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要炸了… 真他妈要炸了…
瘫在冰冷的黑色岩石上，像条被扔上岸的鱼，只剩下抽搐的力气。身体里面像有两头洪荒巨兽在抢地盘，一冷一热两股能量以心脏为战场，疯狂撕扯冲撞！左半边身子冰凉刺骨，面板下的蓝色血管凸起扭曲，像冻僵的蚯蚓，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意；右半边身子却滚烫如火，尤其是喝了那“生命源液”的右臂，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蓝血，而是掺杂了丝丝缕缕、不断试图扩散的乳白色光流，灼热、充满侵略性的生机，烧得我喉咙冒烟，眼前发花。
冷热交汇处，是钻心剜骨的剧痛！骨头缝里像有无数刀在刮，肌肉纤维一根根断裂又强行粘合！面板一会苍白结霜，一会通红欲裂！最可怕的是脑子里，两股截然不同的“意念”在打架——一边是“源点”带来的、俯瞰众生、漠视一切的冰冷秩序感；另一边是“生命源液”灌注的、野蛮生长、吞噬同化的原始冲动！搅得我意识都快分裂了！
低语声？屁！现在脑子里就是他妈的战场！什麽都听不见，只剩下自己濒临崩溃的嘶吼和能量对冲的轰鸣！
“平衡… 刀刃上…” 那个“播种者”最後的鬼话像根针，扎在即将崩溃的意识边缘。平衡？我他妈现在快被撕成两半了！怎麽平衡？！
本能驱使下，我拼命调动那点可怜的、属於“我”的残存意志，不是去压制任何一方，而是像个和稀泥的泥瓦匠，笨拙地、疯狂地试图将这两股快要炸开的能量，强行拧在一起，让它们别在自己体内开战！过程痛苦得无法形容，就像同时被扔进链钢炉和液氮罐！
不知挣扎了多久，就在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湮灭的时候，那两股能量的冲突似乎达到了一个临时的、极不稳定的饱和点，猛地停滞了一瞬！然後，一种极其诡异的、脆弱的“平衡”出现了！冷热能量不再疯狂对冲，而是形成了一种… 相互缠绕、相互制约的螺旋状态，暂时蛰伏了下来，但那股潜藏的、一触即发的毁灭性张力，让我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点！
我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和蒸腾的热气浸透，瘫在岩石上，只剩下喘气的力气。虚弱到了极点，但意识却异常清醒，有种劫後余生的恍惚。抬起手，看到面板下的血管变成了… 一种极淡的、近乎银白的颜色，里面流淌的血液，变成了… 掺杂着细微蓝色星点和白色光丝的、粘稠如汞的奇异液体。稍微一动意念，指尖就能凝聚起一丝… 既带着寒意、又蕴含生机的、极不稳定的灰白色能量弧光。
这他妈… 算是… 平衡了？暂时的？
心有余悸。刚才差点就真玩完了。这“播种者”的“生命源液”简直是猛药！差点把我这“源点”载体给补炸了！
休息了好一阵，才勉强恢复一点行动力。体内那脆弱的平衡像定时炸弹，不敢轻易动用能量。我挣扎着爬起来，看向那几根黑色的石柱和中央的源液凹坑。源液还剩一点，但我不敢再碰了。
目光扫过石柱上的奇异纹路。刚才能量暴走时，似乎… 这些纹路亮了一下？现在恢复了暗淡。难道这些纹路不仅是装饰，还是某种… 记录或者… 触发装置？
我忍着体内能量流转的酸麻刺痛感，凑近石柱，仔细观察那些纹路。线条古老而流畅，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试着将一丝极其微的、处於“平衡”状态的灰白能量，心翼翼地注入一根石柱的纹路起点。
嗡…
石柱轻轻震颤了一下，表面的纹路从注入点开始，逐一亮起了柔和的白色光芒，如同电路被接通！光芒流转，最终在石柱顶端汇聚，投射出一幅… 由光线构成的、更加复杂、更加庞大的星图区域性！上面标注着几个闪烁的点，其中一个，正是我脚下这颗“tx-7 哀嚎之星”！而另外几个点，分散在星图各处，用不同的符号标记着，有的旁边还附带着极其简陋的注释，由那种奇异文字和护腕翻译後的语言交织显示：
“锚点 a：沉寂墓园（高危 - 虚空之眼活跃区）”
“锚点 β：血肉温床（极度危险 - 混沌滋生）”
“锚点 γ：机械废都（未知 - 信号丢失）”
“锚点 δ：时序乱流（无法定位 - 高维干扰）”
这是… “播种者”设定的其他“锚点”或者… 前哨站？分布在“混沌边境”各处？它们是什麽地方？还有活着的“播种者”吗？
星图旁边，还浮现出几行断续的文字：
“… 火种并非唯一… 路径亦非单一… 观察… 记录… 寻找… 共鸣…”
“… ‘钥匙’ 不止一把… ‘门’ 亦非一扇… 平衡者… 方见… 真实…”
“… 心… 来自 ‘家园’ 的… 凝视…”
火种不止一个？钥匙不止一把？平衡者见真实？心家园的凝视？这都什麽跟什麽？！“播种者”话怎麽比“守望者”还他妈像谜语人！
“家园的凝视”？是指“源点”吗？还是… 别的什麽东西？
资讯杂乱，线索破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混沌边境”远比想象中复杂，不仅影源点”和“低语”的威胁，还影播种者”这种古老文明留下的遗蹟和谜题。而我体内这该死的“平衡”状态，似乎是解开某些谜题的… “钥匙”？
就在我试图记下星图细节时，石柱的光芒突然剧烈闪烁起来，投射出的星图变得模糊不清！与此同时，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轻微的、却持续不断的震动！远处山谷中，传来了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狂躁的怪兽嘶吼声！空中的极光般的光带也开始疯狂扭曲、变色！
怎麽回事？！地震？还是… 有什麽东西被惊动了？
石柱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周围那股稳定的能量场也开始急速减弱！凹坑里残存的“生命源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消失！
不好！这个“安全点”要失效了！刚才启动石柱，耗尽了它的能量？还是引来了什麽？
不能再待了！必须立刻返回飞船！
我强忍着体内能量因外界环境突变而产生的细微波动带来的不适感，转身朝着“箭鱼号”坠毁的方向狂奔！来时的路已经被更加狂躁的怪兽占据！嘶吼声和打斗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整个山谷彷佛活了过来，充满了致命的杀机！
凭藉着记忆和能量视野对那丝微弱的飞船讯号的定位，我在疯狂的怪兽群中亡命穿梭！体内的“平衡”能量在生死压力下自发流转，带来远超从前的速度和反应，但每一次爆发都让那脆弱的平衡剧烈动荡，彷佛随时会再次崩溃！短刀挥舞，灰白色的能量刃光闪过，扑上来的怪兽如同被热刀切过的黄油，瞬间被斩开、消融，但伤口处残留的、相互冲突的能量属性也让它们发出更加凄惨的嚎叫！
一路血战！当我终於冲回山谷入口，看到斜插在那里的“箭鱼号”时，身後的整个山谷已经被一片浓郁的、躁动的暗红色能量雾气所笼罩，无数怪兽的影子在其中翻腾！飞船周围，也已经聚集了十几只形态各异、蠢蠢欲动的掠食者！
“滚开！” 我咆哮着，将体内躁动的能量一次性爆发出来，整个人被一层不稳定的灰白色光焰笼罩，如同炮弹般撞开拦路的怪物，冲到飞船舱门前，用尽最後力气开启舱门，钻了进去，反锁！
乒在驾驶座上，体内的能量平衡终於到了极限，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极度的虚弱和酸痛。警报器在耳边尖啸，飞船外传来怪物疯狂撞击舱壁的巨响！
我挣扎着爬到控制台前，看着萤幕上外部监控传回的、地狱般的景象，又感受着体内那勉强维持、却随时可能崩盘的诡异平衡，嘴角扯起一个难看的弧度。
平衡的刀刃？老子现在就站在这刀刃上！下面是无底深渊，前面是万丈悬崖！
这鬼地方不能待了！必须离开！但“箭鱼号”已经废了。那些“播种者”锚点… 哪一个是生路？还是… 另一个死衚衕？
目光落在手腕的护腕上。它刚才记录了石柱的星图吗？或者… 它会有什麽建议？
就在我试图操作护腕时，护腕突然自己亮了起来，投射出一行新的、更加急促的资讯：
“警告！侦测到高强度空间扰动！来源：锚点 γ （机械废都）方向！扰动特徵匹配：非自然跃迁讯号！有多个未知目标正在接近！”
“警报！‘箭鱼号’残骸已被标记！建议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有东西跃迁过来了？！冲着我来的？！是“低语”的爪牙？还是… 别的什麽？！
操！没时间犹豫了！
我看了一眼护腕上标注的几个锚点座标，一咬牙，选择了那个距离相对最近、但标注为“未知 - 信号丢失”的——锚点 γ，机械废都！
听由命吧！
我启动了护腕上那个来历不明的、仅存的最後一次紧急跃迁程式！目标锁定！将体内那点可怜的、勉强平衡的能量，不管不关注入护腕作为引导能源！
“跃迁啓动！目标：锚点伽马！过程极度不稳定！後果自负！” 护腕发出冰冷的提示。
嗡————————！！！
飞船剧烈震动，窗外的一切再次被扭曲的流光吞噬！
在意识被撕碎前的最後一刻，我彷佛看到，远处的暗红色雾气中，数个庞大、狰狞的、带着“低语”污染气息的阴影，正缓缓显现……
然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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