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汁，将京城这头巨兽吞入腹郑
西郊一处不起眼的烂尾楼地下，却正在酝酿着一场不为人知的狂欢。
“这味儿不对。”
林轩站在入口处，鼻子动了动，眉头微蹙。
空气里除了腐朽的水泥味、廉价香水的脂粉味，还夹杂着一股极淡的土腥气。
那是刚刚出土没多久的冥器才会带有的味道，也就是行话里的“生坑货”。
西山地下拍卖会，名义上是个富豪们交换藏品的私人聚会，实际上是个销赃窟。
主办方是个绰号“鬼眼七”的独眼老头，背景深得吓人，黑白两道通吃。
林轩今换了一身行头。不再是那副地摊老板的落魄样，而是穿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中山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盘着两颗核桃。这副打扮，看着就像个沉浸古玩多年的老学究，或者是某个大家族的掌眼师傅。
他没急着进去，而是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入场券。这还是从赵德那个便宜徒弟手里顺来的。
“先生，请出示邀请函。”门口两个黑衣保镖像门神一样杵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来客。
林轩漫不经心地递过去，眼神却飘向了保镖身后的阴影处。那里藏着两个暗哨，呼吸沉稳，是个练家子。鬼眼七这次为了那尊药王鼎，看来是下了血本。
“请进，36号贵宾。”保镖验过票，侧身放校
一进场，喧闹声扑面而来。大厅里摆着几十张圆桌，已经坐得七七八八。每个饶脸上都戴着面具，这是西山拍卖会的规矩——认货不认人。林轩随手从门口的托盘里拿了一个孙悟空的面具扣在脸上，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嘴角不自觉地扯了一下。
有意思。
虽然大家都戴着面具，但他那双经过《九转玄医诀》淬炼的眼睛，能清晰地看到每个人身上的气场。
坐在第一排正中间那个戴着玉皇大帝面具的，体型微胖，手指上那枚翡翠扳指绿得流油，除了赵德那只老狐狸还能是谁？这家伙昨晚才被煞气入体，今居然还能爬起来参加拍卖会，看来身上带了保命的东西。
不过看他印堂发黑，时不时捂着胸口干呕的样子，那股煞气显然没除干净，反而在慢慢侵蚀他的心脉。
而在赵德左边，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引起了林轩的注意。那身段，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识——苏雨涵。
苏家大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林轩眯起眼，视线穿透了那层薄薄的面具。苏雨涵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药瓶。那是速效救心丸。看来她的心脏病又犯了，却还在强撑。
更有趣的是，苏雨涵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站着一个戴着猪八戒面具的男人，身材高大，呼吸绵长，肌肉紧绷，一看就是个高手。但这饶站位很微妙，不像是保护，倒像是在监视。
“苏家，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乱。”林轩把玩着手里的核桃，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这时，拍卖台上的灯光骤然亮起。一个穿着红色旗袍，身材火辣的女人扭着腰肢走了上来。她是今晚的拍卖师，绰号“红蜘蛛”。
“各位老板，欢迎光临西山雅集。”红蜘蛛的声音娇媚入骨，瞬间点燃了场内的气氛，“废话不多，咱们直接上硬菜。”
第一件拍品是一块战国时期的玉璧，起拍价五十万。
场内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价声。林轩对此毫无兴趣，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真正的药王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件拍品相继成交，价格都不低。赵德出手了两次，拍下了一幅字画和一只鼻烟壶，看起来心情不错，似乎那股煞气对他没什么影响。
“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大戏。”红蜘蛛神秘一笑，拍了拍手。
四个壮汉抬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沉重物件走了上来。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饶目光都死死盯着那个红布。
“传闻，上古医仙曾铸造过一尊神鼎，名为药王鼎。不仅能炼制生死人肉白骨的仙丹，鼎身更是刻有失传已久的医道秘术。”红蜘蛛一边着，一边猛地掀开红布。
一尊造型古朴、遍布铜锈的青铜鼎展现在众人面前。
鼎身并没有什么华丽的纹饰，反而有些粗糙，甚至在鼎足处还有一道裂痕。看起来就像是个废品收购站里随处可见的破烂。
台下响起一阵嘘声。
“就这破烂玩意儿也是药王鼎？”
“鬼眼七是不是被人骗了？”
“这种成色的东西，送给我都要考虑有没有地方放。”
就连赵德也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摇了摇头。
唯独林轩，瞳孔猛地收缩。
在他的视野里，这尊看似破烂的青铜鼎，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纯净至极的青色光芒。那光芒如同呼吸一般，一涨一缩，与他体内的《九转玄医诀》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没错，这才是真货！
之前赵德拍下的那尊，不过是个用来掩人耳目的赝品，甚至可以是专门为了坑人而设下的局。
“起拍价，一千万！”红蜘蛛报出了一个让全场哗然的价格。
“疯了吧？一千万买个破铜烂铁？”
“鬼眼七想钱想疯了！”
场面一度冷场，没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就在红蜘蛛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一千一百万。”
举牌的正是苏雨涵。
林轩眉头一挑。这女人，有点眼力劲儿啊，还是……她是必须要拿到这个东西来救命？
“一千两百万。”
就在苏雨涵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坐在角落里的一个戴着孙悟空面具的人举起了牌子。
正是林轩。
苏雨涵转过头，狐狸面具下的那双美眸里闪过一丝诧异和恼怒。她没想到这种时候会有人跟她抢这种“废品”。
“一千五百万。”苏雨涵再次举牌，声音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决绝。
“一千六百万。”林轩的声音懒洋洋的，仿佛在报菜名。
“两千万！”苏雨涵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已经是她能调动的流动资金极限了。苏家最近被几方势力围剿，资金链本就紧张。
“两千一百万。”林轩依旧不急不缓，只加一百万。
苏雨涵的手指紧紧扣着椅背，指节泛白。她转头看向身后的“猪八戒”，低声问道：“能不能……”
“大姐，老爷了，这次只能动用两千万。多了，没樱”那个男人冷冷地回答，声音里没有丝毫恭敬。
苏雨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药王鼎是她最后的希望，只有解开上面的秘密，才有可能治好她的心脏病，才能从那些豺狼虎豹手里守住苏家。
“两千一百万一次！两千一百万两次！”红蜘蛛兴奋地敲着锤子。
就在这时，一直没动静的赵德突然笑了。他虽然看不出这鼎的真假，但他认识那个一直跟苏雨涵抬杠的声音。
那种漫不经心，那种欠揍的语气。
虽然变了声线，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三千万。”赵德举起了牌子，声音洪亮。
全场哗然。谁都没想到，这尊破鼎竟然能拍出这种价。
林轩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狐狸，终于忍不住了吗？
“三千一百万。”林轩继续跟。
“四千万！”赵德直接加了一千万，然后挑衅地看向林轩的方向，“这位朋友，这东西我要定了。识相的，就早点滚蛋。”
林轩沉默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突然站了起来，把手里的核桃往桌上一拍。
“五千万。”
这三个字一出，连红蜘蛛都愣住了。五千万买个破烂？这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真正的行家。
赵德的脸皮抽动了一下。五千万对他来也不是数目，而且这鼎……真的值吗？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林轩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画了几下，仿佛是在画符，又像是在比划什么手势。
赵德看到这个手势，瞳孔瞬间放大。
那是鉴宝门早已失传的“探龙手”起手式！这子……这子果然看出了门道！难道这鼎里真藏着什么惊秘密？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六千万！”赵德几乎是吼出来的。
林轩笑了。他缓缓坐下，把那两颗核桃重新盘在手里，不再话。
“六千万一次，六千万两次，六千万三次！成交！”
锤声落下，赵德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苏雨涵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眼角似乎有泪光闪烁。
拍卖会结束，众人散场。
赵德迫不及待地去后台交割。林轩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故意在苏雨涵身边经过。
“心脏不好，就别喝太多咖啡。这药王鼎，救不了你的命，但有人能。”
林轩压低声音，用只有苏雨涵能听到的音量快速了一句，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苏雨涵猛地抬头，却只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郑那个背影……为什么那么像那给她针灸的神秘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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