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玄奘缓缓盘膝坐下,双手结禅定印,闭上了双眼。
背后,六只混沌暗金蝉翼的虚影悄然展开,但这一次,并非为了战斗或吞噬。
翼尖轻颤,无数细微到极致的空间符文流淌而出,并非切割或禁锢,而是……连接、沟通、抚平。
与此同时,他头顶,三朵道莲虚影浮现,缓缓旋转,洒下清辉。
胸中五气所化神龙,发出低沉的龙吟,带着时光与轮回的意蕴。
玄奘口中,开始诵念一段古老、晦涩、却仿佛能直达大道本源的经文。
那不是任何已知的佛经,而是他斩却三尸、觉醒本源、融合时空轮回之道后,自创的净世往生真言!
每一个音节吐出,都仿佛带着混沌初开、轮回更始的重量。
声音不大,却穿透了万煞诛佛大阵的轰鸣,穿透了兵马的喊杀,清晰地传入广场上每一个生灵的耳中,传入地底那些被禁锢的僧魂怨灵的意识深处。
“尘归尘,土归土,血海滔,终有尽时。”
“怨憎会,爱别离,诸般苦厄,皆是虚妄。”
“迷途魂,枉死灵,执念放下,方得解脱。”
“往生路,轮回门,真法在此,接引汝等……”
随着真言诵念,玄奘周身散发出的,不再是对抗血煞的佛光,而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宏大的净化与接引之力。
那力量仿佛无视了阵法的压制,无视了血煞的侵蚀,如同温暖的阳光,照进了冰冷污浊的血海地狱。
奇迹发生了。
那些疯狂扑杀而来的血煞怨灵,在触及这净化之光的瞬间,狰狞的面容陡然僵住,眼中暴戾的红光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清明。
它们停下攻击,怔怔地听着那诵念的真言,身上缠绕的浓重血煞怨气,开始如同冰雪般缓缓消融。
那九千九百九十六道被强行拘禁、炼化、不得超生的僧魂,此刻仿佛听到了来自故乡、来自彼岸的呼唤。
它们从地底深处浮现,化作一道道朦胧的、散发着淡淡金光的虚影,对着玄奘的方向,双手合十,深深一拜。
脸上再无痛苦与怨恨,只有解脱的安宁与感激。
随即,这些僧魂虚影化作点点金光,如同逆流的星河,朝着玄奘头顶那三朵道莲虚影汇聚而去。
道莲中心,仿佛打开了一道通往轮回、通往净土的虚幻门户,将它们尽数接纳、送离。
每送走一道僧魂,那笼罩全城的万煞诛佛大阵便虚弱一分,那血煞怨气更是淡薄一分。
国王手中的黑色玉玺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出现道道裂痕。
国师面色惨白如纸,疯狂催动法力想要维持大阵,却感觉那股净化与接引之力如同地大势,无可阻挡,反噬自身,连连吐血。
冲锋的禁军也莫名地停下了脚步,心中那股被阵法激起的暴戾杀意迅速消退,看着空中那点点升腾的金光僧魂,看着盘坐中央宝相庄严的玄奘,一股难言的敬畏与茫然涌上心头。
“不!不可能!朕的万煞大阵!朕的诛佛伟业!”
灭法国国王看着手中龟裂的玉玺,看着迅速消散的血煞,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咆哮。
而此时,玄奘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暗金之色流转,倒映着国王那扭曲疯狂的面容。
“陛下,你看。”
他伸出手,指向空中那些正在消散的金光僧魂,声音平和却振聋发聩。
“这才是他们应有的归宿。而非被你禁锢、炼化,成为你妄法邪阵的养料,助长你的杀孽与昏聩。”
“你以这无尽杀戮立‘法’,以怨念为基,自以为掌控一切,实则早已被这无边罪业与妄念反噬,龙气扭曲,国运衰败,心智沦丧。你所见的强盛,也不过是回光返照;你所行的法度,实乃亡国之道!”
“如今,僧魂已得解脱,血煞已然消散,你这万煞诛佛大阵,根基已毁。如此,陛下还要执迷不悟吗?”
灭法国国王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
他踉跄后退几步,而后看着那空荡荡、再无一丝血煞的广场,看了看手中彻底碎裂的玉玺,再看就看周围兵将眼中那逐渐清明的神色,以及远处百姓开始聚集、指指点点的景象……
一股冰冷的、前所未有的恐惧,混杂着大势已去的绝望,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妖僧……妖僧……都是你!坏朕大事!国师!杀了他!给朕杀了他!”
灭法国国王歇斯底里地对着国师吼道。
然而,那黑袍国师此刻却并没有想要搭理其的意思。
因为,他很清楚,按此情景,他若再不走,恐怕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于是,他怨毒地看了玄奘一眼,然后又打量了一眼四周,猛地化作一道黑烟,准备要弃阵而逃!
“哪里走!”可一旁的孙悟空却早已盯上了他。
见他动作,哪里还能按捺得住,瞬间显化真身,混沌魔猿战意爆发,金箍棒化作一道撕裂地的金光,后发先至,一棒砸在那黑烟之上!
“噗!”
黑烟溃散,国师惨叫着现出原形,竟是一只皮毛焦黑、头生肉瘤的怪鸦!
原来是一只修炼邪法的乌鸦精!
孙悟空毫不留情,第二棒紧随而至,将其连肉身带神魂,砸得灰飞烟灭!
“国师……死了?”
灭法国国王看着这一幕,顿时明白,自己的最后一丝指望也彻底破灭,于是他瞬间瘫软在地,面上满是失魂落魄。
这时,玄奘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广场上茫然的兵将,扫过远处越来越多的百姓,声音清越,传遍全城。
“灭佛之举,源于妄念;诛僧之行,罪孽滔。今僧魂已度,邪法已破。望尔等君臣百姓,自此洗心革面,弃绝妄法,遵行正道,爱惜生灵,方是兴国长久之计。”
罢,他不再看那瘫软的国王,对孙悟空道:“悟空,去取了关文,我们走吧。”
“是,师父!”
孙悟空身形一闪,已上城楼,从那瑟瑟发抖的侍从手中取过通关文牒,盖了印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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