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别打扰爷睡觉。”
阵眼外,五仙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胡三姑冰寒的眸子里银光闪烁,指尖一缕凝练的寒芒蓄而不发,脸色铁青,显然被我这“滚刀肉”油盐不进的惫懒样儿气得够呛,却又无可奈何。
强行灌注力量?
怕不是又给那邪胎送菜!
黄二爷周身灼热气息不稳,红脸膛憋得更红了,滴溜溜的眼睛瞪着我,充满了“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憋屈。
他腰间的酒葫芦哐当响了一下,似乎在无声地呐喊:“给这瘪犊子灌酒!灌死他!”
柳常青枯树皮似的脸更黑了,藤杖顶赌幽绿石珠光芒急促闪烁,杖身微微颤抖,显然在极力压制着把这破屋连同里面那个混子一起绞成碎末的冲动。
灰婆子脚边那几只大耗子,缩在角落里抱成一团,吱吱哀鸣,眼睛里充满了对某个“耗子克星”的恐惧。
灰婆子本人,老脸阴沉得能滴出水,焦黑的烧火棍在地上划拉着,发出刺耳的噪音。
白老蔫脸上的假笑彻底挂不住了,眯缝的眼睛睁开,里面满是疲惫和“造孽啊”的叹息。
他背后的药气蔫蔫地翻腾着,一副“累了,毁灭吧”的摆烂姿态。
破屋里一片死寂,只有锁灵阵光网发出的细微嗡鸣,以及阵眼中心我体内那点象征性的能量“互动”声。
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五仙极度憋屈的忍耐知—
砰!砰!砰!
三声沉闷得如同重锤擂鼓、带着浓重阴寒死气的敲击声,带着一股子“终于找到乐子了”的欢快劲儿,狠狠砸在锁灵阵形成的墨绿色光网之上!
整个光网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发出“嘎吱”一声抗议。
“嘻嘻嘻!老黑!快看!又搁这儿熬鹰呢?五大家长陪鬼头玩儿木头人?”
谢必安那僵硬中透着亢奋戏谑的声音,穿透光网,清晰地送了进来,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啧啧,瞧瞧胡三姑那脸,冻得比哭丧还难看!黄老二,你那酒葫芦今儿怎么不响了?被鬼头顺空了?”
阵眼西边的灰婆子老脸一抽,脚边的耗子“吱哇”一声钻回洞里。
柳常青握着藤杖的手背青筋暴起。
紧接着,范无咎那干涩平板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锁灵阵…稳固。阴煞…平稳。簇…无事。”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有点过于平淡,又干巴巴地补了一句:“鬼头…安分些。”
“安分?嘿嘿!”
谢必安的笑声更欢快了。
“他要是安分了,咱哥俩上哪儿找乐子去?老黑,你是没瞅见昨儿个,这子把西坡乱葬岗李老太的韭菜馅饺子贡品给顺了!气得李老太追着他骂了半宿,嗓子都喊劈叉了!还有东头那饿死鬼老周,好不容易攒零纸钱香火,被他用石头子儿掉包了!老周抱着石头哭得跟个三百斤的孩子似的!哈哈哈!”
范无咎沉默了一下,墨黑的眸子扫过阵眼中我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刀肉模样,干涩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细微的叹息:“…顽劣。”
锁灵阵内,五仙的脸色更加精彩纷呈。胡三姑的冰寒里掺进了“家门不幸”的羞愤,黄二爷的灼热变成了“丢人现眼”的躁怒,柳常青的阴森粘稠里翻滚着“清理门户”的杀意,灰婆子脚边的地面被烧火棍戳出了火星子,白老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默念清心咒。
炕上的师父听着外面的“光辉事迹”,喉咙里“嗬嗬”两声,枯瘦的手指头无力地指向我,翻了个白眼,差点背过气去。
我站在阵眼中心那狂暴却对我没啥实际伤害的能量乱流里,掏了掏耳朵,冲着门口阴影里那两道身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声音洪亮:
“谢七爷!范八爷!您二位今儿得空来监工啊?正好!评评理!李奶奶那饺子都放馊了,我帮她清理清理,省得招苍蝇!老周那纸钱?嗨!我不是怕他乱花钱嘛!给他换成石头,压压坟头,风水好!我这可都是好心!”
“噗——!”
炕上的师父终于没忍住,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溅得老高。
“你…你个王八羔子…”师父气若游丝,手指头哆嗦得更厉害了。
胡三姑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仿佛在极力压制着把这破屋连同里面那个孽障一起冰封万里的冲动。
她指尖蓄势的银光“噗”地一声,熄灭了。
算了,跟这滚刀肉置气,折寿。
“散阵。”
胡三姑的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子,带着一股浓浓的疲惫和“眼不见为净”。
柳常青几乎是立刻收了藤杖,墨绿光网“啵”一声消散,他枯瘦的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瞬间消失不见,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确切地,是怕再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动手。
黄二爷更是干脆,周身的灼热气息“嗖”地收回,红脸膛气成了酱紫色,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子你等着!”,然后“哐当”一声撞开摇摇欲坠的柴门,带着一股子浓烈的酒气和狐臊味,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山林夜色里。
灰婆子拄着烧火棍,佝偻着背,像个移动的土疙瘩,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嘴里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耗子话,几只大耗子跟逃难似的窜在她脚边,飞快地消失在门外。
只有白老蔫,肥胖的身躯慢吞吞地挪到炕边,叹了口气,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在师父胸口几处穴位上点了几下,渡过去一丝温润的生机。
师父那破风箱般的喘息才稍稍平复一些。白老蔫又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也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破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那点苟延残喘的光,以及师父那撕拉撕拉的喘息声。
门口阴影里,谢必安那张僵硬的笑脸冲着屋里,幸灾乐祸地挥了挥手:“鬼头,接着玩儿!七爷我明儿再来瞧热闹!” 完,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范无咎那惨白的身影依旧立在门口阴影里,墨黑的眸子如同深潭,静静地看了我几秒,又扫了一眼我胸前那枚看似平静、实则深处暗流汹涌的铜钱。
干涩平板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漠然,却又似乎隐藏着一丝极淡的提醒:
“邪胎…蛰伏。铜钱…将裂。好自…为之。”
话音落,那高大的黑色身影也如同融入墨汁般,悄无声息地消散在浓重的夜色里。
屋里彻底安静了。
我走到炕边,看着师父那张气若游丝、蜡黄的老脸,嘿嘿一笑,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只烤得焦香四溢、还冒着热气的山雀。
“师父,别气了,气大伤身!您看,徒儿孝敬您的!刚在林子里打的,新鲜着呢!比那劳什子合练补多了!” 我把油纸包往他鼻子底下凑了凑。
师父浑浊的眼珠子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嗅到肉香,喉咙里“咕噜”一声。
他死死瞪着我,枯瘦的手指头颤巍巍地抬起,似乎想骂,最终却只是无力地摆了摆,然后猛地一把抢过油纸包,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抓起一只山雀就狼吞虎咽起来,连骨头都嚼得嘎嘣响,一边吃一边还含糊不清地骂:“…王八羔子…早晚…早晚被那东西…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浑不在意地耸耸肩,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翘起二郎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向胸前那枚看似平静的铜钱。
铜钱冰冷沉重,那道污血凝结的“封口”此刻安静地蛰伏着,仿佛刚才的躁动从未发生。
但范无咎那干涩平板的声音,却如同冰冷的蛇,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铜钱…将裂…”
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那道细微却狰狞的裂痕,一股极其微弱、冰冷粘稠的悸动,顺着指尖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戏谑。
我脸上的惫懒笑容微微一滞。
这玩意儿里面的“邻居”,好像…越来越不好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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