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继续守着这个破作坊，盼着哪上赏口饭吃。”顾佳转过身，推门进了里屋，再没回头。
于枫到家，立马给司清发消息：人接到了没？
那边秒回：接到了。但只有她妈。
于枫正琢磨要不要亲自跑一趟，结果下一秒，司清发来一段语音，背景里女饶嗓音又尖又亮，像刀子刮玻璃。
“你给我介绍的那些对象，一个我都不见！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见？你想当老姑娘到死啊？你瞅瞅你都几岁了！人家同龄的娃都会喊妈了，你倒好，工作不稳，连个男人都捞不着！”
“呵，”司清冷笑，“你根本不是想帮我找对象，是想借我这根绳，套牢人家的钱，贴补你那个吃饶娘家吧？”
“你生我，但没养我。我每月打钱给你，已经仁至义尽。还想拿我的一辈子去填你那无底洞？做梦！”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嘲讽：
“哟，翅膀硬了是吧？才在城里混了几，就翻脸不认娘了？”
司清冷笑一声：“别扯别的，我就一句话，相亲？没门，我打死不去。”
“那你听着，这事儿由不得你选。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要是敢抗命，我立马杀到你单位门口，你上哪上班，我堵哪，当着全公司的人骂你、闹你！”
司清连眼皮都没抬：“你闹啊。我真丢了工作，一分钱不挣了，正好省下给你那点养老钱。到时候咱娘俩一起啃土喝西北风，谁也别嫌谁累赘。”
“你……你真是铁了心跟我作对是吧？！”
突然，她妈像是被闪电劈中似的，声音卡住：“等等……你该不会……早就有别人了吧？”
司清脸色一僵，但几秒后又恢复正常：“有对象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没提，就是没樱别自己脑补。”
“再了，就我家这烂摊子，哪个男人敢要我？”
“你……你这是阴阳怪气地骂我呢！”
司清静静看着她妈，语气像冰水一样慢：“你跟我爸离婚那年，我六岁。你们俩谁都不要我，你觉得你有多高尚？”
“相亲这茬，以后提都别提。你要还想让我给你钱，就闭嘴。”
她妈当场愣住，手里的包都忘了拎，像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女儿。
半晌，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你真长大了。”
“人要是不长大，难道一辈子当你们手里的提线木偶？”司清笑了一声，那笑里没一丝温度。
她突然特别想于枫了。
虽然他们凑一块纯属机缘巧合，可于枫给她的那种踏实感，是她这辈子都没碰见过的。他给不了她结婚证，却给了她整个世界，温暖、安稳、不催不逼，连吵架都温柔。
结了婚又怎样？她爸妈当年不也海誓山盟过？还不是散就散，各奔东西。
她和于枫，不结婚反而更干净。要是哪他腻了，她也不用撕破脸去分家产，直接走人，连离婚证都省了。她不怕他跑了，他连外卖都记得给她加个蛋，怎么会亏待她？
“你在东海玩几就回吧，我明还得上班。你真想闹，就去银行大厅坐那儿，等我被炒了，你找谁拿钱去？”她一边，一边拎起包往门口走，“我去买菜，你自个儿歇着。”
门“砰”一声关上，她靠着墙站了两秒，手攥得发白，她怕再待一分钟，眼泪和积了十年的委屈，全得冲出来。
这么多年，她早练成炼枪不入。可今，差点碎了。
星期一，午饭刚吃完。
“锁锁，待会儿要是有个叫顾佳的女的打电话来，让她直接上十七楼。”
朱锁锁点头：“明白，于总。”
“嗯，我眯会儿，有事喊我。”
“好嘞。”
于枫刚闭眼不到十分钟，前台电话就响了。
朱锁锁赶紧跑下去接人。
门一开，她愣在原地。
又是个仙女？！
眼前这女的比她两岁，个子不高，身段也没她那么炸眼，可那脸，白得像雪后初晴，五官精致得像工笔画，一笑，整个走廊都安静了。
她是那种，不吵不闹，就能把人魂儿勾走的类型。
和蒋南孙有点像，可又不一样。
蒋南孙是烈焰玫瑰，带刺儿还烫人。
这顾佳……是月下青瓷，温温的，凉凉的，一看就不是凡品。
蒋南孙这种，是那种生在金盆里长在锦缎堆里的千金姐，连茶杯都不用自己端，走路都带着香风。可顾佳不一样，活像路边一丛没人管的野菊，风里雨里照样开，磕着碰着也不服软。
这一对比，朱锁锁心里咯噔一下，有点不是滋味。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自己和于枫？顶多算上下级，聊得来点勉强算个朋友，哪轮得到她在这儿醋劲儿大发？
但她还是悄悄记下了这号人。等会儿，得去找蒋南孙唠一嘴：这女人，不简单。
顾佳一见到朱锁锁，心里也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姐们儿，美得明晃晃的，浑身上下都是自信的光，不像人，倒像广告牌里走出来的。
她心里嘀咕：大公司就是大公司，连个助理都漂亮得不像话。
“你好，我叫顾佳。”
“于总提前打过招呼了，先跟我去休息室，他马上到。”
“好嘞！”
顾佳一进公司，眼睛就直了。跑步机、茶水间带咖啡机、午休舱、屋顶花园……她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五星级酒店。
想想自家那个漏雨的厂子，连个像样的洗手间都凑不齐，真是一下子从地窖蹦到了台。
“你们这……福利也太顶了吧？连健身房都有？”
朱锁锁嗤笑一声。这些花架子，她早就看透了。表面光鲜，实则加班到半夜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但嘴上可不这么：“那当然，咱们公司福利在业内数一数二，新楼还在加装按摩椅和婴儿房呢，老板，员工连娃都得养得舒坦。”
“到啦，你坐会儿，我叫于总。”
“嗯嗯，不急。”
等朱锁锁一走，顾佳刚坐下，门就开了。
于枫走进来，一抬眼，心又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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