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羽山脉深处的死境，骤然安静。
黑雾不再涌动，哭声全无，连空气的寒意都像被压制。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一个决定。
叶夕抱着白灵薇，缓缓走出白骨古阵。
她的脸仍然苍白，却不再魂溃。
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这是活着的证明。
叶夕低头，轻声唤：
“薇。”
白灵薇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眼。
她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叶夕的胸口。
那沾满她血的衣襟。
她的声音堪堪一点气：
“我……没死？”
叶夕喉结动了一下：
“嗯。”
白灵薇微弱地笑了笑。
“……我就知道……你会……救我……”
下一秒，她突然伸手，抓住叶夕的衣领，把额头轻轻抵到他肩上。
像是在确认——
他真的在。
叶夕的身体微微僵住，却没有推开她。
白灵薇的声音轻轻的，虚弱却带着倔强：
“你……答应过……不丢下我。”
叶夕沉默了一瞬。
然后低声：
“不会。”
白灵薇眼角湿意微微泛起，却不让泪掉下来，只轻轻点头。
她靠在叶夕怀里，像一只虚弱的兽。
但下一息——
空气突然轻轻颤了颤。
第四魂的灰光，再次出现。
不像哀魂的哭意，不像怒魂的火焰。
灰光像一片“空”。
空得让人害怕。
第三魂立刻紧张：
【它又来了！！】
第二魂怒跳：
【滚滚滚滚！！你滚回去啊！！】
灰光漂浮在叶夕身侧，像是……在观察。
第四魂轻轻发出一个念头。
【她……不合适。】
叶夕瞬间冷下眉。
白灵薇也隐隐察觉不对，抬头看着灰光：
“这……是什么？”
叶夕没有。
但第四魂的声音再次传来，淡得像无情无欲。
【你不能……与她……靠得太近。】
【她……会死。】
白灵薇脸上一白。
“什、什么？”
第二魂怒炸：
【你闭嘴！！你别乱！！！】
第四魂继续：
【她承受不了你未来的魂海。】
【她的魂……太软。】
【跟着你——会被你……杀死。】
白灵薇呼吸骤停，胸口起伏剧烈。
叶夕眉锋一沉，直接挡在她身前，目光如刀：
“你什么意思。”
灰魂轻轻波动。
【七魂……属于他。】
【不属于你。】
【你不能——有执念。】
叶夕冷声：
“我有没有执念……”
“轮不到你管。”
灰光的波动停了一瞬。
像在审视叶夕。
第三魂声：
【……叶夕……它……是在提醒你……】
第二魂爆吼：
【提醒个屁！！这是威胁！！】
第四魂继续：
【她……让你的魂……变得不纯。】
白灵薇全身一颤，眼底浮现深深的不安。
“叶夕……我……”
叶夕转身，轻轻抓住她的手。
那动作很自然，却带着一种坚定的保护。
他抬头，看向第四魂：
“她不会死。”
灰魂轻轻颤动。
【你在赌。】
叶夕：
“我在保证。”
白灵薇怔住，胸口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第四魂安静了片刻，最终再次发声：
【……那就……看你。】
灰光缓缓淡去。
在消失前，留下三个字：
【……暂不融合。】
第三魂松了一大口气：
【呼——幸亏它暂时不融合……不然你魂海直接碎一半……】
第二魂怒道：
【吓死老子了！！这个第四魂一点人性都没有！！】
叶夕没有管它们。
他低头，看向白灵薇。
白灵薇眼神复杂，害怕、委屈、愧疚，全压在一起。
她轻咬唇：
“叶夕……我……真的……拖累你了吗？”
叶夕皱眉。
白灵薇红着眼睛低声问：
“那个……灰魂的……我真的……会害死你吗？”
叶夕看着她许久。
突然伸手，把她抱得紧紧的。
他的声音轻但稳：
“你不会害死我。”
“你救过我。”
白灵薇怔住。
叶夕继续：
“如果没有你，我第二魂和第三魂会反噬。”
“如果没有你，我不会压住哀魂。”
“如果没有你——”
“我早就在阴羽山死了。”
白灵薇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她埋头在叶夕胸口，声音颤得厉害：
“我……我以为……你会因为它的……讨厌我……”
叶夕轻声：
“不会。”
白灵薇更是泣不成声。
“那……你会怪我吗……我差点害你死……差点让你……”
叶夕抬手，轻轻擦掉她的泪。
“白灵薇。”
“以后别再替我挡那种攻击。”
白灵薇抬头：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叶夕：“你。”
白灵薇抓住他的衣襟，声音微微发颤：
“别……把我推开。”
“你若推开我……比死……还疼。”
叶夕心口微震。
许久，他轻轻点头：
“好。”
白灵薇哭得更厉害了。
她趴在他肩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像抱住她唯一的依靠。
……
这时——
第四魂的灰光在远处暗暗浮现。
像在注视他们。
像在——
判断。
又像在——
不满。
但它没有再靠近。
它只留下最后一段无法捕捉的意识。
【……她……不是他……】
【……但你……不是他……】
【……我……再观察……】
灰光消散。
叶夕抱着白灵薇，缓缓走出古阵。
阴羽山脉的哭声，重新响起。
像是远古的悲鸣，又像是第四魂的低语。
但此刻——
叶夕只抱着白灵薇。
那是他此时唯一在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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