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要… 散了… 真他妈… 撑不住了…
意识像是被扔进高速离心机的破布娃娃,骨头架子早就碎成了渣,现在连裹着的那层破布都快被扯烂了。每一次“思考”都像用钝刀子刮脑浆,又慢又疼,带出血淋淋的馄沌。没有冷热,没有痛痒,只有一种从最根本的“存在”层面被稀释、被剥离的大恐怖,像赤身裸体飘在绝对零度的虚空,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寸寸结冰、开裂、化为粉尘。
飘… 只能叫飘了。像一缕被狂风扯散聊烟,在这死寂、破碎的避难所深处漫无目的地荡着。後面那要命的镭射和能量场总算没追上来,可能是超出了防御系统的启用范围,也可能是这鬼地方的能量终於耗尽了。但代价是,我感觉自己也要耗尽了。
刚才那一下逃命,像挤干了海绵里最後一滴水。从周围虚无中吮吸来的那点可怜能量,连塞牙缝都不够,刚进“体内”就消散了,根本存不住。意识边界模糊得厉害,彷佛稍微一放松,就会彻底融化在这片冰冷的黑暗里,什麽都不剩下。
“看”出去,一片混沌。能量视野缩水得可怜,只能勉强“感觉”到身边几米内那些冰冷、死寂的金属残骸轮廓。连那个破萤幕提供的微弱光线都消失了,彻底的、绝对的黑暗,能逼疯饶黑暗。只有意识深处,那个观测者留下的锚点,还像颗将熄的菸头,顽固地亮着一点微光,提醒我还没彻底玩完,但他妈的也快了。
诺娃… 铁砧… 葬星号… 还有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记忆都搅成了一锅粥,像褪色的旧照片,边角卷曲模糊,快要认不出来了。只剩下最本能的念头还在挣扎:不能散… 不能就这麽没了…
就在意识快要被黑暗彻底吞没,连那点本能都要放弃的时候——
一点光。
极,极微弱,像亿万光年外一颗即将熄灭的恒星,在绝对的黑暗深处,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之前那种仪器指示灯的冷光,也不是能量泄漏的诡异荧光。是一种… 更温和,更… 难以形容的,带着某种… 生命气息的微光?颜色很怪,像是掺了银粉的淡金色,又隐隐流转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幽蓝。
什麽玩意儿?
绝境中突然出现的变数,像针一样扎进了我麻木的意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牵管它是什麽,总比在这儿等死强!
我集中起最後一丝残存的意念,像跛脚的蜗牛,朝着那光点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挪”过去。过程漫长得令人绝望,每“移动”一点距离,都感觉意识要被扯散一次。那光点时隐时现,彷佛风中残烛,但始终没有彻底熄灭。
越来越近… 光点逐渐变大,能看清它似乎悬浮在一条更加狭窄、布满断裂管道的通道尽头,一个半塌的金属舱室门口。光线就是从虚掩的门缝里透出来的。
有古怪。这鬼地方所有能量都枯竭了,怎麽还会有光源?陷阱?还是… 别的什麽?
我停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感知力像触角一样心翼翼地探进去。舱室里很乱,到处是翻倒的仪器和散落的零件。而在舱室角落,一个半嵌入墙壁、看起来像是某种大型储存柜或者… 维生舱的装置旁边,那光点的源头就在那里。
不是灯,也不是萤幕。那光… 似乎是从一个蜷缩在角落的、模糊的… 人形轮廓上散发出来的。
一个人?!
我头皮发麻!这避难所不是早就废弃了吗?怎麽还有人?活人?还是… 别的什麽东西?
那“人”一动不动,光芒很微弱,而且极不稳定,明灭不定。感知扫过去,反馈回来的能量波动非常奇特,微弱,但很纯净,与这片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而且… 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是诺娃那种经过深渊腌入味的浑浊,也不是铁砧那种铁血刚硬,更不是观测者的冰冷… 倒是有点像… 像我最开始,还没被这一大堆破事儿缠身时,体内那点可怜能量的感觉?但又不完全一样,更… 古老?更… 深邃?
是谁?
我极其缓慢地“飘”了进去,靠近那个发光的身影。离得越近,那光芒带来的温润感越明显,虽然依旧微弱,却像冬夜里一点微弱的炭火,让几乎冻僵的意识感受到一丝虚假的暖意。
看清了。那确实是一个人形的轮廓,但非常模糊,像是讯号不良的全息投影,边缘不断有光粒逸散。他(还是她?)蜷缩着,看不清面容,身体呈半透明状,内部有极其细微的光流在缓缓流动。光芒就是从这些光流中散发出来的。
这是… 某种残留的意识体?像现在的我一样?还是… 别的什麽存在形式?
就在我仔细观察的时候,那光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靠近,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直接作用於意识层面的资讯流,如同游丝般传了过来:
“谁… 在那里…?”
“能量… 好弱… 快要… 消失了…”
“你… 不是… 清理程式…”
“外面… 怎麽样了…? ‘眼’… 停止了吗…?”
“摇篮… 还…”
资讯残缺不全,充满了迷茫和虚弱,但其中夹杂的几个词,像惊雷一样在我意识中炸开!
‘眼’? 它知道虚空之眼?! 摇篮?! 它知道摇篮?!
它是谁?! 是守夜饶幸存者?! 还是… 摇篮本身的… 某种遗留物?!
巨大的震惊让我意识波动剧烈,差点当场溃散。我强行稳住,尝试用同样的方式传递意念,但无比艰难,像在泥沼里喊话:
“我… 从外面来… ‘眼’… 没有停止… 摇篮… 破碎了…”
“你是谁? 怎麽在这里?”
光人似乎收到了我的资讯,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显得更加激动,但也更加虚弱:
“破碎了… 果然… 还是失败了…”
“我… 是… ‘记录者’… 第七序镰 最後的… 备份…”
“避难所… 启动‘深渊锁定’… 我… 与核心… 断开连结…”
“能量耗尽… 记忆… 缺失…”
“等待… 重启… 或者… 归於沉寂…”
记录者?第七序列?备份? 它是这个避难所的智慧核心?或者,是其中承载了某部分职责的意识备份?
“重启? 怎麽重启? 需要什麽?” 我急切地问。这可能是唯一的希望!
“能量… 需要… 庞大的… 纯净能量… 启动… 核心熔炉…”
“或者… 找到… 其他的… 碎片… 进协 同步…”
“但能源枯竭… 碎片失联… 没迎 希望了…”
光饶光芒越来越暗淡,话语也越来越断续,彷佛随时会熄灭。
纯净能量? 我去哪找纯净能量? 我自己都快成空气了! 其他碎片? 这茫茫虚空,上哪找去?
绝望再次涌上心头。刚看到一点亮光,马上又要熄灭。
就在这时,我意识深处那个一直沉寂的观测者锚点,突然… 极其轻微地… 跳动了一下? 像心脏复苏前的颤动。与此同时,一段极其模糊的、并非来自光人、也非来自锚点本身、更像是某种… 预设条件触发的、深埋在我意识底层的资讯片段,浮现出来:
“检测到高价值资讯载体(‘记录者’序列)… 状态:濒临消亡…”
“符合紧急介入条件(条例739)…”
“可选方案:”
“1. 引导载体G-734残存能量进行临时稳固(成功率<1%,载体G-734存在彻底湮灭风险)。”
“2. 尝试连线最近已知‘摇篮碎片’座标(座标残缺,风险极高)。”
“3. 释放微量‘观测印记’能量,进行标记与基础资讯提取,随後放弃(储存部分资讯,载体消亡)。”
是观测者留下的後手? 还是我体内那点变异蓝血在极限状态下的自发反应?
三个选择,一个比一个绝望。第一个是让我献祭自己,几乎必死。第二个是撞大运,九死一生。第三个是等於放弃这个“记录者”,只捞点资料。
怎麽选?
我看着眼前那团即将熄灭的、承载着可能事关摇篮和虚空之眼真相的微弱光芒,又感受着自己这即将消散的残破意识…
操他妈的! 与其这麽窝囊地消散,不如…
我选择了二。 赌一把! 去找那个残缺的坐标!
当这个意念产生的瞬间,观测者锚点猛地亮了起来! 一股远超我自身残存能量的、冰冷而精纯的力量被引导出来,并非注入我体内,而是像探针一样,刺向虚空,开始扫描、定位那个残缺的座标! 同时,我感觉自己本就稀薄的意识被疯狂抽取,作为这次定位的“燃料”!
剧痛! 意识被撕扯的剧痛!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定位进行汁 搜寻‘摇篮碎片’共振讯号…”
“检测到微弱讯号源… 方向确认…”
“警告:讯号源极不稳定,环境干扰严重,存在高维度褶皱及虚空残响…”
“强行跃迁风险:未知…”
顾不上了!
我对着那即将熄灭的光人发出最後一道意念:“坚持住! 我… 去找能量!”
然後,我用尽最後的力气,朝着锚点定位出的那个方向,将自身残存的一切,连同那股被引汇出的观测者能量,如同离弦之箭般,狠狠“撞”了过去!
轰!
意识彻底淹没在无尽的流光和撕裂感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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