以后……咋跟师父……闯荡江湖……吃香的喝辣的?”
我扶着门框,吐得浑身发软,看着夜空里稀疏的星星,欲哭无泪。
这学艺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练胆儿差点被鬼吓死,画符画得像鬼画符,练气练得头晕眼花,憋气憋得差点归西,挨饿饿得前胸贴后背,好不容易盼来点“荤腥”,还是烤得焦黑骚气冲的耗子肉!
我低头,看着胸前那枚裂痕狰狞的铜钱,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
裂口深处,似乎有某种冰冷的气息在缓慢地流动、盘踞,比之前更加清晰了。
我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在那裂痕的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外面。
不是母亲那哀赡气息,是另一种……更加幽暗、更加冰冷的东西。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子!吐完了没?吐完了……进来!”
师父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点不耐烦,“别想着偷懒!今晚……功课还没完!给老子……继续练憋气!练不够一炷香(他随手捡了根草棍插地上)……别想睡觉!”
我扶着门框,望着外面漆黑一片、鬼影幢幢的山野,再看看屋里那个火光摇曳、映着师父那张邋遢又促狭老脸的破屋子,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认命地拖着灌了铅的腿,挪了回去。
这坑爹的学艺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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